《逆位节制》认知失常

30、第三十章 分身

　　30.

　　等到所有前置步骤完成，天色已然暗沉一片。放逐之野隔离带的教会成员们都做好了准备，只等“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一声令下，开始分离这块帝国用于流放罪人的土地。

　　他们早在数天之前，就从“彷徨位”的口里听见了教会决定放弃他们的事情，直到今天，直到现在这一刻，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动摇，他们如同勤恳的工蚁一样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这是荣光教会的使命。

　　是他们唯一的归途。

　　而他们尊敬的至高者回应了他们的一切期待。

　　“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的灵性从尖塔内部倾泻而出，完全扩散到了整个放逐之野外围，以破竹之势串联起了隔离带所有的魔法阵。而在同一时刻，放逐之野的灵知者们开始共同呼唤“节制”的尊名。

　　然后，无边无际的灵性宛如起伏的海浪般，顺着构建起来的通道涌向天际，自下而上的连接至天空穹顶的帝国防御法阵，承接住了“节制位”应呼唤声下沉至放逐之野的力量。

　　“时间”、“空间”、“物质”、“虚幻”等诸多概念被“节制”权能收缩到了一面之中，共同构成了荣光教会直接作用于规则的无上神术。

　　它将作为刀刃，从根源切除放逐之野与这片土地的联系。

　　隔离带的灵知者们仰望着这瑰奇绚丽的光幕，屏息凝神。

　　就在这时，一块黑色的斑点突然出现在了无形的光幕之上。

　　接着，一个呼吸间，无数与之相同的黑色斑点紧随其上，密密麻麻地铺在了无形光幕的表层。

　　它们在这片刻间就占据了光幕上的一小块空白区域，直接抽空了那片区域的大半灵性。

　　“戈德弗里的孢子。”

　　尖塔之上，露迪拉往前走了一步，仰望着这直通天际的神术，神色凛然。

　　她在黑色斑点出现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它的本质，那是被“色.欲之王”驱使的“蜉蝣之王”戈德弗里的孢子。

　　它们身上黏附着“死亡”的灵性，就像是一片深黑的雾海。它们在“色.欲”的影响下，得到了“生命”和“死亡”的双重特性。它们摄取一切有别于自身的灵性，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不断地繁殖，不断地扩张它们的种族。

　　它们在接触到了构成光幕的灵性之后，就迅速地将根系扎入其中，开始成片成片地增殖。

　　荣光教会用来切割放逐之野的大型无上神术的铺展进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缓了下来。

　　隔离带的尖塔中心控制室里，“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平静地将自身的意志完全沉浸入整个神术之中。他利用“傲慢”的特性，将自身的灵性铺设在了所有教会灵知者的灵性的上方，截断了“蜉蝣之王”的孢子继续深入的可能。

　　随后，他加大了灵性的输出，直接抹平了因为“蜉蝣之王”孢子吸食产生的灵性缺口。

　　就在这一瞬间，数条宽有数百米的触手从放逐之野深处弹出，轰击在了光幕之上。

　　露迪拉在这瞬间变了脸色。

　　不是因为这些徒有蛮力的触手，而是因为它出现的目的。

　　——就在这些触手被“节制”权能肢解的前一秒，它们轰然散开，变成了无数沾染了“恐惧”权能的灵性。

　　它们顺着光幕的灵性波动，顺着“蜉蝣之王”孢子的根系，渗透进了光幕的浅表层，以其所持有的“驱逐”特性暂时压制了“傲慢”相关的灵性。

　　“色.欲”的权能在这一刹那完全爆发，“死亡”、“生命”、“恐惧”的力量同时得到揠苗助长式的增幅。

　　“咔嚓”一声宛如玻璃破碎的轻响。

　　荣光教会的无上神术裂开了一道裂痕，密密麻麻的孢子顺着裂隙扎根进了神术屏障的深层，将整个无形的屏障染成了浓厚的黑色。

　　与此同时，又有两条更为庞大的触肢伸出，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地冲击在了裂隙上。

　　接连几声巨响之后，“砰”的一声，“色.欲之王”的两条触肢直接穿透了荣光教会的无上神术。

　　眼见“蜉蝣之王”的孢子再次涌入隔离带，露迪拉以“彷徨位”临时任命的指挥身份挥退了所有想要上前的教会成员，令他们退后到更安全的地方，高声诵念“节制”的名号，加强神术和帝国防御法阵的联系，加强“生时容器”的力量。

　　她直接冲出了众人之列，通过灵性通道和正在维持隔离带魔法阵运行的“彷徨位”。

　　“继续施展神术，剩下的交给我。”

　　贝昂兹·阿利撒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他说：“你身上有‘死亡’权柄的污染。这些污染必然会在你看见‘死亡’残骸的一瞬间爆发。”

　　“我是‘节制’途径的超凡者，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露迪拉直奔光幕而去，就像是从地表发射出的一道光，直接划破了由“蜉蝣之王”的孢子构建成的黑夜，冲向了光幕的裂隙。

　　她说：“我不会输，贝昂兹·阿利撒，我会赢给你看。”

　　——

　　天穹的顶端，“色.欲之王”投落在“死亡”残骸的“繁殖”特性所孕育出来的分身俯视着放逐之野的万事万物。

　　祂一手插进了“恐惧之王”恩诺·卡尔的灵性核心之中，恣意地抽取着“恐惧”的灵性，将它们浇灌在帝国防御法阵之上，任凭其成为“悬拟涡流”的原料，然后，又将自己身上的一切投进放逐之野中。

　　毫无节制，挥霍无度，其铺张浪费之极，足以让任何存在哑然。

　　祂一手贯穿了“恐惧之王”的灵性核心，满声委屈地问自我受到“恐惧”权能的影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恐惧之王”。

　　“老朋友，我的卡尔，你评评理！我的表现难道还不够好吗？”

　　无数的灵性顺着恩诺·卡尔碎裂的灵性核心涌出，“色.欲之王”在里面挑挑拣拣，选出一些合眼的特性，一点一点地投给下方无限繁殖的孢子群。

　　祂轻巧地引诱着这些只有本能的东西攻击放逐之野隔离带的防御系统。

　　然后，看了一眼前方的光幕，刻意地大声哀怨道：“我明明做得比本体好多了。我实事求是，说到做到。既不吝啬自身，又愿意帮亲爱的管教孩子。还能够站在人类的角度，从外部帮助亲爱的得到荣光教会的信任，加深祂和荣光教会的关系，方便祂能更进一步得到祂遗失的‘节制’权柄的半身。祂为什么就不愿意同我多说一句话，夸奖夸奖我呢？”

　　恩诺·卡尔说不出话。

　　祂在得到了“眷属”的拥抱之后，就再也发不出言。祂的身体和安娜·阿道弗斯·斯利奇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祂被“恐惧”所拥抱，祂被自己的权能所主宰，在“恐惧”的本能操纵下，祂再也说不出一句源于祂本身意愿的话。

　　只是灵性核心没有崩溃，所以离死亡还有一线而已。

　　“色.欲”的分身有些嫌弃地看了祂一眼，然后按照个人喜好重新调整了一下祂从蒙蒂利亚家族那里得到的皮囊的五官和身材，有些嫌弃地就着“恐惧之王”还未散尽的意识，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祂收拾了一番新整的皮囊，然后看着神圣拜伦斯帝国的帝国防御法阵——明明可以借由帝国防御法阵进行沟通，却一直保持沉默不愿意理他的“节制”化身阿默尔·蒙蒂利亚，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极点的微笑。

　　似乎已经完全被自己感动到了，“色.欲”的灵性化身捂着“恐惧”皮囊的胸口，说道：“亲爱的，你要相信我的真心！我为‘节制’核心的付出全是真的，我对你的爱也没有半分虚假，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

　　帝国防御法阵的主导者没有给祂注视，庸碌之庭的“节制位”直接抽走了正在观测放逐之野外围的灵性。

　　察觉到“节制”的注视远去，“色.欲”的化身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降落到了地表。

　　——

　　放逐之野隔离带外围，露迪拉解放了自身的所有限制，她作为“节制”眷属、蒙蒂利亚家族仿照“生时容器”的失败之作的非人外表完全暴露在了众人之前。

　　她从尖塔飞驰而出，几个纵跃，冲上了光幕的顶端，利用“节制”的权能收束空间的力量，将所有涌进隔离带的孢子关在了神术的附近，然后一击击溃了“色.欲之王”的一条触肢，接着，马不停蹄地转头直奔破坏光幕的另外一条。

　　荣光教会的灵知者们毫不间断地向“节制”和“忏悔位”祷告，一遍又一遍，反复诵念着“至高赞美位”的尊名，靠着自身的意志建立起新的灵性通道。

　　“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引导着灵性补平了所有的裂隙，将那些孢子融进了荣光教会的无上神术之中，把它们粉碎得一干二净。

　　而就在无上神术完成的那一刻，还未完全清楚的、由“蜉蝣之王”的孢子群构成的黑色雾海散去。

　　一个瘦高的人影出现在了隔离带的众人之前。

　　祂对着放逐之野隔离带的众人笑了笑，仪态举止无一不表现出祂的礼貌和优雅，而言谈内容无一不将其外表展现的东西践踏在脚底。

　　祂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家晚上好，我是西迪，一个希望能给大家留下强烈的印象的、即将取代本体的、普普通通的‘色.欲’灵性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