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节制》认知失常

31、第三十一章 阴影

　　31.

　　人要如何描述面对不可战胜之物时复杂到极点的心理？

　　一颗心完全坠落到了谷底，因为结局已然注定，反而找不到任何可以让心脏再次搏动的东西。

　　平静宛如枯涸的死井。

　　露迪拉的大脑里有无数回忆涌动着，她一会儿想着自己驾帆遨游四海的情景，想着船上的那些会叫她昵称、喊她大姐头的水手，他们已经为“死亡”污染，成为了地下枯骨；一会儿想着蒙蒂利亚家族的亲人，她注定要走到对立面的两位亲长——梅尔维尔和哈里森，还有她的孪生兄弟，至今无法利用人类的情绪进行正常思考的塞缪尔；她想王城即将开始的封授仪式，想到蒙蒂利亚家族的至高存在，他们所侍奉的主神、蒙蒂利亚家族明面上的大家长，“二十一至高赞美位”中的“节制位”阿默尔·蒙蒂利亚……还有荣光教会，有神圣拜伦斯帝国，还有她身后正主持着无上神术的导师，“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

　　所有的记忆在她的大脑里起伏，带动了她全身的灵性。

　　她感受到了身上原本被“节制”权能压制的“死亡”污染在蠢蠢欲动。

　　她的想法、欲望和情感正在脱离她的身体，在她沉湎于记忆的一瞬间，它们就要形成了一个有别于她的个体！

　　当露迪拉压制住这些不受控制的东西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变回人类的模样。

　　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完全裂开，露出了宛如浓稠黑夜一般漆黑混沌的内里，无数的符文在那混沌的黑夜中漂浮着——那是她的母亲和蒙蒂利亚家族的先祖们为了仿制“生时容器”，往腹中的胚胎灌注的“诅咒”和“祝福”。

　　——她和塞缪尔本该是一体，只是因为蒙蒂利亚家族是“节制”的眷属，深受“节制”权能的影响，因此生来就有所缺陷。它——那模仿“生时容器”制作的最开始的胚胎，在母亲的腹中感知到灵性一瞬间，就因为“节制”有限的权能失去了完整的概念。充作人性的“诅咒”和“祝福”与收纳人性的“容器”完全分离，成为了两个单独的存在。

　　作为精神的露迪拉·蒙蒂利亚；作为身体的塞缪尔·蒙蒂利亚。

　　过去，他们是同为一体的存在；现在，他们是彼此独立的个人。

　　露迪拉用“节制”的特性强行压下浮动的思维，甩了甩手臂，活动了一下身体，将受到“色.欲”权能影响的灵性全部拉回到了自身。

　　然后，她直接锁死了地面的“色.欲之王”，直接从荣光教会的无上神术形成的光幕之上俯冲而下。

　　碎石飞溅。

　　“色.欲之王”的灵性分身在接触到她拳风的前一刻忽而散去，再次出现时，已在数十米之外。

　　“真是不礼貌的孩子，”西迪拍了拍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顺路拨动了一群被卷到祂面前的孢子，“见到长辈也不会认真打一声招呼。”

　　得到了一点“色.欲”相关的灵性，那群意外漂浮于此的孢子猛然膨胀了起来，宛如盘旋的巨蛇一般，扩张繁衍到了荣光教会的无上神术近前——然后被“节制”相关的灵性锁住了七寸，直接钉死在了地面上。

　　露迪拉借着自己施加在孢子构成的巨蛇上的灵性，纵身一跳，跃出了自己一拳砸出来的百米深坑，然后拦在了“色.欲之王”的必经之路前。

　　她没有理会“色.欲之王”的任何一句话。

　　蒙蒂利亚的家族训诫里写满了面对“色.欲”权柄化身时的注意事项。

　　远离、沉默、减少思考。

　　永远、永远、永远不要呼唤祂的尊名。

　　永远、永远、永远不要将祂的形象留存在记忆中。

　　否定祂、忽视祂、遗忘祂。

　　否则，灵魂就会沾染“色,欲”的气息，记忆的景象将会在每分每秒的回忆中加深，直到被祂完全同化，成为祂在世间行走的工具。

　　露迪拉摒住了呼吸，她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

　　一无所获。

　　西迪的每次接近都在逼迫她后退。她身上来自“死亡”的污染不断加重，这从“寂静”衍生出来的权柄和“寂静”的权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被它们污染的东西将失去活动的能力。

　　无法听见，无法看见，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仅靠着“节制”的权能制衡，才能维持基本的活动。

　　“色.欲之王”的分身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蒙蒂利亚家族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当初我教你们吃，教你们穿，教你们驯服作物和牲畜，让你们能在‘物质界’繁衍生息，可到了祭祀‘节制’的时候，却没有完全听从我的建议，而是执着于人类的身份，顺从亲爱的，制造了‘生时容器’那样的东西。现在，你们又不愿意承认我的身份，一味地将我打成你们的敌人，否决我跟亲爱的的关系——

　　暂且不谈论过往，这可是梅尔维尔制作的‘容器’，现在到了我的手里，稍微夸张一点来说，也能算是外甥献给舅母、庆祝我能作为亲爱的的配偶，融入蒙蒂利亚这个大家庭的礼物了。露迪拉你怎么能这么糟蹋长辈的心意，你就这么讨厌你新上任的祖母吗？”

　　“……”

　　听到“色.欲之王”的前半段话时，露迪拉就一阵恶寒；而听到后半段话里的“舅母”和“祖母”这两个词，露迪拉完全看不出来五官的面部都浮现出了一丝扭曲的形状。

　　这些构成了多元宇宙底层规则的存在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固定的性别，祂们没有单一的性别，没有单一的种族，连存在的形式都是顺着“权能”的方向时刻变化的。

　　“色.欲”更是其中的翘楚。

　　然后，她就听见西迪说：“看起来你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恩诺·卡尔权能中的‘恐吓’会影响到一切事物，包括祂自己。虽然你是‘节制’的眷属，但也只是诞生于这个世界的造物，是和亲爱的完全不同的实验废品……”

　　说到这里，西迪忽然停止了动作，祂恍然大悟般的“啊”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的老朋友恩诺·卡尔是那样好心的人，祂怎么愿意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展现给你们看？你们既无法像亲爱的那样接收一切信息，储存在身体之中；又无法像我一样，设身处地地去感受一切，仔细体味其中的快乐，我应该更体谅你们一些——”

　　“这样，就是这样……这样吧……”

　　西迪的嘴角咧开，“恐惧之王”恩诺·卡尔的灵性核心在祂的大笑声里化为煙尘，磅礴的“恐惧”相关灵性宛如爆发的火山一样奔涌而出，冲向了放逐之野的四面八方。

　　祂高兴地说道，“就让我来向你们展现一下‘恐惧之王’恩诺·卡尔真实的力量吧！作为回报，你们只需要诵念亲爱的——诵念‘节制’的尊名，让祂赐予我真实的死亡，让祂给予我真实的‘恐惧’，让祂带给我真正的、毁灭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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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色.欲算是本作最大boss之一了，是极端乐子人。＝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