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节制》认知失常

15、第十五章 共谋

　　15.
　　得到“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的同意，露迪拉心中的急躁并没有缓解半分。

　　她跟着贝昂兹一前一后穿梭于尖塔，贝昂兹·阿利撒就像是拉满发条的齿轮，按照固定的节奏前行着，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旁人的焦虑。

　　——对于“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这种人来说，焦虑并不会打乱他们的节奏，兴奋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理智，超常和意外都是催生他们欲望的工具。

　　越清楚这一点，露迪拉就越是烦躁。

　　“荣光教会调查出来了‘寂静’扩张的原因吗？”

　　她看着走廊前方，问同行者。

　　“没有。”贝昂兹·阿利撒说。

　　这个回答过于敷衍又过于果决，露迪拉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气到发笑了。

　　她说：“‘寂静监狱’可就在践行者大教堂底下。”

　　“你追查‘寂静’的消息到这里来的？”

　　贝昂兹·阿利撒仍旧是一副木讷的模样，谈话却直接抓到了露迪拉语句中的关键。

　　“我听‘节制位’大人说，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处理‘死亡’的污染，现在看来，这不是主要因素。也对，你受到了‘死亡’的灵性污染，更应该远离‘死亡’才对。你之前在放逐之野外围徘徊了一段时间，如果你的目标只是‘死亡’根本不必要在放逐之野外围耽搁。‘死亡’应该只是你此行的借口——”

　　“你是追着什么来的？”

　　“别拿你想到的东西来问我。”露迪拉满口嫌恶。

　　贝昂兹·阿利撒丝毫未将她的恶言放在心上。

　　“你是为了以利来的。”“彷徨位”说，“也是，他离开了‘寂静监狱’，也就失去了荣光教会的庇护，为了塞缪尔，你确实得急着杀他。如果等到他再被荣光教会抓起来，关进‘寂静监狱’里，你就永远失去了杀他的机会。”

　　露迪拉的脚步慢了下来。

　　贝昂兹·阿利撒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过分，他感知到露迪拉停在原地，他也暂缓了脚步，转过身。

　　“你在哪里找到了他的踪迹？他刚逃出‘寂静监狱’不久，状态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你这么着急，他难道有了什么奇遇？”

　　“你从南方来的——”

　　所有的条件在贝昂兹·阿利撒口中过了一遍，然后顺理成章变成结果。

　　“你从安戈瑞城来的。你追着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到了放逐之野外围。你找不到他。”

　　“他有什么本事能够摆脱你的追踪？”

　　“安戈瑞城，‘尘埃’路径的‘灵知者’，‘蜉蝣之王’戈德弗里的寄生对象。你追着‘蜉蝣之王’的宿主到了放逐之野外围，你失去了他们的线索，你觉得以利要帮助戈德弗里吞噬‘死亡’遗骸。”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露迪拉皮笑肉不笑。

　　“还好。”贝昂兹·阿利撒说。

　　把结论陈述完毕，“彷徨位”若无其事地将话题重新拉到最开始的地方，慢慢地给他叛逆的学生讲述荣光教会没有探索“寂静监狱”的原因。

　　“对于‘寂静监狱’我们现在确实有心无力。探查‘寂静’这一级别的权柄的灵性核心所需要的代价，并不是现在的荣光教会能够轻易承担的。依耶塔娜冕下可以解决这件事，但目前的荣光教会并不能接受失去依耶塔娜冕下的可能。”

　　“假使陛下没有跌落超凡阶级，我们或许还有机会。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余地。走到这一步，只有全盛时期的‘忏悔位’冕下才能给觊觎‘真实’、仇视人类的‘构想界’诸天统治者威胁与震慑，才能保证我们暂时的和平。”

　　“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彷徨位”说道。

　　“只要依耶塔娜冕下和‘寂静’动手，你们信奉的主神必然会乘虚而入。我们和‘节制位’大人的合从始至终都是铤而走险。”

　　“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死亡’权柄？”露迪拉问。

　　“‘死亡’并不归我负责，”贝昂兹·阿利撒说，“我只负责处置菲力克火山，回收‘天空’遗失的‘光’与‘热’的权能。”

　　露迪拉闻言脸色骤变。

　　“‘死亡’是谁的任务——安娜·阿道弗斯·斯利奇？”

　　联系到“荣光位”巴尔·斯利奇对于他的小女儿安娜·阿道弗斯·斯利奇近似叛国之举的漠视，露迪拉顿时反应了过来，想明白了其中的端倪。

　　她质问贝昂兹·阿利撒：“你们和‘恐惧之王’达成了合作，打算把‘死亡’和‘寂静’交给恩诺·卡尔？”

　　“怪不得……怪不得你们给‘恐惧之王’许可，你们允许安娜·阿道弗斯·斯利奇唆使羽族祭祀‘恐惧’，你们默许恩诺·卡尔降临‘物质界’。”

　　“彷徨位”神情如故，甚至刻意放缓了几分声调，他说：“‘恐惧之王’需要能够限制他本能的东西。而我们也需要控制‘死亡’和‘寂静’的发展的道具。大家各取所需。”

　　“教会难道不怕养虎为患，又树立起一个强敌吗？依耶塔娜不能直接出手对付‘寂静’，难道就可以出手对付持有‘死亡’权柄的‘恐惧之王’？”

　　“放松一点，露迪拉。”

　　贝昂兹·阿利撒说：“你应该开心才对。蒙蒂利亚终归是想要回到人类的群体中来的。哈里森想要蒙蒂利亚成为人类的领袖，梅尔维尔想要人类和平的乐土，你想要安稳的生活，想要保护你的孪生兄弟，你的兄弟本来就是‘神秘’学的造物，更不能离开神秘。这对你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寂静’和‘死亡’的权能虽然能抑制‘恐惧之王’的本能，却远不如‘节制位’大人所持有的权能，为了彻底摆脱本能的桎梏，祂必然会对‘节制位’大人动手。而‘节制位’大人和蒙蒂利亚的契约则注定了祂和‘构想界’诸天统治者敌对的关系。”

　　露迪拉阴沉着脸一把提起了贝昂兹·阿利撒的衣襟。

　　“彷徨位”安然自若地缓声说道：“为了应对‘恐惧之王’这么一个强敌，蒙蒂利亚家族和荣光教会会结合得更加紧密。这对你们来说有益无害。”

　　“你为什么要愤怒，露迪拉？”贝昂兹·阿利撒说，“你们蒙蒂利亚家族反而是对‘节制位’大人最轻慢的人。你们既缺乏对祂的敬畏，又缺乏对祂的恐惧，这些早就被你们摆到了明面上，你不应该还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会成为你的弱点。”

　　“贝昂兹·阿利撒。”

　　露迪拉咬牙切齿念着“彷徨位”的全名，她的灵性波动加剧了“死亡”的污染，攥着贝昂兹·阿利撒衣襟的右手在一瞬间变成了森森白骨。

　　她盯着“彷徨位”完好的左眼说道：“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彷徨位”闭合着的右眼下一阵鼓动，蔓延而上的“死亡”污染中止在他的领口。

　　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和“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不投机的交谈并没有妨碍露迪拉掌控对方安排给她的队伍。她先是一个超凡阶级，然后才是空降的首领，本身就有驻守巡查放逐之野的百年经验，又作为征服座的人出过许多外勤，有数次面临绝境的经验。

　　就整支队伍而言，单论个人的能力素养，露迪拉的实力仅在“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本人之下。

　　而荣光教会从始至终都是只谈工作能力的地方。教会的人在休息之时活跃万分，但只要投身于工作，就会变成无情无义的工作机器——这一面以生发座为最。

　　故而露迪拉很快就得到了队伍成员的配合。

　　“节制”眷属的力量顺着尖塔的灵性网络辐射至整个放逐之野的隔离带。

　　他们发现了深藏于地下的异常灵性波动。

　　露迪拉看着放逐之野隔离带的侦查魔法反馈给尖塔的信息，面色沉凝。

　　“‘蜉蝣之王’戈德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