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古代开大排档》茄西豆

33、铺天大火

　　迎亲队伍过去后，文昭街的人也走了大半，楚眠提议道：“咱们晚上下馆子吧？想吃什么吃什么，我请客！”

　　关乎肚子的事儿，无人不应，几人期待着天色早早黑下来。

　　终于在卖完店里的最后一碗面后，楚眠欢呼一声，沈元得了令，把散落在店里的东西都捡进包里背了起来。

　　阿里和小山也以极其迅速的动作把桌凳都收了进去。

　　四人带着欢快的心情往清风楼赶去，据说这家酒楼饭菜价格公道，味道也是一绝，而且足足有六楼。

　　小山腰间挂着满满一袋子的铜钱，这是今日的工钱，直到现在他仍觉得是在梦中，那钱袋子也不甚真实。

　　每日的三餐也有他的一份，能吃到饱，吃得比他之前都要好。

　　真的像在做梦……

　　包括他面前的这桌子丰盛的饭菜，这是他第一次吃。

　　楚眠把烧鸡里的鸡腿夹给了小山，双手抱拳道：“多亏小山跳槽！如果没有你，我们三个还真是忙不过来。”

　　沈元抓了抓脑袋，暗暗思索着“跳槽”的意思，发现怎么也想不通后，这才同大家一起举起酒杯。

　　四个同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哪怕一个哑巴，两个沉默寡言。

　　虽说举起来的是酒杯，可酒杯里盛的却是果子汁。

　　阿里居高临下瞧着窗外的京城，眉目含笑道：“整个侍卫院里，只有我会做饭，于是公子派我来了，他们极羡慕我。”

　　楚眠眨了眨眼睛，甜甜笑道：“你不觉得干活很累吗？”

　　“远不能与平日的训练比，不过他们羡慕的不是这个。”

　　至于羡慕什么，也许是羡慕他的自由，羡慕他能像个普通人一样。

　　沈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些侍卫跟别的侍卫不大一样，规矩极严，饭食的种类和量都有定数，好不自由。

　　四人在酒楼一直待到了戌时末，京城的烛灯还亮着一半，夜空变得黑沉沉的，楚眠吃完碗里的最后一个饺子，摸了摸肚子道：“咱们回……”

　　话还未说完，在所有人目及的范围里，天空突然变成了火红色！

　　不用站起身看，窜天的火便倒映在他们眼中。

　　楼下的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惊叫道：“是端王府！”

　　何止是端王府，半条街都即将融进火光里……

　　楚眠朝自己那小小的铺子看过去，似乎在冲天的火光里很不起眼，顷刻间就能吞噬掉。

　　他把钱袋子扔给小山，抖着声音结巴道：“帮……帮我，付下钱。”

　　不等其他人反应，说完便以他最快的速度从楼上下来，往他的小铺子跑了过去。

　　阿里在他的步子后就跟了上去，沈元使劲拽着手指头，泪水在眼眶里直转，犹豫片刻后，抓着那丑丑的包也跟着他们跑了出去。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将三人挤散了。

　　拿着水桶去救火的人数不胜数，可火势仍旧没有小下来。

　　楚眠绕了几个巷子终于到了文昭街，前半条街的铺子已经被风吹过来的火苗引燃了。

　　有耄耋之年的老人蹲坐在地上大喊着“救火啊！”

　　身后就是他辛苦了一辈子经营来的铺子，在大火里燃烧着，也将他心中的希望烧尽了。

　　楚眠跑得腿软，在见到被吞进大火里的铺子时一下跌坐在地上，像那个老人一样。

　　他面无表情，在刺眼的火光前，眼睛也不曾转动。

　　小小的人在铺天大火前是那么渺小又可悲……

　　旁边的成衣店和书坊因着里头都是易燃物，火势更是凶猛。

　　众人在人群里搜索着，突然喊道：“先给这家灭火，他们一家都还没出来！！”

　　楚眠终于动了，他用胳膊撑地站了起来，提着墙角的水桶往书坊跑去。

　　刚一到，那老板便抱着妻子扑了出来，二人的身上还起着火，男人跌跌撞撞起身就要往里头冲，被哭喊着的女人紧紧地抓着。

　　所有人都知道，进去就是送死，可眼睁睁看着孩子在火里焚烧比死还要难熬。

　　楚眠从前只知没了父母的孤儿是多么难活，却从未想过，失去骨肉的父母又是如何绝望……

　　他墨黑色的眼眸在夫妻二人身上流转了片刻，提起半桶水从头顶倒了下来。

　　他解开湿透的外袍盖过头顶，在众人的惊呼中冲进了火海里。

　　就当是也为了他从未见过的父母……

　　男孩儿微弱的哭声从里屋传来，楚眠捂着口鼻在灼热看不清的浓烟里极速前进，房梁上的木头随时有掉下来的风险。

　　少一分犹豫，一家人团聚的可能就大一些，他活下来的可能也多一分，楚眠不敢犹豫，遇到火门就盖着外袍大步冲进去。

　　终于在最里屋，他见到了躺在地上的小孩儿。

　　“咳……咳！”

　　许是今晚有风，火势越来越大，大有将所有人都吞进火海祭天的架势。

　　楚眠偏就信，老天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在沉重的外袍短暂盖住地上飞舞的火时，他从上头迈了过去，一把将地上的孩子抱在怀里。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能留他们通过的空隙。

　　来是来了，可又如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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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阿里和沈元终于从人群里挤过来的时候，忽的就得知楚眠进去了。

　　沈元急得扯着嗓子大喊，直至无声。

　　阿里沉下脸去看哪个方向能冲进去，他拿过水桶浇灭一处，扯下衣袍就要往里冲。

　　却被突然出现的白衣公子抢了先，没有人看到他的脸，只见到了他纯白色的衣角和墨黑色的飘逸长发。

　　沈元突然停止了崩溃的哭泣，他指着那人冲阿里张着嘴巴出声道：“哥……哥……”

　　混乱里，无人注意到他说了今生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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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眠抱着男孩儿躲到了大片已经烧过的灰烬旁，刺鼻的空气，浓厚的黑烟，过高的温度……让他的脑袋也越来越不清醒。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火染红了他的双眼，却没有烧尽他的心。

　　“赌一赌，哥哥肯定带你活。”

　　他提起不怎么平稳的步子，将男孩儿紧紧抱在火光之下，却被突然闯进的白色迷了眼，又被那张熟悉的脸迷了心……

　　这是，已经死了吧。

　　可那人就径直到了他面前，还带着熟悉的表情道：“可真行，日子太平淡，想当英雄是吧？”

　　楚眠第二次觉得子煜太会阴阳怪气了，说得都不敢与他对视。

　　沈子煜接过了他怀里的孩子，冲楚眠道：“跟在我后面，一步都别落。”

　　楚眠拍了拍越来越昏沉的脑袋，使劲点了点头。

　　挡在他们面前正燃烧着的木梁被沈子煜一脚踢开，楚眠过得毫无障碍。

　　二人终于在房架坍塌的前一刻冲了出去，人群瞬间发出了激烈的欢呼，楚眠看了眼扑在他身上满脸眼泪鼻涕的沈元被没了意识。

　　吓得沈元连忙起了身，颤抖着手指去探他的呼吸，却被沈子煜一巴掌拍开了。

　　“阿里，把他带回去。”

　　“是！”

　　他抱起晕倒的楚眠转身上了马车，没有理会身后扣头拜谢的夫妇二人。

　　——

　　其实还没到府里时候楚眠就已经醒了，先前缺了氧，一口气没呼吸过来才晕了会儿。

　　他的脑袋枕在沈子煜的腿上，静静地瞧着他的脸看。

　　“不说说为什么要进去救人吗？”

　　沈子煜把胳膊撑在窗边，就这样低着头看他，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车厢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楚眠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他支支吾吾道：“我想着，跑快点就行的，结果熏得我一直咳嗽，还看不清路。”

　　他生怕沈子煜接着问，忙岔开话题道：“这才二十天，你就回来了吗子煜？”

　　“回来瞧瞧你过得可还舒心。”

　　楚眠呆呆的，胳膊使力坐了起来，转头向后看去，那根对他来说价值不菲的狼牙簪子插就在沈子煜的头发上。

　　二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过了大概几个呼吸的来回，楚眠垂下了眼睛，清澈的泪珠啪嗒滴到了地毯上。

　　“那你什么时候走呢？”

　　沈子煜伸手接住了再次落下的眼泪，嘴角上扬了些，“明日。”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楚眠窗边停了下来慢慢走着，马上那人朗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大人此时应当在陇南吧？怎的刚刚做了回英雄，不符合沈大人的行事风格吧。”

　　楚眠一听这声音就觉得熟悉，打开窗帘一看果不其然，他瞪圆了眼睛怒道：“极其符合！”

　　“呦！这儿还有个忠心的小护卫呢。”

　　淮司手里抓着缰绳，仍旧穿着今日送亲的衣裳，发端垂下金色流苏，未乱分毫。

　　“那请转告他，多谢他帮我处理了杂草，另外也提醒他，明湘不会善罢甘休的，跟个疯狗似的。”

　　楚眠扭头朝沈子煜道：“子煜你听到了吗？”

　　沈子煜笑着点了点头，略微扬声冷漠道：“不劳王爷费心。”

　　马蹄声又由近及远，淮司走了。

　　“哪里的杂草？为什么你要帮他处理？”楚眠闪着大眼睛问道。

　　沈子煜拍了拍沾染飞灰的白衣，不以为意道：“西朝的杂草，他们没留意，放跑了一个。”

　　楚眠：！！！

　　处理……杂草的意思是……

　　他咽了口唾沫，没有往下追问，在他的观念里，他还是二十一世纪教育的良好居民，这种事情暂时还是不问了。

　　可过了会儿没忍住又小声问道：“那个二王子那个了吗？”

　　沈子煜嘴角微微莞尔，故意道：“只那个岂不是太简单了？自然得……”

　　楚眠：！！！

　　这次他真的没有再往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