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色陷阱》解青

29、潜规则

　　在发出试音demo大约三天后，姜恬接到了初试通过的通知。

　　KME那边发来的通知非常简短，只是简单告知初试通过，并且约了时间，邀请她参加现场复试。通知中却没有提，具体是通过了哪一个、或者哪几个角色的初筛。

　　Melody这边通过初试的人有好几个，大家都接到了一样的通知。

　　“估计KME那边是希望临场看，大家都没有太多准备的情况下，更贴近什么角色类型吧。”
　　项目助理跟姜恬说这件事的时候这么分析。

　　姜恬自己倒是没有那么在意，等到时候现场录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她试过音的几个角色，她都仔细看过角色设定和人物小传，就算不知道届时具体要配哪几个，问题也不大。

　　现场复试地点定在了KME大厦的音频部门。

　　到了约好的那天，姜恬早早地到了。之前来过一次KME大厦，如今已经是轻车熟路。

　　只是进入大厦的那一刻，有些紧张。

　　上次她来KME的时候，就碰见了叶先生。

　　自从那天江边一吻后，她就刻意避免再和叶先生见面。
　　叶止洵约过她几次，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被她找借口拒绝了。

　　拒绝了几次以后，叶止洵似乎也隐约明白了她在回避他，后来便没有再联系过姜恬，一直到现在。

　　一楼正中的旋转门慢悠悠地转，进进出出的KME员工都行色匆匆，也不知是不是觉得旋转门影响走路效率，都走旁边的玻璃推拉门。

　　只有姜恬，她心里藏了事，低着头，跟着旋转门慢吞吞地往里转。

　　一边转，一边暗自在心中祈祷，希望这次不要再那么尴尬，难得来KME一趟，又和叶先生撞个正着。

　　还好，也许是上天听见了她真挚的祷告。
　　姜恬一路跟着负责接引她的员工乘电梯、上楼，然后在十五楼下电梯，一直到来到音频部门的办公区，都没有遇到任何意料外的事。

　　姜恬不动声色地、缓缓呼出一口气。

　　接引姜恬的员工领着她进了一间中型会议室，这里布置得不像普通的会议室那么严肃。
　　地上铺了全包厚地毯，地摊上随意地扔了些蒲团和抱枕，靠墙是半圈沙发。

　　比起会议室，倒更像是正念室。

　　会议室的沙发跟蒲团上坐了三个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其中有两个人手上拿了一沓文件在低头看。

　　“姜小姐，您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接引员工大约是为了不打扰到另外几个人，小声对姜恬说，“今天下午一共有六位配音老师来试音，轮到您的时候，会有我们的同事来这里带您去录音室的，应该不会等很久。”

　　“好的，谢谢您。”姜恬今天特意穿了白色的西装外套，显得正式些，闻言提着包对KME接待她的员工欠了欠身。

　　对方朝她笑笑，露出两个梨涡：“祝姜老师顺利拿到自己喜欢的角色，fighting！”打气式的挥拳。

　　接引的小姑娘蹬蹬蹬地走了，姜恬发现，KME的员工即便是在公司里，走路的步速也总是很快，效率至上的样子，仿佛一分钟都舍不得多耽误。

　　她想起陈可先前跟她说的，现在公司基本上一到下班的点，就全域清空了。
　　以前只有行政能六点半准时下班，现在业务也一样，加班要一层一层打申请，所以不管是有心卷的还是被迫卷的，一个都不卷了，天天到点准时下班，回去建设家庭。

　　这种风气反倒让大家的工作效率增加了，以前是磨磨唧唧一点事情能拖着干一天，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工作量，大家都全神贯注快速用工作时间处理完了，免得还要打申请加班。

　　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的KME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种效率至上的氛围。

　　这些改变，都是从叶止洵空降KME以后才开始的。

　　姜恬信马由缰地想着，找了个蒲团坐下。

　　离她不远的另一个蒲团上，坐了个头发染成粉红色的女孩子，余光瞥见姜恬坐下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两人坐得很近，姜恬自然注意到了，也注意到她的那沓文件是这个游戏项目的剧本。

　　姜恬愣了一下。

　　虽然她只是扫了一眼，没有仔细看，却也能看出，这个剧本可不是第一轮初试的时候她收到的剧本。

　　录初试demo的时候她只拿到了几个角色非常简短的人物小传，以及几句台词demo，连详细的上下文和故事背景都没有，完全是看了人物小传以后凭感觉录的音。
　　可这个粉头发女孩的剧本，厚厚一沓，黑色小字密密麻麻。

　　姜恬忍不住问道：“您好，请问您拿的这是项目剧本么？”
　　粉头发手上还转着笔，也没觉得姜恬这个问题有什么，随口就应了：“是啊。”
　　“是甲方这边提供的吗？”姜恬问。
　　“对啊，怎么，你没有？”这下换粉头发疑惑了。

　　姜恬懵懵地摇头：“我只拿到了录初试demo用的几句台词。”

　　她说完这话，粉头发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太想当然了，跟不认识的人说了多余的话。

　　两人一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几分尴尬。

　　姜恬左右一想，就回过味来了。
　　她之前也听说过这种事，有些大项目，一边向业内广泛征集配音演员，一边会自己提前内定一部分名额，最终的人选只会在后者中选拔。

　　而不在内定名单中的其他人，即便通过了初试，参加了复试，也纯属陪跑。
　　复试一结束，就会原地被刷。

　　这不算是什么很稀奇的潜规则了，但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让人有少许的沮丧。

　　很显然，姜恬不在这份“内定名单”当中。
　　今天想必是白来一趟了。

　　粉头发同行的性格倒不像她的外表打扮那样锋芒毕露，她明显有点慌乱，小心翼翼观察姜恬的表情：“姐妹，其实繁星工作室的作风一直都挺跳脱的，说不准会不会临时起意呢，你……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呃……我其实一开始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剧本是我们工作室的人直接给我的，我以为大家都有呢……”

　　姜恬梳理了一番心情，转过头，好脾气地笑，两颗小虎牙露出尖尖的角：
　　“没关系，这又不是你的错。”
　　是她太没有名气了。

　　想也知道，这种被KME视为重中之重的项目，选人怎么可能不慎重。

　　她一个平平无奇的新人，没有拿到KME王牌项目的入场券，不值得奇怪。

　　姜恬没有把粉头发同行的安慰放在心上，她心里很清楚，对方会临时起意，放弃原先圈定好的人选的可能性，不说完全没有吧，也实在太小了。

　　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不对概率微小的幸运，抱有任何期待。
　　不然她可能没办法心理健康地活到现在。

　　姜恬深呼吸了几次，调整身体状态，尽量让自己身体跟情绪都舒缓。

　　她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又快速地浏览了几遍自己手头有的、少得可怜的那点资料。

　　期间这间会议室里的另外三个人，都挨个被叫走去录音室了，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人，基本上绝大多数人都有跟粉头发女孩一样的完整剧本，只有姜恬跟另一个看上去比较内向的戴眼镜女孩是例外。

　　那个跟姜恬一样的“倒霉蛋”明显也发现了自己是陪跑选手的事实，几乎是瞬间就泄了气，也不看资料，也不调整状态，一个人坐在角落，抱着手机开始自暴自弃地玩消消乐。

　　姜恬靠过去，下意识地下宽慰她几句，结果对方拿眼白瞥了她一眼，压根不搭理她。

　　姜恬只能默默地坐正了身子。

　　尴尬没有持续几分钟，就有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姜恬小姐，请问在吗？”
　　姜恬站起身：“在的。”
　　对方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跟着走：“轮到您试音啦，请跟我过来。”

　　姜恬最后看了一眼与她同命相怜的眼镜女孩，对方没抬头看她，依旧在百无聊赖地消消乐。

　　于是姜恬再次调整呼吸，尽量松弛地站起身，小跑几步，跟着门口来找她的员工走了。

　　来都来了，就当尽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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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