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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山精幻境 ...

  •   海陵城十分安静,城门两边各站一排身着盔甲的树奴,若不看他们瞳孔,这队伍倒显得威严整肃,看见大量百姓在城门下停留,那些树奴跟木头一样无动于衷,想必是渊泽将军提前示意他们放行。

      进了海陵城内,虞上闻将百姓聚在一处,同师妹合力起了一个法阵,将他们保护在其中,叮嘱道:“此阵树奴无法靠近,你们切不可随意走动,等我们降服了渊泽再来解阵。”

      三人走过一段长长的青石铺就的大道,仰头就望见了主殿上三个大字“天霞殿”,没等他们接近主殿,突然一阵迷雾从大殿中门飘出来,借着一阵风力迅速把整个大殿笼罩,虞上闻看见迷雾水蛇似的游来,拉着明裳飞至半空还是晕乎乎跌落下来了。

      他们同时中了山精的瘴气,昏昏沉沉老实地躺在地上。一声粗鲁狂妄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报上次的仇了。”虞上闻拼尽全力睁开眼睛,看见上次在平玉山撞见的山君正举着长矛猫戏鼠般的看着他们。

      是人就会有痛苦和欲望,山君布下的迷雾便是让这些人在幻境中迷失自己,或是加倍痛苦的想起心头往事,慢慢折磨他们的身心。

      虞上闻感觉自己上一刻还在想这次决不能放过山君,突然就出现在迷雾中了,他小心谨慎摸索脚下的路,忽听见几声银铃般的女子笑声,他朝笑声的方向走去,慢慢走出迷雾,柳暗花明,眼前是片十分清亮的天地,只见一处陌生的白玉栏杆旁站着三个美若天仙的女娥,轻拍柔软的玉手娇声奉承道:“真了不起,再来一个试试。”

      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背对这个方向,轻浮浪气的笑道:“那几位仙子可要看清楚了。”那男子掐着诀炫耀般的将掌中三昧真火打了出去,火焰忽变作游龙忽变作青牛,千变万化,逗的三位仙子捧腹大笑拍手叫好。忽然一团小火焰躲过众人的视线迅速坠向人间。

      虞上闻大吃一惊,想要出手截住那团火焰,如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只能看着下界的一处农田燃起熊熊火焰。正是六月麦芒之季,那从天而降的神火刚沾上金黄干枯的熟粟熟麦,借着风势,呼啦一下就着了起来,火势无情的吞噬一片又一片庄稼,将埋头在田中收割的三个农夫、农妇一并吞没。虞上闻听着三个农人惨叫哀嚎之声惊慌失色汗流浃背,呆呆的站在那,方想起这正是他前世造下的罪孽。

      幻象一转,他又见一个老仙走到已披头散发的华服男子面前叮嘱道:“烟煌,你犯了天条本该当斩,我替你求了两日情,天帝网开一面,但是你要下界历劫重新修行,花上数个百年时间磨砺自己去偿还那三人性命方能重新归位。”

      原来如此,他出生便有异象,浑身泛着幽蓝之光,不啼不哭紧闭双目三日,那三位已投胎成了他父母爷娘的农夫农妇因害怕他是邪物,在一个深夜悄悄把他丢弃在乱坟岗。

      他也知道了那夜林中传授他火诀和赤炎剑的老头竟然是他师父火德星君,难怪渊泽说起当年他登引成仙去昆仑虚留下仙籍之时他们还见过面。

      他杵在迷雾中陷入那场大火的痛苦自责不已,忽又看见木明裳持剑从他面前迅速飞过。他紧追其身影来至一个荷花塘边,明裳一身怒火,满脸愤恨,举起明晃晃的青玉剑无一丝犹豫向师父劈过去。他惊惶万状,在青玉剑斩下的一瞬间,没有思虑,干脆果决将手中的剑刺进明裳的胸膛。明裳缓缓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目中的怨恨令他如坠冰窟。

      木明裳倒在他的脚下。

      双手沾满明裳的血,他无力地跪了下去,绝望的高举利刃狠狠没入自己胸膛,喃喃道了一句“原谅我,明裳”。

      他痛苦不堪,因为他知道自己将在任何一刻都会阻止她报仇。

      ***

      许多年前,古海县发生瘟疫,县里一个叫阳范的小村庄人烟稀少,紧靠在山脚下,这个只有几百人的村庄出现第一例感染瘟疫的病人时,所有人都人心惶惶。那几日,六岁的陆瀚元缩在母亲怀中看着她不停的咳血,一点点失去生机,疫病在村中肆虐,村外同样也昏天暗地,陆瀚元躲进米柜中看着清理尸体的人抬走母亲的尸体,他一声不吭在柜中熬了三日。当他发现口中也像母亲一样开始呕血时,反倒没那么害怕,决定在漆黑的米柜中沉睡下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或是多少日,他被一道耀眼刺目的白光弄醒,用手挡着光线眯着眼睛看过去,亮光中一个黑色影子慢慢向他俯了过来,柔和的声音抚慰着他:“别怕,我们会救你。”

      花暖是玄林派弟子,在她那一辈中排行老幺,年纪轻轻温婉可人,有张想救世上所有病人的慈悲的面孔,就是她轻轻托起这个生命即将到头的小男孩,不停的轻声呼唤道:“孩子,快些好起来,你母亲一定不愿看见你没了命。”

      小男孩躺在清香扑鼻的花暖怀中踏实的睡了。后来,他做了花暖的第一个徒弟。

      得了疫病将死时花暖温柔的声音抚慰了陆瀚元整个童年、少年。初到玄林派头几年因性格孤僻被师兄弟捉弄、挨打时,师父轻柔的声音可以化解他心中的愤怒。

      师父疼爱他、呵护他,让他在玄林派无风无雨的成长。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曾经的男孩长大成人有了小心思,师父不再单单是他的师父,还是长姐,似乎长姐这一称谓也对不上他心中的意思。他常失神的偷看师父的一言一行,藏在心中的秘密变得压抑而膨胀。

      当他成长到以为自己可以给一个心爱的女子承诺的时候,这个谦谦君子翩翩少年,坦荡热忱的对师父花暖表露心迹,没有一点意外,花暖不但喝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的话,还狠狠的在他脸上留下指印,怒斥道:“你想害我不能在仙门立足,滚,从今后起你不再是我徒弟。”

      望着拂袖而去的师父,陆瀚元消沉了数日。他不知这件事如何传到其他师兄弟耳中,遭到了无尽的的羞辱和唾弃,忍无可忍后,终于离开了玄林派。

      少年意气用事,他一直坚定的认为这份心意坦荡而圣洁,任外人如何唾弃辱骂,从来不会有一丝愧色,只是心中对花暖有了一丝愧意,他可能带给了她许多烦恼。

      离开玄林派后的陆瀚元时常远远的注视着花暖,默默守护她,不再逾越一步,就这样维持现状已经令他很满足。

      花暖精通医术,是个云游四方的游医,每行一处,便钻进深山采集名贵药材。花暖死那日,也是因为采药才惹来的祸,日日跟随其后的陆瀚元那日恰好不在她身边。

      那日,被花暖医治的病人听说她要进山采药,十分诚心的叮嘱道:“此山叫双塔山,因两座山峰的形状一模一样而得名,每座山峰各住着一位山精,很好惹事,姑娘你若进山,务必十分小心。”

      作为修仙门派的弟子,医治病人或许是她个人意愿,除妖降怪却是责任。花暖听后不以为意,倒要替这里的百姓出口气惩罚一下两个山精。

      她上山时,陆瀚元还在小镇上品尝美酒,犹豫要挑选哪种酒去山上,清的浊的,甜的辣的?准备选好酒在山上看着花暖的背影慢慢品,再小心翼翼给她递上一杯。

      花暖背着小竹篓直接往双塔山去,山峰上有成片天麻及万年荞可采摘,可比她在山中一株一株的找容易的多,何况,她的目的却是山精。

      也该花暖要命丧于此,她将两个随行的女弟子留在村里孤身上山,又恰逢这日两个山精聚在一处闲聊,嘲笑山下人类的粗鄙和命短,正说间,忽然察觉到有人经过此山,于是两个山精便商量要捉弄捉弄那个上山的人。

      其中一个山精化成一个娇柔美貌的女子,穿一身白衣婀娜的立在溪边。树荫下,这身白衣就如山中魅人的精灵。花暖如山精所料经过溪边,忽然听见女子妩媚的笑声,便寻着声音来到山精面前。那山精以为要捉弄的人是个男子,不料却也是个女子,觉得无趣,忽然又化作原样,一脸青毛獠牙,眼睛发出幽绿的光,对着花暖龇牙咧嘴。

      山精正打算吓她一番后隐身回洞,却被花暖一声怒斥喝住:“你这山中的妖怪,刚才化作狐媚样子是又要害人,幸亏今日遇见的是我?”说着便拔了剑打了起来。

      打赌的山精本来心情不错,不想遇见一个自以为是的修行女子,不由得怒从心来,将十指变作十把利刃左一下右一下抓来。一人一怪直打的林间树叶簌簌发抖,沙尘漫天。

      花暖虽略胜一筹,一番打斗下来气喘吁吁骂道:“你在山中做你的怪,村民进山亦与你无关,各自安于一隅,你倒千变万化伤人性命,迷人性情,那我必须替他们收拾了你……”

      没等花暖说完,身体猛然一震,全身瞬间失去感觉,一只厉爪从背后穿透她的胸膛,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只厉爪撕扯下她的心脏,狂妄的嘲笑道:“说大话前也看看有没有那个能力。”

      是另一只山精从背后偷袭了她。

      花暖瞳孔放大,没来及说一句话就倒在地上,最后看了一眼在山精手中鼓鼓跳动的心脏,阖上双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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