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线》喜央

15、第十五章

　　回到清瓦村后，谢尔尔和周栩没有再过多的联系。

　　聊天对话框止步于那天。

　　周栩：【到家了吗？】
　　谢尔尔：【刚刚到。】
　　周栩：【好。】

　　没过两天，谢尔尔临时接了个活，是电影圈里一个导演的新电影海报拍摄，要去上海出差几天。

　　走的前一天，蒋春华在饭桌上念叨着她：“好不容易回来这几天，又去出差，这工作哪里忙的完哟！”

　　谢庭岔开话题道：“好了，这大城市工作不就是这样，女儿也辛苦的很。”，说罢往谢尔尔的碗里又夹了块肉。

　　于公，谢尔尔的确没法拒绝这个大导演的邀约，这一趟下来钱和名气都有了，何乐而不为。

　　于私，她的确想短暂离开蒋春华几天，毕竟长大后只有刚回家的那几天，自己才是蒋春华心尖上的小宝贝。

　　谢尔尔埋着头。嚼着肉，闷声不说话。

　　等肉咽下去后，她才对蒋春华撒了个娇，讨好般说：“妈，这年头钱难赚屎难吃，我不多挣钱点，怎么在北京买房子，再把您和我爸都接过去养老啊！”

　　蒋春华拿筷子打了下谢尔尔的手：“小姑娘家家的说话多难听！”

　　谢尔尔努了努嘴，没顶嘴。

　　对于蒋春华这样的强权主义的女性，就像吃了豹子胆摸狮子，只能顺毛撸，想逆反一下都不行。

　　这是谢尔尔这么些年和谢庭一起总结出的经验。

　　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谢尔尔火速光盘后就立刻溜回了房间，美名其曰整理行李，实则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玩手机。

　　田妤也在上海，她有幸被邀请参演这部电影的一个女三号，算是她从网红向演员转型的第一个跨步。

　　她给田妤发过去消息。

　　谢尔尔：【我明天下午落地上海，接机否？】
　　谢尔尔：【明晚去happy一下？】
　　田妤：【okok】

　　约好田妤后，谢尔尔又火速转战到一天没刷的朋友圈，因为微信好友太多，她往往总刷不到上次刷完的地方就放弃了。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在退出前，谢尔尔看到了那个有一段时间没出现的小狗头像，在朋友圈里转发了学校的一篇公众号——“动物医学进展，究竟什么是核心？”

　　这条朋友圈顿时从一众之中脱引而出，吸引了谢尔尔的注意力。

　　谢尔尔食指一点，戳了进去。

　　公众号的内容并不是她所想的晦涩难懂的文字，也没有长篇大论的研究数据，反而用了一种漫画的形式，将想讲的内容都用漫画表达了出来。

　　她觉得有点意思，一点点往下滑，竟然看完了整篇内容。

　　直到看到最后，她才注意到撰稿人那儿，赫然写着周栩的大名。

　　这小孩，没想到还挺多才多艺。

　　看到这，谢尔尔没多想，点进了周栩的朋友圈。

　　背景是那天她给他拍的照片，谢尔尔再一次在心底由衷感慨自己的拍照技术，顺带着欣赏了一下周栩的脸。

　　往下拉，他的朋友圈没几条，都是上大学后，转发的学校的公众号内容。

　　对周栩的探知欲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谢尔尔边点退出边将他定义为：无趣的学术男。

　　不知怎的，在退出的间隙里，她手一滑，播出去了一通视频电话。

　　伴随着经典的视频铃声，谢尔尔手忙脚乱的想按掉电话，手机却不听使唤，像一块烫手的山芋，在她的手里连着翻了几个跟头后。

　　周栩在那头接起，摄像头正正好，对上谢尔尔那张被吓的惨白的脸。

　　“呃……”

　　谢尔尔苦瓜着脸，视线飘忽不定，想看手机屏幕又不敢看。

　　还是周栩先开口：“谢尔尔？”

　　谢尔尔想装卡，但是她又控制不住的想眨眼睛，最后在一番僵持下她败下阵来：“……你在干嘛？”

　　视频那头黑黝黝的，几乎快要看不清周栩的脸，他轻声咳了下，楼梯间的灯才又重新亮起来，谢尔尔这才看清他坐在楼梯间。

　　“我在赶稿子，怕在病房吵到我外婆。”

　　谢尔尔嘴一快，脱口而出：“是你们学校公众号的稿子吗？”

　　“……”

　　谢尔尔特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怎么就能嘴那么快？

　　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你看过啦？”

　　谢尔尔咬着嘴唇，特别想死鸭子嘴硬——不认账，但是没办法，她在点头之余，还不忘美言几句周栩的文采：“这创意是你想的？我觉得真的蛮不错的，蛮好看的，再接再厉！”

　　周栩爽朗笑道：“如果你是真心夸的，那我接受。”

　　“当然！”谢尔尔伸长了脖子，像是要力证自己般。

　　周栩看着占据了他整个屏幕的女人，虽然素面朝天，没有眉笔和口红的加持，整个人显得寡淡了许多。在小台灯柔光的照耀下，脸上的轮廓也要更柔和了些。

　　但这一刻，他觉得是和谢尔尔最没有距离感的一刻，他们就像最普通的好友那般，拿着手机讲着废话。

　　楼梯间的灯再次熄灭。

　　谢尔尔看着屏幕在一瞬间又趋于黑暗，周栩很快反应过来，又咳了一声，屏幕重新变亮，他的面容重新出现在了谢尔尔的手机屏幕上。

　　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暧昧，谢尔尔的脸上闪过一瞬的慌神，但很快她用下一个话题掩盖了过去。

　　她慌不择言：“周栩，你回北京别找房子了吧？”

　　周栩没接话，垂眸，下一秒又立刻掀起眼皮，眼神重新聚焦到她的身上。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不咱两合租吧？”

　　“你又会做饭又有空收拾家里，我住的小区离你实习的地方又近，等我回了北京肯定特忙，有人看家我也能放心点。”谢尔尔把这几天打的算盘一股脑的全都抖搂了出来。

　　本来想回北京之前再问周栩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问出来了。

　　这搁人周栩眼里咋想自己啊，刚分手就邀请一个守身如玉的男大学生和自己合租！

　　啊啊啊啊！

　　谢尔尔没敢再继续往下想。

　　越紧张她越想开口说话，谢尔尔解释道：“当然不是住在我现在这个房子里，我只是比较喜欢这个小区，这个小区离我工作室也近，我也懒得折腾，我们就找套新的就行。”

　　没等她说完，周栩说：“好。”

　　这就同意了？

　　谢尔尔眨巴了下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周栩拿手机的左手有些累了，换了只手拿，脸在镜头面前晃来晃去。

　　“房租我六你四，我不占你便宜。”谢尔尔长舒一口气，见周栩答应了，整个人都变得坦然了起来。

　　周栩问她：“你为什么要找我合租？”

　　谢尔尔终于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能省就省，我还指望着三十岁之前在北京买房子呢！”

　　谢尔尔咽了下口水，她当然还有后半句没说出来——有现成的室友不用，让我再去找，多麻烦呢！

　　她不知道，此刻的她，精明二字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门顶上。

　　一通电话打下来，谢尔尔浑身大汗淋漓。

　　挂掉视频后，她去冲了个凉水澡。

　　冲凉水澡的间隙，她抽空给北京的中介发了条消息，大致意思是这套房子她八月底腾出来，顺带着再帮她找一套，八月底同小区可以入住的两室房子。

　　发完消息后，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等搬完家，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吧。

　　——

　　第二天一大早，谢尔尔坐了最早的一班大巴转飞机，飞去了上海。

　　昨晚被外面的蝉鸣声吵的久久无法入睡，这下一上飞机，谢尔尔反倒睡的很快。

　　她久违的做了个梦，这回没再梦见前男友，反倒梦见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时间如蹴鞠，一晃而过，那种久违的做数学题的感觉在梦里体会的淋漓尽致，等谢尔尔醒来，她已经被那张满分150分的卷子吓的满头大汗。

　　一旁经过的空姐看见她，贴心的给她倒来了一杯加了冰块的凉白开。

　　半杯水下肚后，谢尔尔才缓过来。

　　飞机在万里无云的高空中飞行着，谢尔尔的困意也被吓没了，索性就靠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她第一次坐飞机是在给肖泊亦拍完那组照片后，被深圳的一个杂志社邀请过去合作一期摄影课堂。

　　那是她生平二十三年，头一回坐飞机，紧张的她在飞行前一晚，在网上找了很多“第一次乘飞机应该注意哪些事项”之类的文章看。

　　那晚她紧张的没睡着，生怕错过了登机时间。

　　可即使这样，白天她依旧像是打了兴奋剂般，在飞机上也没睡，就这么看了一路从北京到深圳的风景。

　　飞机很快降落在了浦东机场。

　　谢尔尔拿了行李，从T2出站口一出来，就看到了带着墨镜的田妤，正和一旁认出她的粉丝摆着pose合照。拿到合照后，小粉丝激动的朝她摆摆手，一蹦一跳的走开了。

　　“我也想和田姐姐拍照。”谢尔尔悄无声息的凑了上去，嗲声嗲气了一番。

　　田妤直接给了她一拳头，顺手拎过了她的行李箱。

　　机场人来人往，两个美女扎堆，难免引人目光。

　　田妤拉着谢尔尔，快步上了车。

　　“今晚你和我睡啊。”田妤摘了墨镜，露出精致的脸。

　　自从田妤走上博主之路后，花在脸上、身上的钱不少，自然谢尔尔也没少从她那里白嫖高档护肤品。

　　谢尔尔一口应下：“行啊。”

　　田妤在手机上翻了翻，递给谢尔尔：“晚上咱去这个酒吧，行不？我朋友新开的，叫我们去暖个场。”

　　谢尔尔比了个ok的手势。

　　“不过..你男人呢？他没和你一起？”谢尔尔有些意外，前段时间她刚失恋那会儿，田妤来家里陪她，丝毫不顾她的死活，在她面前一口一个“宝贝”的和她的新男友煲着电话粥，难舍难分的。

　　说起这事，田妤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踹了。”

　　谢尔尔挑眉：“舍得？”

　　谢尔尔求婚那天，田妤的前男友也在。

　　所以上次谢尔尔和田妤聊天，提到肖泊亦这事时，他们两人正好在沙发上你侬我侬。那人瞥了一眼田妤的聊天界面，发现是谢尔尔，随口道：“不过，要是我是肖泊亦，我也不会娶你这姐们。”

　　见田妤没说话，他继续肆无忌惮的夸夸其谈：“男人啊，不会喜欢在事业上强过他的女人的。像你姐们那么强势的女人……”

　　话没说完，田妤直接伸脚把他踹下了沙发。

　　前男友有些懵，回头看向正在沙发上端详美甲的田妤，一瞬间又有些窝火：“你在干嘛！”

　　田妤没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是么？那你这种软饭男是男人么？还是说，你是我花钱玩的一只……鸭？”

　　男人面露赤色，田妤没给他发火的机会，淡淡说：“滚吧，我们分手了。”

　　谢尔尔听后直拍大腿，直呼太爽不过瘾。

　　田妤咬的后槽牙直响：“狗男人，敢折我姐妹翅膀，我必毁他整座天堂。”

　　对比谢尔尔这种花五年时间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女人，田妤就是那种一年可以换五个男人的女人。

　　她把男人视作衣服，从来不会抱着结婚的心态去谈恋爱，用她的话来说，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才叫耍流氓。

　　相比之下，谢尔尔这种务实派，和她这种及时行乐的享乐派来说，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田妤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回家疗伤，疗的咋样了？”

　　谢尔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抿了下嘴没接话。

　　田妤在车上伸了个懒腰，看向她：“五年了，口味还没腻么？”

　　“今晚带你去换换口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