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古代卖烧烤》青竹晚书

102、东窗事发

　　费如珠踏入瑾瑜宫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几百种死法。大胆在皇宫里盗书不说，还带坏了皇帝的儿子。就这两个罪名，也够将她煎炸烹烤八百次了。

　　好在曹公公只将她二人请到了殿内陪着他们喝茶，既无责难之意，又没多问什么，气氛压抑又尴尬。

　　过了许久，殿外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声音到了殿门便停了。

　　须臾，齐豫峥疾步而来，看到三皇子的那一刻，僵着的脸明显舒缓了许多。还未等三皇子行礼，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转眸望向费如珠时眼神又冷了几分，抬了抬手屏退了殿内所有人。

　　“你二人何故会出现在此？”齐豫峥声色淡淡，像是寻常过问，可周身浑然天成的威严半分不减，令人不寒而栗。

　　“回陛下，我带着三皇子出来玩，是偶然路过此处的。”费如珠答道。

　　“偶然？”齐豫峥微微挑眉，显然这个说法他是不认同的。续而又问三皇子，“瑄儿，你来说。”

　　三皇子被他抱在怀中稚童之气全显，偷偷瞄了费如珠两眼，道：“回父皇，我与三舅母真的只是路过。”

　　“当真只是路过？”
　　“当真。”

　　齐豫峥意味深长地看了费如珠一眼，柔声对三皇子道：“瑄儿，你先回去吧。父皇有话对崔三少夫人说。”

　　“可是……”三皇子本想留下帮费如珠求求情。一旁的曹公公自是看懂了齐豫峥的暗示，将他牵起，哄他出去。三皇子不好多言，只得退向一旁，甚是担忧地看了看费如珠，才转头离去。

　　三皇子一走，费如珠心中大叫不妙，如今连个为她说话的人都没了。现下殿中就只剩下她与皇帝，还有那条悬在她头顶的白绫。恍惚间，她已看到了自己头挂在那条白绫上。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如实回答，还是编些瞎话糊弄一下？

　　费如珠还没想到该如何应对，齐豫峥冷冷开了口，“将书拿出来吧。”

　　费如珠心头一紧，他是如何知晓自己是来还书的？还是说他早就知道这书是自己偷的？亦或是在诈自己？

　　“啊？陛下说的是什么书？是衍之书局出的话本吗？”费如珠觉得认得太快可能死得也快，不如先装傻充愣探探口风。

　　齐豫峥眉心微微动了动，看似漫不经心，可目光却是腾着杀意，“朕并未与你玩笑。今日你若将其完好交回，朕可看在崔家面上既往不咎。若有一点损坏，朕今日定将你抽筋剥皮，沉入湖底喂鱼。”

　　费如珠从未有这么强的压迫感，当初崔慎带兵逼婚她也是怕的，可全然不似今日这般，从头到脚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甚至还有些内急。

　　见她不语，齐豫峥又道：“怎么？是听不懂朕说的话？还是要将你费家所有人一并拿来，你才知道今日是过来做什么的？还是说，让朕不必顾忌崔家颜面对你搜身？”

　　若是真的被搜身，那便什么都瞒不住了不说，自己还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即便要死，那还是死得体面些吧。

　　“陛下，劳您转过身去。”

　　齐豫峥一怔，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嫌弃，嗤笑一声，道：“果然。”

　　费如珠尴尬一笑，示意他赶紧转身。齐豫峥又浅浅睥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内殿。过了许久才问道：“你可将书拿出来了？”

　　可费如珠自嫁入崔家以来，吃饭穿衣皆有人伺候，特别是如今的衣裳比以前穿的更是繁复，系衣带自然就慢了些，心急之下，自然而然开口道：“别催别催，快好了。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的衣裳难穿啊！”

　　不想她这句无心之言却让齐豫峥险些失了分寸，大步流星踱到了屏风前又止住脚步，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费如珠一愣，她忙着系腰带，哪里记得刚才说了什么。

　　见她不答，齐豫峥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回陛下。”费如珠自知躲不过，但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方才说的什么了，只得抱着必死的决心坦然道：“我方才一时情急随口之言，给忘了。”

　　本以为齐豫峥听到这样的回答会直接从屏风后冲出来掐死她。不承想沉默片刻后他只是微微一叹，又问道：“你为何盗这本书？”

　　费如珠想了千百个理由，但觉得最为妥当的还是说自己勤学好问，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心生好奇，故而想要拿回去学习一番，不想自己过于愚钝，什么都没学会。

　　不想齐豫峥只浅浅瞟了她一眼，嗤道：“朕还以为衍之夫人乃胸无点墨之人心中只有铜臭，不承想竟有着一颗积极好学之心，对完全看不懂的字符也这么好奇。”

　　若非当初母妃教导，齐豫峥也一直以为他母妃画的是某种符号。然费如珠初次见到就知道这是字，显然背后缘由不单单是勤学好问这么简单。可如今她有意瞒着，在无任何证据之前，也不能将她丢入天牢严刑拷问。

　　齐豫峥冷冷盯了她半晌，才开口道：“这瑾瑜宫乃宫中禁地，往日里璋儿瑄儿偷偷溜进来我不是不知道，不过是不忍罚他们罢了。而今他们却带着你在这儿偷东西，实属不该。若是真想学些什么，日后光明正大来便是，那狗洞实在与尔等身份不符。当然，此事也不可宣扬出去，朕只允你们三人进来。”

　　闻言，费如珠愣了许久，这事就这么翻篇了？昨夜闹得这么大，今日她将书还回来就翻篇了？当今圣上当真是仁君啊！

　　费如珠心存感激，本是要开口道谢的，却不想一开口嘴里的话又变成了“那皇后娘娘也不能过来？”

　　刚问完，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原本心里念了百遍的“谢主隆恩”是真真被自己给吃了。

　　然而，齐豫峥并未动怒，只微微一怔后淡淡回了一句“她不会过来的”便起身离开了。

　　光影交叠，费如珠只看到了他颀长的背影，全然不见那张坚毅俊朗的脸上阴鸷狡黠的目光。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费如珠满心安慰着自己。才踏出瑾瑜宫的门就被扑上来的三皇子抱住了她的大腿，左右确定她无事后，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哭诉他还以为费如珠被父皇大卸八块喂了鱼。

　　费如珠将小哭包抱在怀里安慰了许久，并把事情原委都与他说了一遍，不想此时三皇子却发现了其中要害，道：“所以说，你能活着出来是因为没告诉父皇那书上所写是你家乡的文字？”

　　费如珠摇摇头，“没有，你呢？你说没？”

　　三皇子也摇摇头，道：“我没说，想来你也不愿透露给别人，否则怎会冒险盗书。你对我这样好，自然我也得帮你保守秘密啊！我只说此处是我的秘密基地，因与你要好才带你一并过来的。”

　　费如珠深感欣慰，瑄儿年纪虽小却心思细腻。可想想又觉不对，问道：“这关过得也忒顺利了吧？那看着老奸巨猾的曹公公也信？”

　　三皇子道：“他自然是不信啊！”

　　费如珠又是一愣，“那为何——”

　　三皇子得意笑道：“他说我与皇兄第一次溜进去父皇便知道了，但我二人并未犯下大错，故而父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没想到昨夜殿内的书居然丢了。父皇自知与我俩脱不了干系，但又觉得当众责问会让我与皇兄丢了颜面，故而才闹出那么大动静，只为给我们一个教训，让我们谨记不该自己的东西不可碰更不可拿。”

　　费如珠听完，只觉后背濛濛起了一层冷汗，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又问道：“照这么说来，我与你同去圣上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想到偷书的那个人是我？”

　　“正是如此。”

　　看三皇子说得信誓旦旦，费如珠仍心有余悸。今日事态的确反常，若真如三皇子所说，何必大费周章搜宫呢？

　　回凤栖宫的路上，费如珠心不在焉。一直以来她只觉得圣上待皇后及崔家都是极好的，心中便默认了他一定是个仁慈的皇帝。今日之事，表面上看来他待二位皇子和自己的确是亲厚，可那些被打入天牢生死不明的守卫呢？若真仁慈又怎会在事实还未查清之际便迁怒他人？当真是君心难测。

　　三皇子见大事已了，便不与她同去凤栖宫了，今日太傅讲学，他已经是迟到了，若再不去估计又得挨打了。

　　告别三皇子，费如珠回到了凤栖宫，刚进正殿，崔清玉便屏退了众人，只留下桑榆在旁伺候。

　　看这情形，瑾瑜宫那边发生的事已全然传入了崔清玉耳中，见她脸有愠色，费如珠踟蹰上前缓缓跪了下来。

　　还未等她开口，崔清玉便道：“起来吧，那地方日后莫要再去了。”

　　费如珠刚想应答，骤然想起方才圣上说皇后不会来这个地方，现下皇后又让她莫要再去那个地方。登时好奇心再起，又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为何？”

　　许是看惯了崔清玉和颜悦色，眼下她以往的从容笑意荡然无存，眉间浮起三分冷意，声色淡淡却跟齐豫峥的语气一样透着不容拒绝的威慑力，道：“吾不让你去，自是有吾的道理。今日便到此吧，桑榆，送三少夫人回去。让她好好休息几日，无诏不必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