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古代卖烧烤》青竹晚书

101、一无所获

　　更深夜静，崔慎负手而立窗前观月久久未眠。

　　舒惜月见他心有所想，便问道：“方才你不同意秦墨当我大哥的义子，是否怕哪日他身份泄露祸及舒家。”

　　崔慎唇角勾笑，眉眼间难掩当年风采。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夫人。当年若非父亲兄长相护，我崔家怕是早就败落了。虽不至于与老师家同样满门抄斩，发配至边陲小郡为官再无翻身之日也是有可能的。”

　　舒惜月道：“我倒不信当今圣上会如先帝一般。清玉能看上他，一心一意扶持他必定是看中他的为人。且他乃瑾妃亲子，又怎会对裴家血脉痛下杀手。”

　　崔慎道：“他虽是瑾妃亲子，亦是先帝之子，更是当今圣上。皇权之下，既无父子兄弟，更不会在乎什么夫妻情深，对于帝王家来说任何能撼动地位的危机都必须铲除。先帝生前最宠的便是瑾妃，赐死之日不过也只是留了个全尸罢了。我无能，只能保住裴家一条血脉，至今寻不到倾仪的踪迹，若她还活着，应是与清玉一般儿女成群了吧。”

　　舒惜月微微一叹，想到二十年前那般腥风血雨仍心有余悸，“若非倾仪去她姨母家小住又怎能逃过那场浩劫。这么些年你都派人去找了，她姨母家听闻裴家出事后早带着她搬走了，这天地广阔，你又何处去寻？如今唯有将倾墨照看好了，才是对裴老最大的慰藉。”

　　“是啊！能保住一个便是一个，只盼圣上不要对倾墨的身份起了疑心才好。宰相之女嫁护卫有悖常理，若舒家贸然认下义子，更是引人深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舒惜月叹道：“若非为了保全玲玉名声，我倒愿意他俩上演一出私奔戏码，派人将他二人送往避世安全处，住在一段日子再接回来。对外便可宣称，二人情投意合可家中不允，只得私奔。而今生米已成熟饭，特回来向父母请罪。”

　　“不妥不妥。”崔慎摆手道：“依倾墨的性子，他是决计不可能这么做的。让他背叛崔家许是连这桩婚事他都不要了。”

　　舒惜月作势一掌劈下，道：“那就将他和玲玉劈晕了送出去，送得远远的，充当被人给绑架了。”

　　崔慎哑然失笑，道：“夫人，你是不是也躲着看衍之那书局出的话本了？心思怎这般活络？”

　　闻言，舒惜月双颊一红，显然是被他说中了，道：“你的那些书我都看不进去，只能寻些话本打发时间，再说了，读儿子出的话本又不用花钱。”

　　崔慎一时哑口无言，诚然确实不用花钱，可若是让人知道相府主母私下看些言情话本，怕是要取笑于她了。无妨，喜欢看便看，谁敢取笑于她杀了便是。

　　主院浓情蜜意，偏院就显得寂寥了许多。费如珠好不容易将崔衍之哄睡了，才偷偷摸摸起身瞧她偷回来的那本书。

　　然，瞧了大半夜，书中所记只是一些日常碎片，并无任何关于其主人的身份信息及穿越之法。更多的只是一些幽怨的诗词，似心中愁绪万千却不得解。

　　想想也是，若那人与自己一样穿越而来，回到奴隶还不如牲畜的时代，又被困在皇权大于一切、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可不得抑郁嘛。

　　费如珠默默将书包好藏到了床下，心中盘算了明日进宫再寻个机会将书放回去，也顺便瞧瞧有没有其他值得自己“借阅”的书籍。

　　不想第二天一早才到宫门，便瞧见守卫人数是寻常三倍之多，连许久未曾谋面的刘仲炎也在其中，所有出入宫人员都在接受盘查。

　　崔家马车向来畅通无阻，如今也被叫停了。费如珠不禁心中咯噔一下，摸了摸捆在后背的那本书，心中暗叫不妙：该不会是盗书被发现了吧。

　　刘仲炎面色凝重，瞧着下车的是费如珠，神色也舒缓了几分，许久不见，妹妹愈发标致了，可见崔家待她不薄。碍于人多不好寒暄，只得上前行礼道：“崔少夫人，近日内宫不安，还望配合卑职检查一下入宫物件。”

　　既然不是搜身，那便没什么可怕的了。费如珠的心放下一半，还礼道：“仲炎哥哥你我兄妹不必见外，随便看。”

　　见她如往日那般活泼，刘仲炎的笑意也多了不少，大手一挥，身旁两名士兵便入了马车查看。

　　费如珠不着痕迹地移到他身边并排而立，低声问道：“哥哥在宫中可好？可有回家看看干娘？”

　　刘仲炎答：“休沐之日都回去的。”

　　“那可曾去瞧曼青姐姐了？”

　　刘仲炎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为何不去？”

　　刘仲炎只是淡淡一笑，“不便。”见士兵从车上下来，旋即又道：“妹妹快些入宫吧。近日在宫中可不要乱走，安心呆在皇后宫里便是。”

　　费如珠听他言外有意，问道：“可是宫中丢了什么东西？”

　　刘仲炎眼中明显闪过一抹疑色，抬眼盯着她的双眼瞧了片刻，身子不经意间后仰了几分，沉声道：“不可胡说，快些进去吧。”

　　费如珠显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笑着道谢后才踏入马车，不想刚落座，却听刘仲炎似附在车旁低声道：“有些地方莫要再去了。”

　　不能再去的那个地方她自然知道是哪里。如今看来她后背绑着的那本书就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若不及时放回去万一不小心漏出来，炸掉的不仅是她自己更是整个崔家，连刘家也脱不了干系。

　　费如珠自是心惊胆战，用力拍了拍自己脑袋，后悔不已！早些时候三皇子就提醒过自己，那屋子这般整洁干净、僻静雅致，定是圣上重点看护的地方，所居之人必定也是对他来说极其重要之人啊！然而对他来说重要之人除了皇后还能有谁？自然是他的生母啊！

　　登时又想起曾经崔玲玉向她提过，当今圣上乃妖妃之子，那么，她所去的宫殿应是瑾妃故居，盗的书也是瑾妃所写？

　　想到此处，费如珠的心一瞬凉了。瑾妃当初是被视为妖妃处死的，圣上必定是极其想念母亲才将她的故居保持着原有的模样，包括那条赐死的白绫都不曾动过，自然对她留下的物件也是极为珍视的，自己怎么会蠢到在他母妃所居的宫中盗书还指望不被发现呢！

　　诚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年瑾妃死了，她不是穿越回去了，她最终不过是沦为这个时代的牺牲品罢了。自己竟在没查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就贸然从宫中偷了东西，更是妄想寻到穿回去的方法。最终大梦一场，还无法将东西安然送回去……

　　一切清晰后，费如珠只觉悔之晚矣！横竖看着自己宛如一个笑话。若真什么好事都让自己占尽了，当初也不至于一次宿醉就跟别人换了魂。

　　费如珠一路走，一路垂着头，心中更是祈祷千万不要如她所想那般，最好是圣上丢了别的东西，而不是她背上那本似带着烈焰的书。

　　然而还未踏入凤栖宫，就遇到了宫门前来回踱步的三皇子，如此一来费如珠便笃定终是东窗事发了。

　　“瑄儿，你是在等我吗？”人多口杂，费如珠可不想被身后这群不知心性的丫头们给卖了，强装镇定上前问道。

　　三皇子年纪虽小，却是懂得审时度势的，浅浅扫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几个宫人，旋即故作娇嗔道：“舅母，你快带我去御膳房，我想吃你做的蛋糕了。”

　　说完，拉着费如珠就跑，费如珠故作为难，道：“可是我还未向皇后娘娘请安。”

　　三皇子大声道：“我已向母后禀告过了，不打紧的。”见那群丫头还没跟上来旋即又低声道：“快跟我走吧，父皇发现那屋子里的书没了，发了好大脾气，昨夜就将整个皇城翻了一遍没寻着，已将那宫的守卫全部押入天牢了。咱们现在趁乱将书放回去，免得害了更多无辜性命。”

　　自古入了天牢便是凶多吉少费如珠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次累人性命的主角成了她，心中难安。正如三皇子所说，眼下只能将书送回，否则，再找不到，为这事儿陪葬的不知道还得连累多少人。

　　“你说得对，是我的错。我不该擅自将宫里的东西拿出去的。若真被圣上发现，我一力承担便是。”费如珠说得大义凛然，心中还是害怕的，赐她三尺白绫还好，要是来个千刀万剐、满门抄斩，那她真正就是一个千古罪人了。

　　不想三皇子嗤道：“别说那些没用了，你一人若真能担下就好了。此事皇兄已经知道了，此时父皇正值早朝，那宫丽今日当值之人亦是皇兄安排的，你只需跟着我速速将书送回便可。送回之后权当此事从未发生，也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衍之舅舅，亦不可说！”

　　费如珠登时一愣，更是觉得自己还不如眼前这五岁的娃娃，更不如那个年仅十一岁却要为他们收拾烂摊子的大皇子。

　　二人东闪西躲，终是将那条尾巴给甩了，偷偷摸摸绕到了狗洞前，却发现那个可让她们来去自如的洞已经让巨石给堵上了。
　　此情此景不免让二人备受打击，同时跌坐到了地上，一长一幼两张脸上只留下无尽的生无可恋。

　　沉默片刻，费如珠心生一计，“不是说今日当值的护卫都是大皇子安排的吗？那咱们从正门进去，应该没事吧？”

　　现下没有更好的办法，自然只能一试。三皇子起身带着费如珠往东走，转角一过，便能看到红漆大门和一株越过墙头的银杏。

　　“快走！那里去不得！”费如珠还没看清匾额上写的字，就被三皇子拉着便往回跑。

　　费如珠不明所以，扭头回看，不想一尖细的声音随即将二人唤住，“哟，老奴眼拙，竟是三皇子与崔家三少夫人呐！这是去哪儿呀？快快留步。”

　　三皇子略带埋怨地瞪了她一眼，无奈转身恭敬唤道：“曹公公好。”

　　那被称为曹公公的宦官费如珠是见过的，据说是圣上的心腹，此时在此，想必也是奉了圣上口谕的。

　　费如珠迤迤然施了礼，“见过曹公公。”

　　曹公公拖动着略显臃肿的身体疾步而来，脸上横肉随着他细碎的步伐有节奏地抖动着，临近二人，才故作喘息道：“哟，二位主子跑慢些，可累坏老奴了。”

　　费如珠瞧他那装腔作势的模样都觉得费劲，不过几步路程，他大可慢慢走来，难不成还怕自己跑了？

　　当然，她也后悔了，早知道先跑了再说。

　　三皇子道：“曹公公，我与舅母走错了地方，这就回去。”

　　闻言，曹公公脸上堆满了慈爱，可在费如珠看来，那双三角老鼠眼却是跟慈爱沾不上半点关系。

　　“走错地方了呀？你们原是想去哪儿来着？”

　　“御膳房！”
　　“御花园！”

　　二人同时脱口而出，却报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曹公公挑了挑斑白的眉，其意不言也尽显眼中了。须臾，又眉眼温柔却带几分威吓，道：“既是如此，那便请二位贵人先随老奴到瑾瑜宫坐坐罢，稍后老奴会着人送二位回去的，免得再迷路了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