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怼怼的日常》殷南山

63、谁才是凶手

　　看着陆天有点失望，姥姥说：“但你可以到时候来我们杂志社。”

　　送走孩子，孟雅晴稳定情绪，终于开口说话了。

　　当初进公司的时候，就想着找个好老公嫁了。对于他们这样的外乡人，学历又不高，肯定要趁着年轻找个好归宿。

　　其实当时公司里有好几个人追求她，但总想着要找个老实可靠，事业稳定有发展的。所以公司的技术骨干陆天就走入了她的视线。

　　没结婚的时候陆天对自己很关心，而且人的确不懂浪漫，就连纪念日、情人节都不知道要买礼物。但在孟雅晴的眼里，这是脚踏实地的品行，更让她觉得放心。

　　刚开始见到婆婆的时候，这个女人孟雅晴听了这话有些惊慌，赶忙擦掉眼泪，抱住大女儿：“别说这样的话，是妈妈犯了错，你可别说这样的话。”

　　陆天和孩子被送出去了，临走时姥姥还嘱咐：“大宝你要带去专业心理机构做一下辅导，孩子这么小就经历了血淋淋的惨案，会对将来有很大的影响。”

　　陆天点点头，看向王博凯：“警官，到时候我能看孟雅晴的口供么？”

　　王博凯嫌弃地说：“你什么身份？肯定不行。”

　　特别会说话，让人感觉是难得的好婆婆。所以孟雅晴没有听从别人的建议，要求独立出去过二人世界。而是答应了陆天的请求和婆婆住在一起。

　　毕竟在她的世界观里，一个孝顺的男人能坏到哪儿去呢。

　　新婚的时候，婆婆表现特别慈祥，什么家务都不让孟雅晴做还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但等她怀孕开始，一切都变了。

　　可能是农村出来的，身体素质比城市姑娘好一点。孟雅晴刚怀孕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又辞职在家，所以就把家务活都揽过来了。

　　周围邻居都夸陆天娶了个好媳妇，漂亮能干还贤惠。婆婆慢慢变得什么都不管不做，每天除了指手画脚外，还把控着陆天的工资卡。

　　以前孟雅晴有自己的工资，也没感觉到什么。但现在没收入了，自然要向陆天伸手。

　　陆天问母亲要走了工资卡给妻子，让她安心养胎。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让婆婆对儿媳妇开始不满并且挑刺。

　　但想到之前婆婆对自己的好，孟雅晴决定还是忍一忍，毕竟是自己的长辈。

　　大女儿出生后，本来母亲是想过来探望的。谁知却被拉着整整伺候了一个月子，而且每天住在宾馆，吃穿都是费用自理。

　　孟雅晴偷偷给母亲转钱被婆婆知道了，就找了个借口把陆天的工资卡要走了。

　　再后来母亲走了，孟雅晴的日子越发难过。婆婆不但百般刁难，而且还会经常给儿子告小状。其实孟雅晴知道，婆婆是嫌弃自己生了个女儿。

　　虽然没能给他生儿子，但陆天还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

　　孟雅晴对陆天是满满地愧疚，所以也把这份愧疚转成忍耐。做饭嫌弃难吃、嫌弃甜了、咸了、油放多了；明明一整天都在别人家玩，儿子回来婆婆会哭诉自己带孩子太累。而且出去广而告之所有人，自己带孩子很辛苦，媳妇只会在家刷手机、网购买东西。

　　所以渐渐孟雅晴在外人和丈夫眼里成了个好吃懒做的角色，但她怕陆天分心，所以就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直到大女儿三岁了，孟雅晴决定终结这种总是问别人伸手要钱的日子，想去找份工作。可是陆天又提出了要二胎的想法，毕竟没给陆家生个儿子始终抬不起头来。

　　但陆天不知道，生二胎不仅仅让孟雅晴失去了工作的机会，也让她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不知是因为压力大还是年龄的问题，孟雅晴一直都没要上孩子。中间吃药、打针，东奔西跑看各种大夫。但总在希望中失望，然后打起精神继续希望，再失望。

　　婆婆的话越来越难听，丈夫也对自己失去了耐性。每次要孩子的时候，就像完成任务，丝毫没有了夫妻之间的温存。

　　而自己就像个生育工具，每天要讨论的就只是吃什么能怀孕，怎么做能生男孩。那段时间她都魔怔了，只要听到可能怀孕的方法都会尝试。她感觉自己已经被药浸泡了，身上全都是药味。头发也在一把一把地掉，皮肤也越来越干枯暗黄。

　　就在几乎绝望的时候，老二竟然从天而降。

　　一家人死气沉沉的生活又被重新点燃，婆婆也总算对自己有点好脸了。但没想到生下来还是个女儿，彻底把孟雅晴打入谷底。

　　月子母亲因为身体问题没有过来，而婆婆根本对自己不管不顾。每天儿子回来的时候还能装一装，到后来连装都懒得装了。只是躺在床上说自己不舒服，让孟雅晴自己照顾自己月子。

　　拖着虚弱的身体要辅导大女儿的功课，又要照顾小女儿，婆婆对自己不闻不问。手里没有钱，就连点个外卖都不行。

　　有时候跟丈夫发牢骚，还会被无情地驳回。

　　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孟雅晴欲哭无泪。因为高龄生子，月子也没做好，孟雅晴得了严重地抑郁症。每天以泪洗面，却被丈夫说成矫情。

　　终于在孩子一岁的时候，矛盾爆发出来。婆婆说要让丈夫和孟雅晴离婚再娶，毕竟陆家不能没有香火。哪知陆天根本不同意，所以婆婆就每天虐待儿媳妇，期待她可以自己提出离婚。

　　“每天除了家务活，婆婆还要求我端茶倒水，给她洗脚、洗内裤。不管水的温度是多少，都会说不合适然后泼我一身。让我出去买菜，一分钱不给我。问她要，就各种羞辱。记得那天，婆婆说我是不会下蛋的鸡，让我早点滚出陆家。当时我抱着老二，看我不搭腔就上前推了我一把，结果把孩子摔在了地上，头都出血了。她……她竟然说摔死就摔死，没用的赔钱货。”

　　整个讲述孟雅晴都一直在哭，可当到了这里脸上反而是异常的镇定。

　　“我想既然你想杀了我孩子，那你也别活了。反正大家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不气愤了。就连姥姥也面有怒容，连连叹气。

　　虽然千不该万不该，孟雅晴不该拿自己的前途去了结婆婆。但这一刀没有捅向婆婆很可能将来会捅的是她自己。

　　就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永远无法终结的悲剧。

　　审讯结束了，孟雅晴被带走前轻声问：“我会被判死刑吗？”

　　王博凯也一改之前的恶劣态度，柔声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给法官求情。而且你有自首情节，肯定能轻判的。”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忙碌了一天，这才想起来还没吃完饭。姥姥说有事先回家了，田若白回到家里想起方元灿说今晚也有事，于是泡了个面吃了。

　　感觉周身乏力，田若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孟雅晴短暂的十年，原以为是幸福没想到直接走进了监狱。

　　人性之恶到底能到什么程度？她是因为怕被婆婆伤害女儿才会反抗的。她决定要给孟雅晴发声，把事实的真相公布出去。

　　第二天一早陆天就来了办公室，当他听完孟雅晴的录音后，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原来还对这个男人十分厌恶，现在倒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

　　田若白没好气地说：“你以为父母都是为了子女好，只是为了你自己好罢了。把你媳妇扔在油锅里炸呢。”

　　“昨天老大和我说了，原来母亲一直是这样对待雅晴的。这件事都怪我，是我没有觉察到里面的问题。”陆天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你不是没觉察到，你是懒得管吧。”田若白就不想听这种托词，“这么久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陆天抬头看着田若白，而后又缓缓低下了头：“或许，凶手真的是我。”

　　后面王博凯也传来消息，陆天替妻子四处奔波跟法官求情。加上有两个个待抚养的孩子，而且被害人之前有过伤害对方行为，综合以上情况，孟雅晴被判了十五年。

　　十五年，这也足够毁掉人的一生，或者她的人生早就被毁掉了。

　　这篇报道发出，就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各种吐槽婆媳关系的帖子都被发出来，甚至还有表示自己也差点走了孟雅晴的路。

　　一时间“孟雅晴”成了受虐媳妇反抗的代名词，让《心理专刊》竟然卖断货。

　　第一炮就打响了，这让田若白在元州的名气大增。工作越来越多，和方元灿沟通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少。

　　还在一个学校呢，现在连回家见面的时间都没有。这都还没结婚，都提前进入七年之痒阶段了？

　　方元灿因为艺术节的活动一直往“民生报社”跑，忙碌到了开春总算在农历年前结束了。除了前三名，还颁发了各种特别奖。

　　这一年可真是忙碌，田若白发现其实不用盯着“蛇精”也不会出事。方元灿自己就能看好自己，还是工作重要。

　　眼看到了年关，方元灿肯定是要回家过年的。而田若白早就没有了家，三十就在社里值班。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到让人心情很平静。

　　方元灿怕她无聊，一直给她发消息聊天。下班后回到家里，她给自己点了个除夕套餐，一边吃一边看春晚。

　　正吃着收到杨承发来条消息：送你春节礼物，去邮箱看看。

　　能是什么好东西，田若白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到一边，可惜耐不过好奇心，忍了五分钟还是爬到电脑前打开邮箱：里面是两张图片，一张是方元灿和田若青站在一起，眼神有些暧昧；另一张很模糊，仔细看去好像也是他俩，可看周围环境应该是在国外。

　　什么意思？田若白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