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怼怼的日常》殷南山

49、姥姥是蛔虫

　　于是办公室就出现了一幕这样的状况：因为副版办公区域不大，只有一个会议室。所以方元灿和“蛇精”就在外面沈柒办公桌边进行专栏方面的沟通。而田若白则坐在会议室里心不在焉地开着会，还时不时向外看着。

　　可能因为在办公场所，这次“蛇精”穿戴得很职场，也收起了轻浮的表情。如果不知道情况的，会感觉这个女人既专业又端庄，丝毫没有半点歪门邪道的意思。

　　跟着张教授分析了几个案例，田若白挑选出来的并不是都可用，只勉强留下两个。张教授拿过电脑大致浏览了一遍网上的留言，迅速从中间又挑出两个。并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人很严重了，可能随时有自杀或者已经有自残行为了。”

　　田若白惊异不已，又看了一遍那个人的留言，感觉平淡无奇。

　　张萍说：“表面的假象是很迷惑人的，但是要结合这个人之前的经历和性格特点来分析，这个人已经压抑了很久了。所以我建议先约他，而且我也希望能够到场参与。”

　　沈柒惊喜不已，赶忙趁热打铁：“那太感谢教授了，您看什么时间方便？”

　　教授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行程表：“明天中午有两个小时，下午我就要出差去外地了。”

　　田若白其实会有些担心，因为这个人看起来纯属吐槽，而且言语轻浮更像是来踢馆的，所以这么着急约他未必能成。

　　张萍像是看出田若白的担心，微微笑道：“有时候说话是一门艺术，如果你觉得他未必会答应，可以提前想好计划。”

　　姥姥，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田若白对张萍的仰慕简直上升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您真是料事如神。”

　　张萍叹了口气：“现在有心理疾病的人太多了，遇到了算缘分，你们也当是做了件功德。”

　　这边谈完了，方元灿那边似乎还没有解决所有问题。张萍坐在会议室里，接受众人膜拜：主要是田若白出去给教授吹捧了一番，王庄就第一个冲进去开始免费咨询，褚云舒紧跟其后，后来袁晴和其他抹不开面子的同事也跟了进去。

　　女朋友家和自己家之间有矛盾如何解决。？

　　怎么才能让别人喜欢自己？

　　哥哥总是霸道该怎么办？

　　孩子叛逆怎么办？

　　老人总是不理解自己该怎么办？

　　张教授都一一作了分析与解答，丝毫没有嫌弃或者不耐烦的意思。

　　方元灿终于和“蛇精”结束了，这才把张教授“救”出来。临走时，张萍找了个借口把田若白拉到一边说：“看得出小方很在乎你，否则他不会轻易请求别人帮助的。所以要对他有信心，你非常优秀的。”

　　田若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感觉自己被姥姥看了个底透，那眼睛比X光还厉害。

　　“如果我有事儿可以向您请教吗？”田若白紧张地鼻头都蓄满了汗珠。

　　张萍点点头，慈祥地笑了：“当然可以。”

　　方元灿带着张萍走了，“蛇精”跟在后面，一脸正经地送到了大门口。虽然一再邀请张萍到民生报社做采访，却都被对方很好地化解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蛇精”在后面阴沉地骂了句：“装腔作势。”

　　田若白才懒得理她，这种人就是负能量体，把全世界的人都看成坏蛋。

　　“你等等。”“蛇精”喊住田若白，然后给沈柒一个自行离去的暗示，然后说：“之前的稿子都是方教授帮你写的吧？”

　　田若白不置可否，反问：“有什么问题？”

　　“蛇精”冷哼一声：“专栏早晚还不得给我，你当初何苦那么坚持。”

　　“但人已经是我的了，您就别瞎子点灯白费蜡了。”田若白笑得蔑视，转身走了。

　　“那可不一定，我想要的都能得到。”“蛇精”在身后咬牙切齿。

　　田若白虽然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依然能清晰听到“蛇精”说的话。于是伸出个大拇指然后缓慢转向下点了点。

　　被张教授点中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打电话的时候正在睡觉。听到田若白自报家门显得很不耐烦：“你们是不是闲的，我只不过在留言区说了句话，可没有义务帮你们出稿子赚钱。”

　　田若白想了会儿说：“我是报社专栏热线的客服，这是我第一份工作。如果今天没有人答应采访，我可能就会被辞退了。”

　　还是老办法，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还能有点怜香惜玉、英雄救美的情怀。

　　谁知那边竟然丝毫没有动摇，反而有些幸灾乐祸：“那你还上什么班？找个男人嫁了多好啊？长得好不好？说得过去的话，哥哥可以要你。”

　　要你妹啊，田若白已经想开口骂人了。不过想到这是张教授钦点的对象，如果自己办不好岂不是显得很没用。自己没用，岂不是给方元灿丢脸。

　　不能给自家宝宝丢人，还是得忍住。

　　“那你不来看看怎么知道我好不好看呢？如果要是没工作了，你就收留我呗？”

　　被侮辱了还不放弃，对方显然有点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口吻：“那要看你够不够带劲了。”

　　田若白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以便压住内心的怒火，简直要被这个人气死了。其实约不来也罢，反正是个垃圾，死就死了呗。

　　但忍了好久，还是说道：“采访你到底来不来？我也不能为了一份工作不要脸了吧。”

　　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给我发张照片，如果是我喜欢的就去。”

　　田若白答应了，挂掉电话，坐在那儿思考：这人在网上说世界上所有人都是骗子，媒体更是骗子中的骗子，那么他应该是遭遇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如果发给他一张假照片，那就算来了肯定会很生气，反而造成不良影响。

　　想到这，田若白冲到卫生间给自己洗了个脸。把粉底啥的都洗掉，然后拍了张素颜照片。还特别把雀斑、黑眼圈拍得特别清楚。想把人照丑还有什么不会的，去掉美颜呗。

　　果然照片发过去没多久，对方就回过来句话：什么时间？

　　搞定！

　　晚上回家的时候方元灿显得有点心事，田若白看他闷声做饭，于是过去帮忙。然后“吧啦吧啦”的先把张教授赞美了一番，又把后面约受访人的事说了一遍。

　　显然方元灿没什么心情听，最终还是停下手里的工作，说：“这次在北京有个根雕艺术展，院里意思让我带着‘溯根之源’的责编一起去。我本来不太想答应，但你们报社说这期准备把专栏内容调到主板上。而且要联合院里做系列传统文化活动，除了弘扬民族艺术外还要在元州市进行海选，对市民送选的作品进行评优。”

　　果然有阴谋啊，田若白想到“蛇精”在报社说的话。可是就凭她自己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还是说根本有人从中作梗。

　　“那你想怎么办？”田若白想起张教授给自己说过的话，觉得应该相信他。

　　方元灿沉默了会儿说：“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如果这次活动成功，我可能会被破格升为教授。所以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田若白淡然一笑，用手在方元灿脸上摸了摸说：“那就去吧，我不会介意。”

　　“可是责编指定的是Sara。”方元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介意么？”

　　“我当然介意了，可我相信你啊。”田若白轻轻抱住方元灿，靠在他的胸膛，仿佛是最坚强的后盾。

　　这一晚，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中不断地交付。在汗流浃背中寻找自己和对方的共鸣，一遍遍地填补着内心的空白，直到最后昏昏睡去。

　　第二天中午，张教授如约而至。几个人围坐在楼下咖啡厅，可约定时间过去五分钟还没看到受访者的踪影。

　　田若白有点担心，于是拿起手机想催一催。张萍阻止了她：“不要急，给对方点时间。他答应了你，可能现在就在周围。你越是逼他，越不会出现。”

　　田若白放下手机，虽然显得很淡定，心里却急得像猫抓似的。

　　张萍很淡定，喝了口咖啡笑道：“别着急，你先跟我说说怎么约的？”

　　田若白把昨天电话的情况详细说了一番，有点担心地问：“我是不是做错了，所以他才不会来？”

　　张萍非常欣赏地点点头：“不，你做得很棒，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田若白像是快要放弃了，忽然看到咖啡厅外面站着个人影正在徘徊。

　　“教授，您说得对。他应该就在外面，不然我们假装要走？”田若白压低声音，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张萍说：“你如果现在要走就给了他放弃的理由，这么久没有结束生命很有可能他已经习惯了放弃。”

　　就连自杀这件事也被一并放弃了。

　　沈柒说：“如果我现在训小白白，会不会有效果？”

　　张萍还没来得及回答，田若白的眼神已经盯住了门口。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白白净净的男生。穿着一身运动装，目光闪烁地看向这边。

　　走过来看了下三个人，说：“你们好我是蒋伟的朋友，他说有事儿来不了了。”

　　我勒个去，这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