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怼怼的日常》殷南山

35、能量守恒定律

　　沈柒凭借着手机的自带电筒，最终在屋子最中间部位找到了灯绳，打开后感觉也不是特别明亮。

　　虽然屋子很破旧，但从里面看倒也算整洁，墙面刷着白色乳胶漆。冰箱、电视、医药包、餐桌甚至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屋子里面还有独立的卫生巾和厨房。

　　这些陈设与外面破败的样子截然不同，而男人则躺在张看起来很高逼格的护理床上，应该价格不菲。

　　三个人站在当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人看着三个人十分警惕，努力忍住不再呻吟。

　　程悦想了想凑上去说：“莫君让我们来的，她病了在医院抢救。”

　　男人听明白了，虽然迟疑还是点了点头，指着旁边柜子上的医药包。

　　沈柒像是明白什么，赶紧拿过来打开。可是里面是各种各样看不懂名字的外国药，于是拿到男人身边给他看。

　　可惜男人费力挣扎也起不来，田若白找到按钮，打算把床上部分立起来。谁知刚倾斜了一点男人便痛地叫起来。

　　田若白赶忙把床放下去，男人已经痛的快要昏死过去。沈柒只好把每瓶药挨个放在他眼前展示，最后选出只小白瓶。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总算帮男人把药吃下去。没一会儿看到他神情平缓许多，应该是不痛了。

　　可是屋里味道有点难闻，除了那种阴湿发霉的味道，还有些其他的骚臭味。

　　沈柒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蹲下看床底，发现下面有个接尿桶已经溢出来了。

　　哇，有点恶心。程悦差点跳出门去，脸上是无法遏制地嫌弃表情。

　　沈柒倒是淡定，在旁边找了个空桶将尿管插好后，把满的这桶拿到卫生间倒了。

　　“他不觉得脏？”程悦用嘴型问田若白。

　　其实沈柒这么做也让田若白很惊奇，谁能想到平时油头粉面、举止轻浮的男人会有这样的反常规行为。

　　不过只在旁边看着也不好，田若白赶忙去卫生间找了拖把，把洒出来的尿渍擦干净。

　　等打扫完，沈柒凑到男人身边轻声问：“你吃什么？”

　　男人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柜子上面摆着的铁罐子。

　　沈柒点点头，对田若白说：“你和你朋友去厨房烧点水，然后给他冲点那上面的代餐。”

　　程悦见还给自己布置了任务，反问：“那你干啥？”

　　沈柒指了指男人说：“皮肤已经溃烂了，应该需要上药。而且棉被下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所以我得掀开。”

　　田若白和程悦赶忙拿起柜子上的铁罐子进了厨房。

　　厨房虽然不大，但是很干净整洁。而且东西都在桌面上，非常好找。

　　程悦瞥了眼门口，看沈柒没跟过来，小声问：“他怎么什么都懂？”

　　“我哪儿知道？”今天沈柒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洗了洗水壶和碗勺烧上水后，田若白低声问：“你和莫君那么熟，不知道这人是谁么？”

　　程悦插个手在旁边看着，摇头说：“我哪儿知道呢，这小妮子嘴严得很。我知道这里还是因为有一次她要我帮忙买药，然后等买好了送来，这家伙连门都不让我进。”

　　程悦瞅了瞅四周，颇为嫌弃的样子：“反正我也不想进来，从外面看就不是个好地方。”

　　“那莫君是什么病你知道么？”田若白努力消化着“大动脉炎”的意思。

　　程悦又摇摇头：“估计是累的，我记得当时在夜总会陪酒的时候，她是里面最能拼的。简直为了钱都不要命，听说白天还在别的地方打工。”

　　果然不出沈柒所料，男人下半身也溃烂不堪。这种药粉倒是很有效，倒上去就止血了，而且很快伤口就变成了紫金色。

　　田若白给男人喂了代餐，然后几个人将屋里的东西收拾好，就关灯离开了。

　　直到走出巷子，三个人都没说话。但当初进来时的那种恐惧，已经荡然无存。

　　“这样我先回去了。”沈柒知道自己身上味道有点难闻。

　　程悦赶忙说：“我送你吧。”

　　“大小姐如果我坐上你的车，估计后面去洗车店做个深度清洁，还得半个月才能把味去了。”

　　“那么臭你怎么下得去手呢？”程悦嘟着嘴，感觉心情不太美好。

　　田若白明白程悦纠结的心情，想跟沈柒多待会儿可是又怕臭。

　　沈柒瞥了眼程悦，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上抽了口说：“这有什么？谁不拉屎尿、打嗝放屁？你嫌臭的东西，可也不能没有啊。”

　　“沈老头，我深刻怀疑你是不是已经去老人院给自己定好了床位。”田若白即便对沈柒刮目相看，但也不能忘了损他，否则人生就没有乐趣了嘛，“看你娴熟的手法，莫不是最近‘失恋联盟’采访对象是个半身不遂的老人？”

　　沈柒快速抽了几口，然后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向田若白指了指，说：“你这个小妮子，除了嘴巴壮之外没啥优点了。下期稿子后天之前发给我，否则这个月的奖金给你扣光。”

　　说完转身走了，就连个余光都没留给程悦。

　　程悦在旁边一脸花痴相：“他可太帅了，竟然有人会对我不理不睬？！田若白！这个男人太帅了，我要定了，要定了！”

　　看着程悦作兔子装又蹦又跳的，田若白已经无语了。这姑娘是受虐狂吗？这都什么爱好什么眼光啊？

　　但是不泼冷水就不是田若白：“他可是独身主义者，有怪癖大叔，而且你的情敌非常强大。”

　　程悦瞪着大眼睛奇怪地反问：“独身主义就不用谈恋爱了吗？我情敌是谁？我就不信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女孩。”

　　嗯，是个死人。但是这句话田若白咽下去了。

　　已经很晚了，田若白也觉得自己身上带了很多霉味，于是赶紧回家洗澡。

　　等坐在床边这才感觉饥肠辘辘，打开手机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

　　今天忘了请假，田若白赶忙先给吴奎生发了个短信道歉，然后又打给了方元灿。

　　“我猜你今天可能有事儿，只要人身安全没有问题就行。”方元灿声音依然温暖，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那我现在有点饿，要不咱们出去吃点东西？”

　　“好。”

　　其实跟方元灿在一起，什么都不必想就好，因为想多了就会烦恼。田若白把莫君的事儿给方元灿说了说，包括今天那个神秘的鬼男人。

　　“大动脉炎我略微知道一点。”方元灿咽东西的时候，喉结就会上下动，坐在旁边看着真是好诱人。

　　田若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大动脉炎是种免疫力疾病，发病原因不清，而且如果控制得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有并发症或者基础病，那可就很要命了。

　　田若白点点头，想起程悦说的话，不由叹了口气：“年轻时候觉得身体好，为了钱啥都不顾了。可钱赚到了，健康却没了。”

　　“能量守恒定律：前半生用健康换金钱，后半身用金钱换健康。”方元灿倒没觉得有什么，语气很淡很淡。就像是不生活在人间的上仙，没有半点怜悯。

　　田若白不太苟同他的想法：“这是穷苦大众，哪像你们这样的富二代呢？还用得着拿什么换金钱吗？程悦这样的，每天就想着怎么捉弄别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老百姓的苦。”

　　方元灿感觉到了田若白的不满，顺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摸着头说：“能量守恒定律是不变的，就像道家的太极图，黑白相生。我虽然家庭殷实，可并不能随便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而程悦更可怜，她其实是不能真的爱上一个人。”

　　什么意思？田若白瞪大眼睛看着方元灿，完全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爱人需要能力，比如你可以完全信任对方、把自己交给对方，有勇气面对以后两个人的生活。但是程悦家里是个冰窟，他父亲是极度暴虐的人，对女性完全没有尊重和重视。母亲因为没有生出儿子所以在家里地位等同于保姆。她所有的男朋友都不超过3个月，有的甚至不满月，是因为只要发现这个男人的缺点她就会马上逃开，不管这个缺点有多大。”

　　没想到程悦这么可怜，难怪她一直做妖，原来是因为原生家庭的问题啊。

　　方元灿将碗向前推了推，让她赶紧吃饭，别冷了胃。

　　吃了会儿，田若白抬起头问：“那是不是因为以前吃苦太多，所以才让我遇见你？”

　　“其实我很感恩遇到了你，让我了解到另一种人生。”方元灿说得很诚恳，

　　“那你之前没谈过恋爱？”其实根据方元灿在两性方面的事情倒也不算生涩，应该这么大年纪还第一次吧。

　　果然方元灿将目光落在远处，像是回忆又像是在回味：“以前在国外有一个女朋友的，不过因为回国就分开了。”

　　这个答案很合理，这么大的男人没有女朋友才有问题。不过还是感觉怪怪的，心里有那么点别扭。

　　“说说呗？！”田若白努力隐藏自己身上的酸味。

　　方元灿在这方面很没经验，完全不知道跟现任聊前任的风险。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说：“其实我们不很熟，只不过是固定的……那种伙伴。就是定期会出去开房，然后彼此获得需求，互相不干预对方的生活。所以我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具体年龄。”

　　炮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