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怼怼的日常》殷南山

21、教授不会抓重点

　　“你的意思是想要帮我完成课题，所以就导致了整个过程的不公平性？”

　　田若白点点头，她觉得自己脸已经绯红，像是被人揭了面皮。

　　“那为什么想要帮我呢？”

　　方元灿这样问是想把自己的脸皮彻底撕破吗？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了？

　　田若白低着头憨坐了半天，才闷闷说：“因为对你开始有了点欣赏，然后觉得如果不能让一个艺术家完成自己的梦想那真是……唉，算了，”田若白忽然抬起头来，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嘴又要自动驾驶，可偏偏大脑萎缩的她就是无计可施，“你挺优秀的，所以一个年轻女性对你有好感也非常正常。就像那几个失败的受试者，应该也是这样的原因。我们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帮你完成课题，那么课题不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说完话田若白感觉脸上子在发烧，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丢脸的话。

　　原以为方元灿听了会有什么触动，没想到在一段沉默后，竟然这样说：“你如果真的想支持我，一定要随着真心去完成这个课题。因为课题的最终结论没有对错，只有过程中掺杂了其他因素才会失败。如果我因为课题的失败而最终要退出雕刻生涯，那也肯定是暂时的。如果我因此而放弃了根雕，就说明还不够热爱，那就不配一辈子拥有它。我觉得你千万不必介怀其他因素，只要能够坚持走下去就好。就像你说的，无论受试者怎么样，都应该是正常的、客观存在的，应该被考虑进去的，明白吗？”

　　我的天呐，方元灿你究竟是会不会听话？会不会抓重点？田若白感觉自己真的是疯了，满脑子混沌如同灌了浆糊，导致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躺在床上她痴痴地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蠢极了。自己的感情到了别人那却成了干扰课题的因素。

　　算是在表白吗？而对方算是拒绝吗？那肯定是拒绝呀，否则顾左右而言他的一通瞎说岂不是比好人卡更高明。这样还能继续以前的关系与合作而完全不必感到尴尬。

　　何况人家有程悦，田若白啊，你真是自取其辱。

　　周末田若白一如既往地去帮方元灿做助教，但整个过程没有半点交流。总算挨过半天，这才逃一样地跑了出来。

　　可是当走在大街上，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仿佛去哪里都索然无味，唯有那个令她痛的地方却又更想去。

　　在马路上溜达了半天，田若白竟然鬼使神差地又去了“枯枝子”。

　　平时过来的时候都是晚上，所以碰不到在植物园工作的柴发。而今天老远就看到他正在修剪树枝，干的非常认真。

　　按道理说周末柴发是休息的，不过有连芳照看着孩子，他会周末主动过来加班做点事情。

　　提到连芳，柴发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同。田若白敏锐地捕捉到细微的表情，笑着问：“你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呀？”

　　柴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们男人总是心粗，却不知道那个对的人就在身边。”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无心的话，给了田若白无限的力量。

　　也许自己也是那个被忽视掉对的人呢？

　　进了工作室，田若白习惯性地给物理的花浇了水，然后就拿出纸开始练习白描。她从没觉得这个工作多有意思，而今天却做得得心应手。

　　画了大概半张画，猛然听到工作室的二楼似乎有声音。还没等她想清楚什么，就看到方元灿和程悦从上面走下来。

　　两个人虽然都是意外的表情，却有种说不清的亲密与联系，仿佛是对夫妻正在瞧着家里来的不速之客。

　　“不……不好意思，我以为没人……所以来练习画画……”田若白赶忙站起来，感觉自己羞愧难当，“我……我现在就走……真不好意思……”

　　说完田若白转身夺门而出，那张练习白描的画纸飘落在地上。

　　程悦要喊住她，可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跑没影了。

　　方元灿站在那里看着田若白的背影，眼中阴晴不定地闪烁着某种光芒。

　　田若白向外狂奔，一直跑到大街上才放缓了脚步。她很想放声大哭，却感觉所有的人都在嘲笑自己。于是只能低着头夹着尾巴一路回家去，因为此刻只有回到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对，只有那个家才能容纳自己。

　　田若白回家躺到床上就昏昏睡着了，然后又是那个没有脸的阿飘指着她说：“你就是一个废物，没人要的废物！”

　　就这样无限痛苦地循环、循环再循环，直到最后坚持不住，它依然在那里咆哮。

　　不知道过了多久，田若白感觉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摆脱了阿飘，然后睁开眼睛。她只觉得自己脑袋疼得都快裂了，眼睛像是被胶水粘起来，好容易才睁开。

　　“弱弱你醒了？”旁边竟然是袁晴，田若白感觉有点恍惚，左右看看的确是自己家。

　　袁晴赶忙解释她已经高烧三天了，因为田自成给社里打电话大家才知道的。然后褚云舒竟然让袁晴工作时间来探病。

　　田自成因为工地上有事儿先去忙了，袁晴则正好过来照顾着。

　　两人正说着，竟然是沈柒端了杯水走进来。

　　“你……怎么也来了？”田若白挣扎着坐起来。

　　袁晴笑道：“你老大来得更早，听说都已经照顾一天了。”

　　“你这个丫头发烧也太可怕了，一直嚷嚷。弄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又不能离开。”沈柒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不过谁是废物啊？你在骂谁呢？看看平时就不好好说话，做梦还在骂人。”

　　田若白烧了三天身体非常虚弱，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只是苦笑了下并没有回答。

　　趁沈柒去熬粥的空档，袁晴叽叽喳喳地跟田若白说了程细叶的事儿：她已经被街道安排了个住的地方，并且正在想办法给她找份工作。而石头已经帮他联系了新学校，这样就能好好上学了。

　　“对了，方元灿可能因为专栏的事儿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沈柒放下热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交还给她，“可是为什么都晚上打呢？这样可不太好，你得小心点。”

　　发了三天烧退了，田若白还得在家休养几天。给吴奎生发了信息请假后，田若白决定不再多想。等沈柒和袁晴都走了，便打开手机的银行APP查看，上面大概有十几万元存款。

　　田若白叹了口气关掉手机刚要躺下，就看到屏幕那个无法忽视的名字一直在晃动着。

　　犹豫了半天，还是接了起来。田若白沙哑地“喂”了一声。

　　“你怎么又生病了呢？”电话那端是方元灿关怀的声音，

　　田若白淡淡回道：“放心，这几天后面给你补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舒服，要睡觉了。”田若白感觉心里一阵抽痛。

　　“那天，我和程悦只是在楼上找点东西。”方元灿的解释似乎是脱口而出的。

　　田若白拿着手机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话虽如此，田若白却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依然沉默地等着。

　　方元灿叹了口气，似乎有点语塞，好半天才说：“我可能太着急，就故意无视了你的感受。所以……很抱歉……”

　　“不必，”田若白的声音有点激动，“您不必感到抱歉，其实拿人钱财是我没有做好。后面的任何活动我都不会再带着个人感情了，请放心。”

　　说完田若白逃似的挂了电话，因为她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可又怕听到想听的后变成不想听的。所以最好的就是在还没有开始前就结束吧。

　　这样反反复复地折磨，或许不过是人家拿捏人的一种手段。

　　在家睡了一周，田若白总算充满精力地复活了。只是这次复活的她变得稳重了许多，话少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没有生气。

　　为了石头特殊身份考虑，沈柒最终决定重新选材，不报道这对可怜的母子。因为现在对于他们最好的就是减少热度、避免打扰。

　　田若白打开电脑看着999+的邮件，决定鼓足干劲，再找个合适的采访对象。而且现在真的是刻不容缓，否则真的要用“失恋联盟”的稿子来顶包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刚找了几个不错的人选时，褚云舒就气鼓鼓地从外面回来了。一回来就把沈柒叫到办公室去，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说着说着竟然吵了起来，田若白还没见沈柒发过这么大的火，好奇地向主编办公室里张望。

　　两人争论了好一会儿，沈柒才气呼呼地从里面出来，拿出一张社里的通告拍在了田若白的桌子上。

　　“怎么了？”袁晴从旁边挪过来好奇地看着那张纸，“暂停‘人间尴尬’专栏的通知。”

　　“什么，暂停了？为什么？”田若白不可思议极了，赶忙拿起那张通知看起来。

　　见上面说因为接到投诉：专栏发表刊登的文章与事实不符，并且给当事人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一共就两期，困扰到谁了？那天才碰到柴发，他可是精神抖擞，生活充满希望的。

　　那不然就是……

　　“我知道是谁了。”田若白把通知拍在桌子上，“这家伙还真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