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22、偶遇公主

　　红鸾暂离四圣兽，不愿再与他们一起。

　　她离开后不久，西海龙王那边也派人寻到案发地点，不料现场已是一片狼藉，无数海底生灵的残骸还漂浮在水里，一片猩红染红原本清澈的海水。

　　罪魁祸首青离等人全都在这里。

　　西海龙王看着充满着血腥的海域，满脸惊悚：“天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做了什么？几位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青离义正严词道：“我们刚才抓捕昊天塔逃出的魔头，不小心波及了一些人而已。”

　　龙王气得几乎在发抖：“你，你们，这，抓捕什么魔头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青离神色不变，依旧觉得自己理所应当：“前日昊天塔倒塌，里面逃出了好些妖怪，尤其是玉净瓶里的那个，至今还在逃之中，各位若是见到他，请立即禀报，以免徒增伤亡。”

　　“是嘛？”西海龙王很显然不信。

　　青离拿出象征身份的令牌：“怎么？你在质疑我？”

　　“仙君恕罪……”

　　他这么说，西海龙王哪里敢与四圣兽找不痛快，生生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看到满地以及烧焦的珊瑚，还有烂稀碎的贝壳，西海龙王无声叹息，咬着牙给敖溪下了个命令：“大太子，此事全权交予你处理，请务必妥善安置好受灾的子民。”

　　敖溪：“是，父王。”

　　这一方海域因遭受大面积破坏，短期内要恢复到以往的样子恐怕很难。

　　敖溪即刻命人清理现场，对于青离等人，他也只能说一句：“请三位仙君即刻离开西海。”

　　青离等人不顾西海死活，做了这种事，他再能忍也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礼遇他们。

　　至于他说的那个魔头，现场魔头没有见到，倒是见到了三个残害海底生灵之人。

　　然青离在天界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当众被人逐出去的委屈，他脸色黑成炭块，咄咄逼人道：“本仙君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这个魔头就藏在西海龙宫里，你身为龙宫太子，理当协同本君抓捕魔头才对！”

　　“你！”敖溪吃了瘪。

　　官大一级压死人说的可不就是此情此景。

　　青离与他们没有直接的上下属关系，可青离下凡是为了抓捕妖魔，按规矩，妖怪到了哪里，哪里的神仙都有协同抓捕的职责。

　　鲛人公主还没有抓到，如今还有个魔头在龙宫里，敖溪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

　　纵使他一贯冷静自持，办事干脆利落，如今也倍感心力交瘁。

　　敖溪只能认栽：“罢了，我西海此次已经损失惨重，往各位仙君网开一面，你们若要留下我们愿意随时听候调遣，只是抓捕魔头一事，我们实在无能力。”

　　青离脸色这才好转许多。

　　抓捕白无心的机会已经丧失，必须将此事尽快汇报给天帝，他不愿多留，叫上冰蕊跟他一起先回天上。

　　倒是白泽没有急着离开。

　　他一贯懒散放荡，见人总爱开几句玩笑：“小水龙，你西海遭此劫难皆因我们而起，我愿意留下帮你们善后，朱雀应该是要留下来，玄武兄弟，你会陪我们的吧？”

　　玄武：“……”

　　玄武还有公务在身，本不愿多管这里的事，可听到白泽这么说，他不留下说不过去。

　　倒是他这么做，就显得青离格外恶劣，身为四圣兽之首，竟闯了祸就跑。

　　敖溪听到两位大神愿意留下来帮忙，当然是一百万个乐意。

　　他当即派人好生安排二位仙君。

　　~

　　要说红鸾离开现场之后，她正急着四处寻找白无心。

　　白无心第一次来西海，多有不便，万一走丢了，万一受伤了，万一……

　　她心里有一万个万一，可就是没想到，白无心是何等样人，在哪里都不可能让旁人伤了去。

　　海里出了这一遭，只能动用大量人手安置此次受害生灵，更加派了人手追捕鲛人公主珠儿，红鸾看着那些越来越多的兵士，心里还纳闷儿。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急着去处理死尸，倒是忙着抓什么鲛人公主。

　　她循着白无心失踪的方向四处找，一直找到了海底深处的大断层，断层下面是个大深沟，好似要将整片海洋切开似的。

　　红鸾游到边上，这里又黑又深，灯光昏暗，几乎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那深沟里更加幽深，更如深不见底一般。

　　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连长在海底最深处的海藻都不见半根，可见此地实在是难以生存。

　　红鸾四处张望，也觉得白无心不太可能来这种鬼地方。

　　她转身欲走，却正好撞上一个人。

　　“哎呦！”红鸾被撞得一叫。

　　却见撞她的是个人身鱼尾的姑娘，那姑娘被她撞得直往深沟里沉，她浑身脏兮兮的，动作迟缓宛如负重前行般，尾巴每摆动一下都很艰难，她披散着长发，这又黑又深得地方看不清容颜。

　　若是任由她继续往下掉，必会沉入这深渊。

　　红鸾难得善心大发，游过去将人拉住：“姑娘，抓住我！”

　　红鸾拉着她出了这黑不见底的地方后，就着外面的微弱光线，红鸾这才看清那人容颜。

　　却是让她大惊。

　　“鲛人公主？”红鸾轻轻唤她。

　　珠儿听到这个称呼被吓得胆战心惊，她连忙别过脸去意图用长发掩饰自己的容颜，却是实在没有力气跑了。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她说话时结结巴巴，声音很动听，轻声细语，温柔和顺，平日里定是个温柔乖巧的女孩。

　　她怎么会逃婚呢？

　　红鸾心下好奇，而抓捕她的追兵很显然也找到这边来了。

　　远处就听到有人大喊：“那边有人！快去找找！”

　　珠儿听到声音，竭力站起来别处游去。

　　红鸾也随后跟上，想看看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那鲛人公主哪里顾得上驱逐她，也只能任由红鸾跟着，甩也甩不掉。

　　眼看后面的人要追上了，红鸾瞥见深海里的大珊瑚，大贝壳，那些都是藏人的好地方！红鸾加快速度拉住鲛人公主的手：“我不把你交给他们，跟我来。”

　　珠儿逃了一天一夜，哪里还有力气挣扎。

　　任由红鸾拉着她藏到一处大贝壳里。

　　巡逻的几只大虾兵正好从她们头上游过。

　　两人蹲在贝壳里面，看着缝隙外的追兵在眼前游走。

　　等他们走远了，两个人又往珊瑚底下藏着，珠儿已经累得躺在贝壳里，红鸾趁机会把贝壳搬进珊瑚下面，透过缝隙眨了眨眼，并询问她：“公主，你为何要逃婚？”

　　其实红鸾只是纯属八卦。

　　珠儿默不作声。

　　红鸾打开贝壳，把珠儿从贝壳里弄出来。

　　两人坐在珊大贝壳上面。

　　“公主，你好歹说句话呀？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多没意思。”

　　珠儿愧疚地低下头：“我不喜欢龙太子。”

　　“啊……”红鸾话卡在脖子里：“就这么简单的理由呀？”

　　她原本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得为人知晓，惊天动地的大事，毕竟两族联姻，关乎着千千万万的族民。

　　珠儿点了点头。

　　红鸾笑呵呵的，倒也很坦然：“公主还真是任性呢。”

　　“是嘛……我父王也这么说。”

　　她说到伤心处，竟然掉起了眼泪。

　　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父亲为自己安排的婚姻，她从未见过龙太子，更没有一起生活过，她无法与那人朝夕相处，和他……做那些事。

　　她觉得这简直太侮辱人了。

　　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充满着不平等，是弱族向强族的臣服，她像一件礼物被父亲送出去。

　　珠儿心里委屈。

　　她已经逃了一整天，那些人还是不依不饶追着她不放。

　　红鸾看出她为难，也不刁难她，她起身，踩着一块大礁石，胸有成竹道：“还好你遇到了我！你放心，我一定帮你逃出去！”

　　她笑得张扬大胆，笑得明艳美丽，恍若踏着五彩祥云而来的大英雄，震惊珠儿。

　　珠儿没有动，目光闪烁：“为什么？”

　　红鸾爽快道：“因为我喜欢你呀！”

　　珠儿脸上一红，愣住。

　　“你……谢谢。”

　　红鸾蹲下身，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小声问她：“我叫红鸾，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

　　“我叫珠儿。”珠儿点点头。

　　她这会儿已经无处可逃了，与其等着被抓，不如赌一把。

　　红鸾带着她，两人一会儿藏在珊瑚树后面，一会儿往礁石下面藏，一会儿又蹲在贝壳里。总之一路走来，艰难万分。

　　他们时时刻刻都要小心外面的追兵。

　　直到最后，红鸾自己都觉得累了。

　　两个人蹲在红珊瑚下面，珠儿突然问她：“红鸾，你会用变身法吗？将我的尾巴藏起来，应该就很难发现了。”

　　红鸾一拍脑壳，豁然清醒：“对呀！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我给你施法变个身不就行了？”

　　说罢，红鸾施法给她换了一副样貌，变成一个普通小仙子模样，还给她变出了两条腿，这样更好掩饰。

　　红鸾这下就能光明正大的出去，本来海底这群人也不能抓她。

　　正好有路过的虾兵过来询问她：“朱雀仙君，您怎会在此？”

　　“咳咳！”红鸾清了清嗓子：“我到处逛逛，不行吗？”

　　“仙君多虑了，不知仙君可见过鲛人公主？”

　　“不曾。”

　　那几人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得换个地方继续找。

　　红鸾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随后她回到珊瑚树下面，牵着珠儿的手，一起回了她的寝殿。

　　刚开门，就看见了白无心。

　　他坐在房间床榻上休息，一身黑灰色衣衫，脸色却比这深衣服更阴沉，他身上还冒着黑气，看起来非常怵得慌，珠儿看到他时，差点没叫出来，立即躲到红鸾身后。

　　红鸾安抚性拍了一下她抱着自己肩膀的手背。

　　红鸾看到他这样，自己心里也忐忑。

　　可是珠儿还是害怕，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如连体婴儿一样往前艰难挪动。

　　挪到白无心面前时，白无心猛地抬头，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愤怒与杀气，他一只手掐山红鸾纤细白皙的脖子：“朱雀，你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