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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捉贼这事,有那么一条硬道理,就叫放长线钓大鱼,切忌打草惊蛇。
      这个理,小皇帝估摸着多少也懂点,颇有点草蛇两手抓,不仅两手抓,俩手还颇硬。隔两天,驿站接着圣旨了,说近日司天监观天象偶得异样,于是延迟贡品上朝期限。

      段使者扑腾往地上一跪,俩小胖手一伸,颤捧圣旨,头磕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当场摸了,感天谢地的模样叫传旨的太监都不由三分心软,尖着嗓子就安慰道了,“段大人,您甭担心,圣上没别的意思,咱怎么着也得挑个吉利日子不是?”

      白玉堂黑着脸听展昭笑谈这事的时候,正捧着罐叫不上名的酒蹲在开封府厨房的屋顶上,万年不见清扫的灰尘趁着三更半夜月黑风高,一阵风过,就成群地热情地扑向姓白的白衫上,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1]

      小皇帝越来越会扯淡了,白玉堂竭力遏制住自己看向展昭的视线,转而把目光投向星空,朝着星相挖掘着对司天监不多的印象。
      斗转星移叫眼睛产生出一个白胡子老头的幻觉,嘴巴里时不时就嘟囔出句,‘神明告诉我们,该到种地的时候了’。
      这个幻觉成功的叫白玉堂一哆嗦,脸上更黑,先前全部的努力统统化作徒劳。
      白玉堂一低头就能看见展昭,站在厨房里的院子,手里正捧着只肥的可以拔毛下锅的鸽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猫儿,三更半夜,你不睡觉,跑厨房来干什么?”
      嘴角那个类似于讥诮的弧度,离远了看更像点抽搐。

      下面那个闻言,心道这还不知道倒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
      不过这不提还好,如此一提,展昭到真觉得有两分困意,不由掉过头去打了个哈欠,其漫不经心,但凡有眼睛的似乎都能做出个判断,那只肥鸽子跟房顶上那只硕鼠孰轻孰重。
      那耗子自觉被怠慢了,一咧嘴,猛地想起自己此番来的目的,嗖地从屋顶蹦了下来,刚要开口,就听展昭不紧不慢道,“你今日到是有好口福,我自忙得错过了晚饭。”

      言下之意,是来偷食吃的。

      白玉堂乍听倒是气笑了,“好个木脑袋猫,难怪旁的人尽说你是君子,原来是学到梁上去了。”
      话刚完,见展昭拎着那鸽子,忽然冒出个诡异的念头,表情有点古怪,挣扎了半刻才道,“展昭,我今天才重新认识了你一回。”

      展昭一头雾水,不知这老鼠发的甚麽疯,只当是受了那啥啥的刺激,便也懒得搭话。
      打袖子里摸出张纸条,叠一叠,熟练地绑在鸽子腿上,就朝南边一撒手,肥硕的翅膀扑楞楞地向大理拍了过去。

      姓白的在一旁看得颇为目瞪口呆。
      先是松了口气般,紧接着那简直就是无语凝噎,拿刀指着展昭,不停地颤啊颤。
      “你、你这是信鸽?”
      这是吃什么长大的信鸽?肉鸽模样,居然还能飞出去!
      “陷空岛没有?”
      “……有。”但没你这么肥的,我以为这个早该被刘厨拿去炖汤喝。
      展昭恍然,“你以为我要拿他当饭吃?”
      白玉堂脸色一僵硬。
      展昭正色地盯住白玉堂,“……咳,白玉堂,我今天才重新认识了你一回。……这鸽子是照我师父教的法子养的,不搁在厨房它就乱扑腾——白玉堂!你作甚?”

      只见姓白的抽刀便砍,展昭一矮身子,躲过明明晃晃一道光,侧体扯过闲在厨房门口的木棒,斜挡在身前。
      白玉堂嘿嘿咬牙冷笑,“好小猫,居然乱扯话头,白爷可非那般易糊弄的!”
      “笑话,展某何曾糊弄过你?”展昭峙在一仗之外,亦竖眉道。
      这人虚提着木棒,倒是十成十的恼怒模样,然而在陷空岛里头的那五员外看来,却是正儿八经的装傻二字。
      白玉堂半轩了眉毛,心道好个不老实的贼猫,明知道五爷这是来干什么的,居然……

      这宿白五爷翻来覆去烙了半宿的大饼,满脑子净是陷空岛里面对那些机关,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会儿,便是一场半醒半糊涂的梦。
      陷空岛里头那通天窟就是个普通的机关陷阱,总之是防不了小人的。
      那风流天下我一人的谁谁谁盗了三宝回来,就四处在陷空岛溜达,瞧着通天窟挺像个猫窝,于是叫人来送了快匾,大笔一挥,三个字,气死猫。
      隔两天,那谁谁谁酒饱饭足、精神十足,打算在气死猫瞧见只没精打采的官尾巴猫儿~
      哎呀,他都能想象出来那臭猫耷拉耳朵的模样了。
      哎呀……光一照进来,他发现了一只正儿八经的官猫,在通天窟靠着墙盘腿打坐,睡得舒舒服服………………

      白五爷梦乍醒,腾地翻身坐起,就觉得浑身痒痒,拎刀就朝开封府那边冲。
      “丫展小猫,当初你掉通天窟是故意的么?”
      展昭朝天上望望,收了木棍,半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展某实不通机关算术。”
      白玉堂闭嘴,提刀接着砍,继续砍。
      展昭腾挪跳跃,只见眼前眼侧飞满了明明晃晃流光,伸手架招,肚里忍不住骂道,这欠打的要打架,连个借口都懒找了!

      说实话,那什么。
      虽然展昭不通机关,不过勉强还是能看出点三流陷阱的模样。
      只不过……那耗子既然这般精心的预备了,所以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还省了先去找人的麻烦,又能歇歇脚。当时展昭是这样想的。
      况且公孙大人也说了,唉,三宝那东西,即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球踢,被偷去了也好,展护卫你就当带薪休假吧。

      只见开封府厨房那小院里,刀光飞玄耀人双目,棍横成墙,但听一个老头声音,“嘿呦,好看,好看,好——哎呦!”
      那叫好的老头还没得意够,一块荧白的石子嗖地教出了乐极生悲的深刻含义。
      扑腾的一声,重物打墙头掉下来的动静,惊走一片虫鸟。
      老头在墙根底下‘哎呦哎呦’直叫,白玉堂收了刀,手里一把石子被掂来掂去地玩,那一脸冰渣子啊,衬了阴渗渗的月色,展昭一扭头,努力绷住脸,心想这是跟哪学的严刑逼供啊。

      那老头一身乞丐衣服,打着几个口袋,滚在土坑里,狼狈不堪,一看白玉堂,赶紧爬起来,俩眼珠还上下随着白玉堂手里那石子上下地晃荡。
      “哎呦,我说白玉堂!这、这就你求人帮忙的态度——哎呦!哎呦!我说白玉堂!这就是你待老人家的态度——哎呦……”
      “咳,这样不太好吧。”展昭一拦白玉堂,“老人家,你可无妨?”
      “老人家?”白玉堂一听,咬牙冷笑,显见的不爽,“姓展的,睁大你那猫眼瞧清楚了,这可是老人家?”
      展昭先前只当是白玉堂在丐帮的朋友,然而这会细眼一瞧,却是看见了那几个口袋皆是露底的,不由看一眼白玉堂,“白大人交际颇广,恕展某孤陋寡闻。”
      “哎呦,小人名号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那人缩了一缩,又挺了一挺,“我叫方烈。”
      展昭闻言琢磨了一下,多少有点印象,这才恍然,怨不得不是老人家。

      那方烈不知道练了什么功夫,没成什么本事,到把自个搭进去了半条命,年轻轻地一张脸缩成个老头模样,江湖上知道的,都说这哥们栽到邪术上,活该。
      何谓邪术,展昭并不以为意,所谓邪术,不过就是人没见过的,头回看见,厉害的吓人的,就顺顺当当地归到邪门那里头去了。
      武器,总是要染血的,凭的却是持刃人的心意。
      不过,展昭倒真没想到白玉堂还认识这么号人物,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照姓白的那个交朋友的方法,什么三六九等的,保不准哪天大街上随便碰见个人都能说认识。

      方烈倒也机灵,见白玉堂止了手,连忙一个爬了起来,动作之熟练颇像狗啃屎吃多了的模样。
      “唉,方爷爷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该说的还都说给你,啧,我大半夜一得了消息,连觉也没睡就找来喽!”方烈摸了把脸,嘿嘿笑道,“唉,你不叫我找点新宝贝么,我找找了啊,这回肯定是个新鲜的,能哄了你家大嫂乐呵。”
      暗色里,展昭一凛,恍然明白白玉堂叫这人去做了什么事。
      “这是暗地里的买卖,要不是我,你有钱也买不着!”方烈甚得意,俩小短腿就地一盘,坐在石头上,不过猛见白玉堂脸色要变,就怕生意不成,忙补充道,“唉,你别担心,那都是干净东西,我打听了,那是人家家里祖传的!这叫我好找呦,那东西精致着呢,不是我说,白玉堂你吹着风流天下也不见得看过,真不知道你大嫂怎么想出来的花样,那金道道,真金子镶在里头,叫什么轩,什么玩意?哎呦……”

      方烈唠唠叨叨还要说,白玉堂一个冷眼瞪过去,即刻噤声。
      展昭脸上带了三寸尴尬,“既然是白兄家事,展某先行一步。”
      白玉堂凉着嗓子哼道,“展小猫!当白爷家有见不得人的事么!?”
      方烈算得上识相,俩手一抱肚子,既可哎呦哎呦道,“肚子疼,哎呦!吃啥吃错了,肚子疼,哎呦,二位大人,小人先告辞!哎呦!哎呦!”
      说完,一溜烟地翻墙跑了。

      半响,估计人跑远了,展昭才道,“这人怎么来的?”
      “跟了爷一路,中间叫爷甩了去,约莫是自己寻来的。”白玉堂吐了口气,刚正经了两分,便又一胳膊勾住展昭,凑过去嘿嘿笑道,“猫儿,看来你那木头脑袋,偶尔还是有那么三分灵光的。”
      “你倒是尽兴了,”展昭掂掂手里的木棒,普通木棍,那里抵得过白玉堂的宝刀,早给削得遍体鳞伤,“回头刘厨瞧见,我可实打实地说这是你弄得,恩……活动一番,还真有些饿了。”
      “唉!你还真是太偷食的?我以为你还没至于笨到错过饭点就没食吃的地步……”
      “谁说我是偷食来的?”展昭正经,非常正经道,“我给师父送信,走之前总要犒劳一下鸽子嘛。”
      这正经的谦谦君子一面说,一面向厨房走去。
      白玉堂停在原地,沉默了半响,回想着那只肥硕的鸽子以及据说是个炼丹家的神童子,忽然想到某些事情,吞了吞口水,挣扎道,“展昭,你不会以为……鸽子只有晚上才能放吧?”

      『……一旦开始写废话,就说明俺已经瓶颈了= =||||
      开头的冷笑话很冷么……
      有必要解释一下……五爷说猫猫木头猫,是指乃么吃上晚饭不会自己去买个烧饼啥的,犯得着大半夜出来摸食么。

      另外……有剑拔弩张么?……我我我以为这是两只调情的方式之一……
      另外,哎呀,半夜放鸽子,显然是在学生时代就学得坏毛病……= =||』

      注[1]《赤壁赋》
      念高中的童鞋们注意了,原句是: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千万别在默写的时候顺手让中间的小可怜们退休二线。
      ——MD被罚写了十遍的某人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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