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何求》时月祈

23、玩伴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到东海。

　　只因初歌方才唱歌用上了自己全部的灵力，如今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腾云驾雾地飞行万里了。两人刚并肩飞行没多久，他就被远远地落在后面。

　　起初辰寰还想拉着他的手继续飞行，然而也不知是见初歌脸色太差，还是突然良心发现，辰寰决定不再前行，而是顺手拉着他落入凡间。

　　周围遍布住宅，一看便是凡人生活的地方，这可不是随便能来的！

　　初歌心头慌乱。好在此时凡间时辰已过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纵使两人没有任何遮掩地飞落在城镇街道上，也不会引起任何凡人的注意，这让初歌短暂放下了悬着的心。

　　“真是不中用。”辰寰脚跟刚着地便嘟嘴道，不满的声音与这夜晚的宁静显得格外突兀。

　　你才不中用！初歌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在心里咒骂，可表面上却故作谄媚地说：“是是是，我只是一个后仙后裔，灵力低微，哪能和殿下比啊。”

　　辰寰气哄哄道：“我今晚去不成东海，我很生气。”

　　初歌陪着笑脸，心中满是腹诽。

　　“本殿下非常生气！”辰寰强调道，好像生怕别人听不懂他的愤怒。

　　听者岂会不知？就算是个聋子，也可以从那张扭曲的小脸上读出满满地不甘。

　　“殿下别气坏了，不如，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初歌违心地说。

　　听到此言的辰寰猛然瞪向初歌。仅管目光里的凶气几乎都被奶气给淹没了，可依旧让初歌不寒而栗，连带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初歌身体已经做好接纳疼痛的准备，可当辰寰的声音再次传来时，才让他的准备显得有些多余。

　　“说好了一起玩！为什么要丢下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初歌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有动武，反而还在继续使用言语攻击，这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试探地说，“这样吧，我稍微休息一下继续陪殿下飞？”

　　可是辰寰接下来的反应更令初歌手足无措。

　　只见辰寰突然坐在地上，抱住臂膀将自己缩成一团，垂视地面，喃喃地抽泣起来，“说好了每天一起玩呢？”

　　初歌这才发现，他的火根本不是对自己发的。恐怕还是在想他远在南华山的好友吧！

　　也是，自己什么身份？能配让堂堂辰寰殿下动上肝火？

　　“呵！”

　　他的哼笑惊动了地上的小哭包。

　　“你笑什么？”辰寰瞪大眼睛，梨花带雨地问。

　　“我出来陪殿下，殿下却在想别人。是我唐突了。”初歌半真半假地说。

　　初歌尽量克制心中的不满。心想使自己即便巴结不到辰寰，也别得罪了人家才好。可是当看辰寰一脸“有问题么”的样子时，他有点装不下去了，拍拍袖子对辰寰恭敬作揖道：“原是我不配与殿下玩耍的，小仙告辞！”

　　说完正要运功起飞，却被辰寰叫住：“站住！”

　　辰寰的命令初歌不敢违抗，况且他已经开始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任性了。

　　辰寰从地上弹跳而起，瞪眼看着眼前初歌低眉顺目的模样，刚想说点什么，确定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似乎是方才语调太高，惊动了城内夜巡的守卫。

　　同样察觉出守卫的初歌顿时慌了。他此时灵力衰萎，根本没法做到瞬间隐匿身形。正当他吓得石化不动时，只觉手腕一紧，顷刻间便被带进了一个隐匿的隧道。

　　狭窄隧道内，初歌失魂落魄地挤在辰寰身侧。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下来的，只隐约记得他们好像跳入了旁边一个院子，并且掀开了地窖的盖子。

　　“殿，殿下......”稍微回过神来的初歌开口道，刚吐出两个字，就被辰寰的手心给推回口中。这手掌心温热，似乎比初歌吐出的呼吸更加温暖。

　　没过多久，等到外面巡卫的声音消失不见，辰寰这才将手拿回，顺便嘟囔道：“你的脸好冰啊！”

　　“......”

　　说完并没有准备出去返回得道书院的意思，而是继续往隧道深处走去。走了两步感觉到初歌没有动，以为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便拉住他的手，顺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向下走去，没走几步就来到一个宽敞的地下室。

　　“手怎么也这么冰？”辰寰又嘟囔一句，随后松开手，施法将附近几盏处油灯点燃。

　　初歌这才看清了他们所处的环境，竟然是一个酒窖！周围密密麻麻堆满了比他俩身高还要高的酒缸。不过此时他并没有心思观看太多，而是极为害怕地说：“殿下，我们快回去吧......”

　　“你怕了吗？”

　　怎么可能不怕？初歌那失去血色的脸上勉强勾起一丝苦笑。作为学子，私自离开仙山已触院规，私入凡间更犯忌讳，若是还惊动了凡人……恐怕把他逐出书院都不为过。

　　“怕什么，我经常出来玩的。”说这话时，辰寰眼里本充满光芒，话音刚落，便涌上一股黯然。

　　初歌读着他的表情问：“和殿下的朋友一起？”

　　辰寰的表情肯定了他的提问。

　　初歌心中再次涌起一股鄙视。然而从小都循规蹈矩的他，此时对触犯院规的恐惧，要远远大于对辰寰的鄙视。如果他被逐出书院，他该如何面对母亲？

　　想到母亲满脸森然的模样，初歌背脊发凉，几乎用恳求的口吻说：“殿下，我们回去吧。”

　　辰寰绷着一张小脸站在原地不动，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唯独一双眼眸在烛光映照中泛起粼粼波光，好似吸入了月光映照下的海浪。

　　“殿下，这里是凡人聚集的地方，太容易被他们看到了。”

　　初歌浑身发寒。密封的地窖并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只恨自己做事鲁莽，难怪不招母亲待见！

　　许是察觉出了初歌的紧张，辰寰奶声奶气地抱怨道：“说好要陪我玩。”

　　还在念叨南华山的好友啊！初歌心想。如果不是怕得罪辰寰，他绝对不想多废一句话。但是他现在也只能强忍心中忐忑和嫌弃，尽量劝解。

　　“我不晓得是哪位公子对殿下失信了，但是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华清仙尊的威名我也听过，他治下甚严，那位公子说不定也因为与殿下出来玩耍而受到惩罚也说不定。”

　　“真的吗？”对于初歌的信口胡言，辰寰好似真的信了。他骤然看向初歌，眼中闪烁星星点点的光芒。

　　真是个傻子！初歌心中暗道，嘴角却往上扬起，说：“当然了，等殿下和公子们都毕业了，还担心不能天高任鸟飞？”

　　眼见辰寰的嘴角也渐渐扬起，初歌眼睛提溜一转，壮起胆子直接握住辰寰的小手，说：“这段时间里，殿下也将就一下，姑且让我来赔殿下一起玩吖？东海今天去不成，不还有明天吗？明天殿下想去，我还赔殿下去。殿下要是不想去，我也陪你，去哪里都行。怎么样？”

　　辰寰眼睛眨来眨去，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突然，他反手握住初歌的手，露出月牙般的笑脸对初歌又问了一句，说：“真的吗？”

　　这位殿下的情绪转折如此跳跃，让初歌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含糊应道：“当然，只要殿下不嫌我灵力低微计划。像今天这样拖后腿，害殿下扫兴了，我真是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辰寰的心情好像真的又开朗起来，“谁说灵力差就不能一起玩耍？我看凡间也有好多好玩的。”

　　凡间有没有好东西初歌并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果以后总和辰寰往凡间跑，他就算今天没被书院的守卫发现，也绝对长远不了。

　　“殿下，凡间有什么好玩的？要是真那么好，那些凡人弟子，干嘛还来修仙啊？”初歌尽量软言相劝。

　　辰寰却没理他，而是直接跳到一个酒钢上面。拔起盖子，地窖内瞬间便被酒香填满。这味道太冲，熏得初歌有些头晕。

　　辰寰也忍不住脸朝外侧打了个喷嚏，可嘴上却念念有词，道：“这里没有海，也没有浪，但是有酒。我们比比酒量如何？”

　　“......我没喝过酒。”初歌干巴巴道。

　　“我教你。”

　　辰寰小小的身躯坐在酒钢的盖子上，就好像一个用来封缸的陶瓷娃娃。

　　初歌看着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的辰寰，不可思议地说：“殿下尝过？”

　　“啊嚏——”，辰寰吸吸鼻子，“当然。”

　　“......我不敢。”

　　初歌是真不敢。且不说私自饮酒违规，他们年龄还这么小，谁知道这东西会不会上到自己的灵脉？万一影响修炼可如何是好？

　　辰寰脸色唰地一下便沉了下去，“看来你刚才也不过是在糊弄我的。”

　　你说对了。初歌心里暗暗怼道，嘴上却说着违心的话。

　　“怎么会？我是真的想陪殿下一起玩的！只是我，我......”

　　喝酒应该不会死人吧？不然凡人都死光了。而且凡人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对仙人造成太大影响吧？初歌心中百转千回，他不愿放弃获取辰寰信任的好机会，只得硬着头皮说：“殿下喝，我就喝！”

　　辰寰展露笑言。二话不说便用手捧起一抔酒吞进肚子，跟着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初歌赶忙跳到辰寰身侧，轻怕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好一会儿后，咳嗽声才停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咳嗽声太过剧烈，辰寰整张脸烧得通红，脸颊两侧犹如两团熊熊燃烧的小太阳。

　　“该你了。”辰寰眸光混沌如云，却死死盯着初歌不放。

　　没办法，初歌只得咬咬牙，也捧起一抔酒饮下。

　　顷刻间便意识全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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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错误示范。未成年人不可以饮酒哦~
即使是一岁顶一百岁的神仙也不建议，这不都喝断片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