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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药 ...

  •   再见面时,她终于看清温逐流的长相,长眉凤目,身形挺拔,偏偏还算上成的容貌被他通身冷冽的气质一衬,完全不值一提。
      包括他侧脸上鲜红的掌印,以及身上淡淡的血腥气,都叫她有些意外。
      崎岖的山路上,向上是遍地的荆棘无路可走,向下是深不见底急流不停的水道。
      前有拦路虎,后有大批的追兵,带着两个重伤患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江厌离。
      不打败前面的拦路虎温逐流,她们谁也逃不掉。
      她跟江厌离,一人扶着一个伤患。虞川跟魏无羡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攻上前去,想要一举拿下对方。
      魏无羡的修为她不太了解,但虞川的水平她多少知道一些,在她看来,两人想要短时间内制住对方,可能性并不大。
      果然如她所料,两人联手并未占到便宜,温逐流并没有对两人痛下杀手,她看得出来。
      可她也看得出来,温逐流在拖延时间,后面的追兵大概很快就会追上来。
      她摸着怀里的药粉,咬咬牙,将那女人同样推到江厌离身上,跳进战圈。
      混战中,几人的身形飘忽不定,她的药粉完全起不到半分作用,说不准还要误伤到自己人。
      而她的那点子修为,在这几人眼中同样不够看,甚至连温逐流的衣角也沾不到。
      眼看着,再拖下去他们六个人全部都要被人活捉,她眼急手快,瞅着个时机猛得冲过去,跳到温逐流背上,八爪鱼一般,缠住他的手脚。
      清醒着的几个人同时一惊,手上的动作同时顿住,魏无羡最先反应过来,还想冲上来偷袭!
      脑子是不是有病?!她顿时气得破口大骂,“赶紧走,想害死他们么??”
      虞川迅速冲到一边,抱起那女人,还顺手拎走了江厌离。
      她与魏无羡并不相识,魏无羡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背起江澄跟着虞川的脚步快速离开。
      虽然她并不知道温逐流为什么不把她也扔出去,还安静地亲眼看着他们几个逃开,不过这不重要,并不防碍她成功拦下这个敌人。
      最难的是,眼下要如何脱身?
      “下来。”
      温逐流淡定的将长剑收入鞘中,侧头冷冷扫了她一眼,丝毫不为她这个累赘拖累,不紧不慢的提步继续追去。
      叫温逐流追上前去,他们几个岂不是还要送死?
      她吊在温逐流背上犹豫了一瞬,左手快速朝他口鼻捂去。
      只是,还隔着大段的距离,手心被扬起的剑柄重重敲了下,发出一声脆响。
      她疼地缩了缩左手,仍不死心,继续伸右手。这回倒是比方才进步了点,还差那么几寸的距离,手腕被温逐流捏住,动不了分毫。
      还就不信了!她将左手的药粉往嘴唇上一抹,噘着嘴唇朝温逐侧脸印去。
      温逐流脚步一顿,剑柄准确无误地抵住她额头,将她的脑袋往后按了按,转过脸来。
      就在这一瞬,她使劲吹了口气,泯在唇间的粉末悉数吹到他面门上。
      “抱歉,抱歉,我不喜欢杀人的,迷药,只是迷药而已。”她嘴里小声叨叨着,动作利落地跳到地上,远远退开。
      刚好错过温逐流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
      药粉发挥极快,温逐流摇晃着迈了一步,身形几乎站立不稳往地上栽去。她连忙冲过去,一把架起他的胳膊,扶着他到树阴之下坐好。
      冷面的男人双眼微合,仰靠在树干上,手中持的剑柱在地上,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发白。
      虞小七蹲在一旁,还不及他手中的长剑高,然后就是她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将人高手给放倒了。
      毕竟手段不太高明,她有些讪讪,自怀里摸出新配的外伤药,塞到温逐流握紧的拳中,“这个给你,算是报答你方才手下留情。”
      她也是不小心看到的,温逐流的衣领之下,冷白的背上遍布斑驳的血痕。虽然不知道他昨天出于什么原因对他们手下留情,可到底是留了她们一条小命,她也不是不知道报恩的人。
      走了几步,她又转了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隐忍着怒气冲天的男人,她知道他还清醒着,“下次见面,你不用对我手下留情。死了、伤了那也是我自己学艺不精。”
      见人闷不哼声,半点反应也无,她忍不住伸出脚尖,精致的绣花鞋轻轻踢了踢男人漆黑的长靴,“你昏过去了吗?”
      “滚!”
      这也算是她第一次听见这男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有起伏,因此,她从善如流地滚了——
      狭路相逢,几乎是之后几天的真实写照。
      就在她以为,她们已经顺利摆脱温氏追兵之时,温逐流十分准时的出现了,依然是一身黑衣,一柄长剑单枪匹马地拦在船只前,一言不发。
      跟上一次见面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游刃有余的以一敌二,留在原地的依然是她们四人。
      少年苍白的一张脸,行走尚且不利落,还站起身,想往战圈里凑。
      想到那女人要死要活的模样,她伸手拦住少年,“我去吧,你们先上船。”
      脑子有坑的人才会在同个坑里栽倒两次,显然,温逐流脑子里没坑,并且对她多了几分戒备。
      除了跟上次一般无视她,这次还刻意避开了她的偷袭。她故计重施的扑了几回,皆未成功,以扑空告终。
      接连几次扑了空,她拗脾气上来,反而越挫越勇,对着再三避让的温逐流穷追不舍。
      连虞川带着他们几人跳上船只,渐渐远去,她都没注意到。
      温逐流不愿与她多纠缠,跃起飞身要追去,事实上她是拦不住的。
      虞小七心中一急,顺手掏出怀里的瓷瓶,朝温逐流的背上砸去。
      她丢暗器的功夫深得那女人真传,温逐流身在半空无处可避,不得不扭身避开,以剑柄击碎瓷瓶,翻身落地。
      瓷瓶炸裂,飞撒出来的白色粉末,飘飘荡荡,在温逐流身前落下。
      她期待地盯着人看了半晌,发现他还在原地,站地稳稳当当,没有一丝反应。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温逐流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声音平淡无波,如金石振振,凌凌无情,“毒药对我没用。”
      听到这话,她顿时来了兴趣,在身上陆续摸出七八个瓷瓶,眯着眼笑得样子,尤如一只魅惑众生的狐狸精,“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啊——”
      乒乒乓乓……
      瓷瓶破碎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对面的人依然屹立着,没有丝毫要倒的模样。
      她摸向腰间最后一小瓶药粉,犹豫了一瞬,还是缩回了手。
      五颜六色的粉末落下,她抬眸,正好对上温逐流冰冰冷冷无一丝情绪的黑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脚步尚未落实,几步远的人影恍然出现到她面前,执剑的左手,指间还捏着一瓶她方才丢出的瓶子。
      她紧盯着温逐流手中的瓶子咽了口口水,转身想要逃跑。
      还没来得及转身,下巴猛得被人扣住,她垫着脚两手努力掰了半天,结果就是实力相差悬殊,她再挣扎也是徒劳。
      温逐流静静看着她挣扎不休,打开的瓶口抵到她嘴唇上,声音没有半分波动,“还试么。”
      不试了,不试了!她在心里疯狂的否认,可是下颌被人锁住,动弹不得。紧张的垂下眼眸,盯着嘴边折磨人的药粉。
      她确实不喜欢杀人,因此带下山的药,不过是些折腾人的小玩意。温逐流手上的这瓶,跟先前药倒他的那种类似,不过,多了些助兴的小特点,比如能让人疼得哭爹喊娘之类。
      “想试?”说着,温逐流已经将手指粗细瓶口,塞进她嘴巴里。
      她很识实务的,完全得了那女人的真传,挣扎着往后缩脑袋,疯狂拒绝,“唔,唔想!”
      “不要再扑过来,听到了么。”
      甚至没来得及回答,身体从骨子深处渐渐开始漫延出酸痛酥痒,各种难言的滋味齐齐在身体里流窜,简单舒爽。
      她膝盖一软,腿脚顿时失了力道,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温逐流原本锁住她下颌的手指,在她整个人往下滑时,顺势松开。
      虞小七跪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倚靠着温逐流的腿,才没有趴到地上去。
      低头盯着抱着他腿的女人,精致细白的小脸拧成一团,温逐流突然暗骂出声,“艹,女人就是麻烦。”
      她轻抽着冷气,强忍着身上又痒又疼又酸又麻的难言滋味,恍惚间突然听到自己被骂,忍不住抬头望去,一双眼睛微红,泛着雾气。
      两人默默对视半晌,温逐流突然弯腰,拎着她的腰带将她甩到一旁,利落的转身就走。
      河床上的石头坚硬硌人,她狼狈地趴在地上满头细汗,看着温逐流干脆利落,越走越远的背影忍不住暗骂。
      特么,本来她是来给那女人收尸的,现在倒好,她动都不能动,待会要是被温氏追上来的人给捡了尸,她亏大了好么!
      许久之后,经久不消的蚀骨痛意终是耗尽了她的意识,整个人半梦半醒,混沌不清。
      正午的阳光将地面烤的滚烫灼人,她孤零零地趴在荒芜的河床上,闭着的眼睫微微抖动,怎么看怎么可怜。
      温逐流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没忍住又暗骂一声。
      他是不大喜欢说话,但并不是天生便不喜欢,是别人一次又一次用教训教会他--少说话多做事。
      相反,在学会闭嘴之前,他反而经常爆粗话。
      他很讨厌魏无羡,因为同样无父无母,魏无羡却有家,有亲人,有朋友。
      温逐流也不喜欢跟女人动手,虽然也会动手,但打心眼里不怎么喜欢,可能是他仅有的记忆里,他的父亲对他的言传身教。
      眼前的女人是个意外,三番四次暗算他,叫他实在生不出怜香惜玉的心思。
      他抬脚踢了踢地上的人,见她轻哼一声缩了缩身子,还晓得痛。
      温逐流弯腰,本打算直接拎着腰带将人拎走,手指碰到腰带时,见地上的人哆嗦着躲了下,他鬼斧神差地转了个弯,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不紧不慢的离开湖边。
      山路越走越深,树阴遮天。虞小七睁开眼时,愣了下,下了眉山,她对哪里都不熟悉,倒也无所谓。
      不见外地顺势抖着手抱住他的脖颈,缩进他怀里,小小声问道,“你带我去哪?”
      虞小七刚才也偷偷在心里期待有人能出现救救自己,可唯一会来救自己的那个女人现在还昏迷不醒。
      她连自己死后,尸骨是怎么被啃没的,都幻想出来了,也没想过温逐流会折回来。她垂下眼不敢看他,她不知道他现在回来是要做什么,她不敢想。
      温逐流抱着个大活人,穿梭在盘根错觉的林间,仍步伐沉稳不乱
      闻言,突然笑了声,“老子日行一善。”
      虞小七身形一僵,紧握的拳头蠢蠢欲动,“我……你千万别怪我。”
      她突然出声道歉。
      闻言,温逐流脚下的步子顿住,一只纤细的手掌趁他不备快速捂向他的口鼻,他一个不查,竟吸入一大口粉末。
      温逐流暗骂自己不长记性,又着了小丫头片子的道,毫不留情地将人扔了出去。
      虞小七被狠摔到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才停住,她顾不上揉自己被摔疼的地方,蹭蹭蹭往后挪了几步。
      看着温逐流身形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边,扶着树干,慢慢坐下。
      她吞了吞口水,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也没胆子过去,扯着嗓子解释道,“这药粉跟上回的一样,对身体无害的——”
      背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的温逐流,刷地抬眸,黑沉沉的目光盯在她身上,似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她直冒冷汗,后半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就,就是有一点点疼,忍忍就没事了。”
      一点点疼?
      温逐流强忍着身上钻心蚀骨的疼痛,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一脸心虚,越解释声音越低的女人。
      体内烈火焚烧的痛苦,他能忍住,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痛,温逐流微微仰头抵着树干,轻呼了口气缓解从骨缝里透出的疼痛,面上仍是半分表情也无。
      虞小七在枯枝树叶上坐了半响,才在地上爬起来,也不敢往温逐流身边凑,隔着远远的距离,叨叨地解释,“刚刚我没故意骗你,我只吸到很少的药粉才恢复的快。你刚刚……”
      想到他刚刚吸入了大半瓶的粉末,她有些懊恼的捂住嘴。她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你灵力修为高,不到半个时辰便会没事!”
      她看着闭眼不理人的温逐流,自己理亏,到底不好意识发火,好声好气的安抚道,“我就守在这,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当时她将药粉捏在手心,只是为了自保,她不知道温逐流会回来,并不是故意算计人。
      本来想解释的,但温逐流冷着脸骂她,“滚!”
      听到熟悉的话,虞小七犹豫了一瞬,还是转身滚了。
      只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远远的蹲在树上守了小半个时辰,直到他完全恢复,顶着一头汗湿的长发,自树荫下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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