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她竟是血族大佬》陈西呱

5、第 5 章

　　“是你小时候的房间？”安楚汐挑眉笑了笑，看向橱柜里的玩偶小熊。
　　这只小熊本该是个淑女，然而它胸前的蝴蝶结不翼而飞，像是出于某些原因——不符合主人的审美，所以被强行扯了下来，裙边也有被剪的痕迹。

　　谢音从衣柜里翻出两套睡衣，抬起头。她的视线顺着安楚汐的朝向看去，然后落在……

　　自己幼年时期的某个杰作上。

　　她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瞬，马上就转开眼去，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并不介意安楚汐目光中闪动着的调侃。

　　“浴室在那边。里面东西应该都是新的，可以用。”
　　谢音径自道。“你可以先去卸个妆。”
　　“我在家的时候，房间不会有人随便进来。”

　　然而安楚汐故意不让她引开话题：“小时候的你——比媒体眼中的样子可爱多了哦。”

　　她往橱柜靠近了两步，还拖长了上翘的尾音，憋着笑意，明显意有所指。

　　“……衣服没有新的，你就先穿我的。”
　　谢音没理她，接着把刚才的话说完。她重重地拍了两下手里的枕头，又把挑好的睡衣和枕头一并扔在床上。
　　“这个偏硬，你枕着更舒服些，拿去。”

　　安楚汐还想再说话，却被谢音隔床扔过来的枕头打断，只得先腾出手去接。
　　歌手面无表情：“你可以去卸妆了。”

　　明明是在强调刚才已经阐述过的事实，但语气加重了许多，多少显得有点不自然。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了。

　　安楚汐无声地笑了笑，目光从一只微红的耳尖划过，没再继续逗她。
　　“好。”她顺服道。

　　谢音拿了条毛巾递过来，安楚汐接过后，随便往领口一塞——开始帮她一起收拾房间。

　　作为房间的主人，谢音显然许久没回来过了，但各种物什都被归置得很整齐，能看出常有人在打扫。就连童年时候“看起来本该被乱丢一气”的玩具也收在壁橱里，所以也并没有太多要忙。

　　安楚汐把原先装被褥的木箱推回橱柜顶端——这对她的力气来说轻而易举。
　　踩椅子下来的时候，她的动作迟疑了刹那。

　　安楚汐的左耳动了一动。
　　血族的听力很敏锐。
　　走廊上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先是由下向上的，然后在楼梯口停顿了片刻，朝她们所在的房间靠近。

　　没有太多反应的时间——
　　门铃被按响了。

　　安楚汐飞速跳下椅子，藏进门后的夹角。

　　谢音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开门。
　　“您父亲让送来的，”是个年纪偏大的女佣，手里端着盘点心。“桂花糕，今天下午刚出锅。给您多淋了两层蜂蜜，很甜。”

　　安楚汐偷偷从门缝往外看。来者腰系围裙，脸上挂着溢于言表的喜悦和慈爱，身后还跟了个年龄相仿的温厚男人，着管家装束。
　　谢音的身形像芭蕾舞演员，原先就挺拔秀气，现在因为紧张，绷得更直。

　　安楚汐突然起了坏心思。
　　——很显然，她从来不知道“安分”两个字怎么写。

　　“麻烦了，宋嫂。”谢音接过盘子，语气里带着些歉意，“这都快十一点半了……”
　　仿佛知道安楚汐不会老实，她背对着门板，不动声色地移动身子，恰好把安楚汐悄悄伸出的一只手给挡回去。
　　安楚汐憋了笑意，去戳她手心。
　　谢音本没准备理她，被戳得痒了，不由握拳去抓，却屡抓不到安楚汐像躲猫猫般闪避式的逗弄。最终实在无可奈何，她把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状。

　　“不打紧，厨房没关灶呢。”宋嫂笑，“先生在书房处理事，晚上还有顿夜宵要送。”

　　管家附和：“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隐隐有几分数落的味道，但也不是真的责备。对这个久不见的小主人，不管是口味还是生活习惯，两人显然都很熟悉。对她的突然回归，他们感到意外和惊喜。

　　谢音愣了愣：“他现在还是忙到这么晚？”
　　一边说着，她一边反手把安楚汐摁了回去，力道比之前强硬一些，带着点轻微警告的意味。

　　谁知那只手刚推过去，指尖就被捣乱的某人给捏住了——冰凉的，因为紧张，还微微冒了汗。

　　安楚汐的手掌骨节偏大，此时瞅准了时机，右手也开始进攻，一把拿住了谢音的手腕。
　　左边爪子跟着耀武扬威，稍微用了下力，就把谢音那只惯来弹琵琶的手给裹在里面，像包饺子似的绞紧了。
　　谢音想挣又挣不开，只好由着她。

　　“嗯，”宋嫂接过话头，“惯来的了，应该还有两个多钟头才会睡。”
　　管家不健谈，宋嫂又同谢音低声说了几句话。大致是些无关紧要的，诸如天冷不要光脚走路、当心寒气入体之类的。
　　然后谢音关了门。

　　她一转头……

　　她一转头，看到一双拖鞋凑到眼前。
　　粉红色毛乎乎的带着绒，鞋面上还有卡通设计——下垂的两只小兔耳朵，从两侧耷拉下来，左边还有些歪了，看上去十分滑稽。
　　于是一根纤长的手指伸过来，把它戳回正位。

　　安楚汐一本正经：“天冷，不要光脚走路。寒气会入体的……”

　　谢音无奈，没好气地接过拖鞋往下一扔，潦草套上。
　　她看了眼安楚汐，眼神仿佛说，“别闹了行不行”。
　　安楚汐咂摸了一下，意思也可能是“早知这样就不带你回来了”，却又没几分实质性的怪责，终究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成分居多一些。

　　谢音回头走进房间，把那盘桂花糕放到床头柜上。再转身时，她不小心碰乱了几朵鲜开的粉玫瑰，其中有一棵掉出花瓶，落在地板。
　　谢音随手捡起，然后又随手往瓶里一插，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她插反了。

　　安楚汐忍俊不禁，跟在后面，悄悄把那束花理好。
　　“她真的很可爱。”她再次对024强调。“你怎么就get不到呢？”

　　024明白了。只要谢音在场——叫她好好思考剧情、思考怎么做任务，压根就是个伪命题。

　　但不做任务是不可能的，打死也不可能。要知道任务失败的后果就是让世界线再毁灭一次，而倘若这种情况真的发生，024也会跟着安楚汐一起被主系统抛弃，与世界一起崩溃。
　　无论如何，它逼也得逼着安楚汐干活，大不了让安楚汐的身体强行晕厥。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出去一下。”谢音突然道。

　　“好。”安楚汐回了一声，却显得毫不意外，“是去找……”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算合适，在这里犹豫了一下。“去找你爸谈谈？”

　　“嗯，就是件小事。”谢音低下头，她不安地搅动了一下衣领，把两颗扣子解开，又认真重新扣上，旋即抬起下巴。
　　像是在强迫自己冷静，也像在振作勇气。
　　“——我应该很快就回来。你困了先睡，不用等我。”

　　谢音的房间很大，有床，有沙发，窗帘边上有架钢琴，角落里甚至还放了台古筝。

　　谢音离开前没指明让她睡哪儿，于是安楚汐很大方地换上睡衣，往床中间一滚。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深深吸了一口。
　　“好香。”

　　024觉得她的行为像变态，忍不住提醒：
　　“那是错觉。被褥枕头刚刚才拿出柜子，还没睡呢，哪里会沾上味道。”

　　“唉。”安楚汐翻了个身，换了半边侧脸继续埋，“小孩子不懂。”

　　024：“……”
　　虽然无语，但它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猜到她突然要去找她爸谈事？”

　　“我不仅知道她要找家主谈事。”
　　安楚汐吸谢音吸得心满意足，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宛如满血复活。
　　“我还知道，她想去‘谈’的那件事情，肯定不会顺利。”

　　024：“为什么？”
　　“你想啊，”安楚汐跳下床。这是谢音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对角角落落都很好奇，东张西望的，在房间里来回逡巡，俨然当成自己的地盘。
　　“她带我进来，一路都没受到什么阻拦，对不对？警卫也好，佣人也好，显然都认得家里的小姐。”

　　这是个典型的淑女闺房，不知是谁按谁的标准布置的。淡粉色的墙纸和窗帘，床帘挂着蕾丝,十几个毛绒玩偶并排收在柜子里。
　　另一边，琴棋书画的摆设也样样不落。

　　安楚汐摆弄了一下角落的琵琶，把它放正，接着道：
　　“——明明大厅正当中就是电梯，她却带我绕过侧廊、走楼梯上去、到二层才换乘，这是为什么？”

　　024：“这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问题可大了去了。”
　　安楚汐从床头柜上拈起一块糕，塞进嘴里，站起来欣赏墙壁上的照片，“啧，好甜——这人都够甜了，怎么还这么爱吃甜口的。”

　　“谢宅的布局，楼上书房和居室，底层是厅堂居中、外周被厨房会客厅环围。”安楚汐话归正题，继续道，“因此，二楼中央的书房，必然也最重要的一间，显然是家主的地盘。”
　　“如果不是为了躲家主，她为什么要绕道？”

　　024若有所悟。
　　它一直不明白，像安楚汐这样不着调、不怕死的，又失了忆，为什么会被系统选中为修复员。可见她此刻表现出的观察力和敏锐，简直叫人害怕。

　　“谢音不想见到她父亲。”
　　她下了结论。“——可家主依旧知道女儿回来了。你以为那盘桂花糕是什么意思？真是怕她饿么？”

　　024明白了。它忍不住感到可惜，咂了咂嘴：“唉，要是你能把心思放在任务上——”

　　安楚汐根本不在乎它有多恨铁不成钢，见024想明白后她也不多说了，只管凑近了看墙壁，专心欣赏谢音的幼崽时期，“这张不好，笑得太假，不像她。为什么不把其他表情也拍进照片里？”她表达了不满。
　　“——但也好看。”

　　在安楚汐眼里，谢音“怎么都好看”。024已经麻木了，选择性忽略去这几句话，催促她继续讲正事：“那你快说，谢音明明是在躲着她爸，为什么又突然要主动找他谈事？”
　　“他们谈什么事？为什么刚才你说她肯定不会谈出好结果？”

　　“具体谈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上帝。”
　　“但至于其他的，”安楚汐漫不经心，“哎呀，024。”
　　“——这可就是你不懂人类了。”

　　她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吊着024的胃口，踱步到橱柜旁边。
　　玻璃柜门内，清一色放着粉粉嫩嫩的毛绒玩偶，风格别无二致，充分体现了幼女的天真——在安楚汐眼里，充分到甚至有些智障。
　　这大概是谢音小时候能接触到的所有玩具。最底下放着两三个燕子风筝，还有几个八音盒，上面是蜡塑，雕刻得很精致，是公主围着王子在舞会上跳着圆舞。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于是，主人大概是为了表达反抗，把所有粘着缝着的蝴蝶结都扯了。

　　安楚汐拉开抽屉，伸手摸了摸那些断掉的线头，发现玩偶的衣服大多也糟了破坏。
　　尤其是蕾丝边的地方，被剪得七零八落，能直观感受到主人的不喜，却又无奈于自己只能迫接受大人安排的一切，连反抗的方式都是这样间接。大约先前那只小熊还算下手轻的，所以被搁在了上层。

　　安楚汐见状，短促地笑了一下，能想象出幼崽咬牙切齿的模样。
　　然后，她的笑容便消失了。
　　她突然想起在车上读的新闻链接。里面有张照片，拍的是谢音八岁时跟父亲出席宴会，穿着蕾丝纱裙，胸口扎着一朵粉色的蝴蝶结，显出格外乖巧。
　　倘若毛绒小熊身上的蝴蝶结还没被扯掉，两者的风格大约会如出一辙。

　　“话说回来，我还有个问题——下高架的时候猎人趁天黑放|枪，谢音应该也看到了——她明知你身上有麻烦，怎么也不细问，还把你带回家？”024发现她心不在焉。
　　“……诶，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安楚汐垂眸看了眼那排玩偶，目下浮出浅淡的厌倦的神色，伸手把抽屉推上。

　　“照片里的小公主——在做‘小公主’的时候，她心里一定很不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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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放错了版本，过了几小时才发现，改了。现在第四章版本正确，就是在这儿跟大家说一声，么么哒。感谢在2022-11-09 08:39:16~2022-11-11 09:0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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