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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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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楚汐从梦魇中被拉回。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手,有人在往她额头上敷冰毛巾,动作轻描淡写的熟练。
“不会的,这方面他还不至于骗我。”是谢音的声音,“但也不能拖太久,如果要去法国,我最好还是在《铜丝雀》杀青之前动身。”
谢音在说话,但不是和她说。安楚汐顺着谢音的目光看去,见床边上还蹲着个人,楚瓷贼兮兮地伸着脖子,凑得离她很近,她一睁眼就看到这人光溜溜的脖子。
还有根项链从领口垂下来,晃啊晃的,好几次差点砸到她鼻梁。安楚汐盯了两秒,认出项链刻着的头像是初音未来——最近很火的网络小偶像。
她盯着楚瓷细皮嫩肉的小脖子,面无表情地想,伸手就能掐死的距离。
可见楚瓷在他们那个贵族圈层里属实是不学无术到了极点,连基础的防身意识都没有。她还听这人贱兮兮地问谢音:“姐,安总是不是属虎啊?要是我现在戳下老虎鼻子,她能把我怎么样啊?”
安楚汐:“……”
谢音抵着额头把楚瓷推开:“好了,别贫了,你快出去。体温好不容易下来一点,我要再擦下身体。”
安楚汐正准备说自己醒了,听到此言,把眼睛又闭了回去。
她对024得意洋洋:“你看,那个什么叫‘福音’的药剂,副作用嘛,猛归猛了点,还是有好处的。”
024没有回答。安楚汐又试着呼唤了两声,但024就像消失了一样。
她正觉得奇怪,脸上感知到细小的气流,嗅觉也随之略微震荡起来,是谢音俯身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醒来后,各种感知都变敏锐了。
——或者,只是对谢音的气息变得更敏锐了。
楚瓷瞪大眼睛,一蹦三丈:“妈呀!姐!虎总醒了!”
他想跟谢音说安总醒了,但又非常惦记刚才差点摸到老虎鼻子。惊恐交加的话脱口而出,“安总”就变成了“虎总”。
谢音俯身的动作停住了,安楚汐气得有点牙痒。
她睁开眼睛。
谢音:“醒了,头还疼吗?”
安楚汐:“还好,不疼了。”
谢音:“胃口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饿不饿?”
安楚汐:“没有,都挺好的,姐姐你去休息会儿吧,我……”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窗外是一片漆黑。谢音妆容有点潦草,唇上的口红也该补了,她站起来,双手抱胸,就那么淡淡地俯视着安楚汐——
安楚汐立刻改口:“确实有点饿。”
安楚汐:“头还疼,但就那么一点点。”
谢音:“怎么个疼法?胃呢?”
安楚汐声音越来越小:“一抽一抽的,不很痛,就是难受……胃有点不舒服,应该没啥要紧的,就是因为饿久了吧。”
她越说气势越弱,最后声音简直低进地里,眼睛盯着谢音脚下的那小块地板。
楚瓷:“噗。”
谢音转身瞪了楚瓷一眼,把车钥匙丢给他:“去买点新鲜的鲍鱼和芹菜,糯米熬粥,用保温壶趁热送过来。”
这两样都是安楚汐喜欢的。她本来没胃口,听了菜谱又觉得好像还能吃下去一些。尤其看谢音为了她而使唤楚瓷干活,那胃口就更好了。
然而谢音回过头来,也瞪她:“这么急着下床?”
安楚汐被一瞪,不敢动了,弱弱地问:“姐姐,我睡多久了啊。”
谢音:“23小时不到。累了就再睡会儿吧,等天亮再起来,别搅了生物钟。看你这两个黑眼圈,也不知道平时都是什么作息。”
如果按计划走,明天就进剧组拍戏了,演戏可从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安楚汐昏迷是昨天三点多。她说完那句话,就趴在方向盘上不动了。谢音摸到她体温烫得吓人,赶紧开到机场去找药店买退烧贴,买完回来这温度又降回正常了,过一会儿又升上去,就这么起起伏伏了两多小时。
人怎么喊也喊不醒,她是真吓坏了。拉去医院左查右查又说没问题,报告单倒是收获了一大沓,只好先这么照看着。
后来谢音又打电话喊了自己的私人医生,也说可能只是精神上太累了——虽然牵强,也算是个符合逻辑的解释。
楚瓷没心没肺地就信了。谢音总还放不下心,好在这人终于醒了。
“他厨艺还不错。”她见安楚汐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盯着楚瓷的背影,走过来把安楚汐按进被子里,“就不像你,什么家务都不会干。”
会做家务的男人。安楚汐对他印象瞬间变好了一些,带着心虚问道:“我一直以为他是混血儿……”
楚瓷回头:“怎么,混血儿就不能会熬粥、不能做中国菜了?哥哥我最擅长的可是铁锅炖大鹅,改天……”
“他是华人,只不过父母都带点混血,”谢音解释,“他家是做高级安保的,训练基地在法国,有很多年了。”
安楚汐忍不住吐槽:“高级安保?他?那细胳膊细腿的,是不是因为力气太小,只有菜刀能挥得动?”
楚瓷针锋相对:“得了吧——安总!也不知道是谁,前脚刚撞烂我车,后脚就老虎变成病猫,还得靠我开车把她送回来。”
安楚汐正要回击,谢音看不下去了,关门赶人:“行了行了,一个个的不省心。”
楚瓷走了。
谢音揣着一沓白纸走回来,坐在床沿,问她:“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安楚汐想到刚才在“梦”里说的话,莫名有点心虚,装傻:“啊?”
随着这场大梦,很多记忆都回来了,虽然还不算全,但分手后的那些都很清晰。
她看到综艺舞台突然塌陷,自己同为嘉宾,是如何对失足受伤的谢音冷眼旁观;也看到自己怎样忍着不适,和男演员在公共场合亲昵,又故意出现在谢音面前。做出这些事情时的那些所有逃避、别扭、卑鄙的情绪,也同时在她身上涌出,纤毫毕现。
她觉得,或许,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来好好地想一想。
谢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低头翻起那一沓白纸,认真看了起来。
她坐在安楚汐旁边,气息从近处侵染过来,空气里很快都是那种淡淡的香气分子。
安楚汐心痒痒的,侧过脸盯着谢音,看她散落的长发时不时撩过纸页,心也被撩得一动一动的。
妈呀,人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但谢音依旧埋头看纸,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安楚汐又往她腿边凑了凑,眼看谢音一边看一边拿笔在上面圈划,是真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小声问:“姐姐,你在读什么啊?”
谢音从纸上移开目光,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
“你的体检报告。”
安楚汐没话找话:“姐姐好厉害,这么专业的化验单都看得懂……”
“嗯。”
安楚汐突然想起谢家是什么成分——医药世家啊。
谢音虽然玩音乐,但受家里要求,本科也是医学院毕业的。刚才这话委实有点傻,便立刻转移了话题。
“那依姐姐看,我的身体哪里问题啊?”
“嘴有问题。”
“那……”
“爱说谎,不说真话,隐瞒事情。”
安楚汐瘪了,谢音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沉默有点令人害怕,安楚汐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又找了话题:“姐姐,你好像跟他很熟。”
谢音:“跟谁?”
安楚汐:“楚瓷,你好像跟楚瓷很熟。”
谢音翻报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是挺熟的。”
报告翻了页,谢音把圆珠笔抽出来,在几个地方画圈。
安楚汐不说话了,闷闷地盯着谢音,她有点醋。可谢音放下笔后仍旧不抬头,又说:“不仅挺熟,还差点结婚了。”
她小香风的袖摆扫过安楚汐耳边,安楚汐伸手扯住:“姐姐。”
谢音终于低头看她。
近距离观察下,那双浅瞳有点泛金,沉静得像夕阳下的海面,仿佛能够包容一切。安楚汐突然生出某种勇气,一骨碌坐起来。
她试图让姿势尽量显得正式一些,又唤了一声:“姐姐。”
谢音停下动作:“嗯。”她在听。
安楚汐:“姐姐,对不起。”
“我从来没有不爱你。我在乎你,相比之下事业和财富都不重要——只要我们还能在一起。可那时我突然发现我不是人类,发现对你的血肉有异乎寻常的渴望,忍不住伤害你。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但有人知道,因为从那时起,我身边就布满了‘意外’和死亡……”
“离开后我日日夜夜想的也还是你,与在一起时没什么不同。我只能拼命工作、拼命演戏,才能从这种窒息的压抑中得到喘息。”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承担失去爱人的后果。这个想法就像蒙尘的夜明珠,迟钝地放在心里视而不见,如今终于抹去灰尘。她拼命想把梦中说过的那些话复述出来,带着自己也未曾意识的急切,去抓这浊水中唯一的浮木。
“我爱说谎,不说真话,隐瞒事情……我侮辱了你对我的感情,我在人前戴面具戴得太久,总感觉每个人都是有目的地喜欢我,簇拥我。然后下意识也觉得,如果叫你知道我没能力保护你的安全,甚至有时有伤害你的冲动,你或许,就会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所以,还不如装作不爱了,抽身离开。
谢音看着她,好看的一双眼中有什么在涌动,像大海深处掀起的波澜。
安楚汐说到自己不是人类的时候,语气就弱了下来,随后越来越弱。的确,这些话太神经质了。尤其联系到她刚刚昏迷醒来,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安楚汐自己都怀疑自己有臆想症。但身上那种超出人类的速度和力量都是真的,她急切地掀开被子往床下跳,想给爱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谢音拦住了她。
她看着她:“把梦里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就这么敷衍我?”
谢音语气里的情绪很晦暗,听不出波澜。但这次轮到安楚汐懵逼了:“呃——啊?”
“不过那不是梦,那是你的精神域。”谢音接着说道,一边俯身,给她掖了掖被角,“一个自称为024的东西给了我权限,说他是自作主张,希望你醒来以后别怪他。”
安楚汐:“——啊。”
024。
那她愿意原谅她么?
安楚汐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其实不配还抱有这种希望,觉得自己还是卑鄙。
谢音捧起她的脸:“过去的事情,原因我都知道了,你也是真心认错反省,否则不会说出那些话来,至于原不原谅就要看你表现了。但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以后。”
“你现在准备怎么做?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我的小该隐。”
作者有话要说: 楚瓷:只想知道虎总会不会赔我一辆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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