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她竟是血族大佬》陈西呱

30、第 30 章

　　安楚汐的目光在门把手和地上的狼藉之间游移，瞬间做出了选择。
　　以风雷之势，她把第三颗胶囊迅速塞进嘴里，压在舌下。同时横出鞭腿，将整个大号手提包连同剩下的三个烟雾弹，一同扫入下水道里。
　　被掀开的下水口漆黑幽深，像怪物张开的大口，藏着城市里所有的隐秘和罪恶。
　　包袱在嗓子眼处卡住了，但一只黑色皮靴干脆利落地跺下，包袱便消失在黑暗里。安楚汐彻底摆脱了这个麻烦，甬道深处只传来微弱的回声。

　　脚步声在盥洗室的门口停住了。
　　安楚汐蹲在门后，压低脊背，维持蓄势待发的姿势。
　　紧张感从脑海底部上涌，又随血液游走于全身。她手臂弯曲地贴着鞋面，皮肤苍白而紧绷，感到精神无比集中而迅捷。身体里每个神经元都保持在不正常的兴奋状态。
　　时间变慢了。就好像视频下方的进度条突然变成0.5倍速，空间迟缓下来，她对周遭一切的感知变得敏锐。

　　一秒钟。一秒钟可以做很多事，包括清理痕迹、隐匿身形，还有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
　　也包括让她分辨出：门外的脚步来自一双高跟鞋。

　　很多猜测在安楚汐脑海中掠过。
　　按理说，穿与自己不相符的鞋、衣、帽，甚至故意垫高身高，都是凶手们常用的谨慎做法；而当男人穿高跟鞋作案，这种混淆视听就达到了顶峰，让警方无法推知任何有效信息。

　　安楚汐把脊背压低了一点，耳朵几乎贴到地上。她转瞬意识到，来者脚步轻盈、步履优雅，无论如何不该是个男人。
　　一张张人脸浮出记忆，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中飞快闪过——发布会的准入记者名单中，并没有这样符合标准的，年轻、纤瘦的女性。
　　剩下的，只有参与走红毯的女星，或者端着托盘、四处游走的礼宾员。

　　安楚汐呼吸微微一滞，想到024的预判：猎人混在记者中；以及，他们会在午夜散场时动手。
　　杀戮提前了。
　　是误判？
　　还是又一个来自系统的故意误导？

　　不过都没关系。
　　安楚汐捏紧了刀脊——不论进来的是“他”还是“她”、明面上用着什么身份，都注定无法再回到宴会厅里。
　　在两个拐角之外，豪华宴会厅热闹喧哗，集中了酒店的所有人手。而在这侧，员工走廊冷清寂静，盥洗室内灯光昏暗。
　　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动静，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她微微抬起头，用眼神预判着对方进门时的姿势和动作，盘算出刀的轨迹。

　　门外的人似乎也在犹豫，在确认里面的情况。安楚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下一刻，锁芯发出转动的微响。
　　——门动了，她也动了。

　　安楚汐一蹬墙壁，滑到另侧。
　　她身体仍贴在地面，手臂伸直、出刀，直取对方脚踝，动作快得像道虚影。
　　在眼神移动的瞬间，门缝里露出一小截高跟鞋的底部。

　　安楚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顺着那双光滑白皙的长腿，她的视线一路向上：来人身材修长，却不乏凹凸的曲线，修身裙紧紧裹住腰肢，再往上是丘峦……
　　最后，在银质纤细的蓝宝石项链上方，谢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呃啊，姐、姐姐。”安楚汐唇舌僵硬，拼命稳住紊乱的语言系统。“你怎么？你怎么来这里。这边连个人都没有，要是出个呃、三长两短的，怎么办啊。”
　　还好刀势收得及时。
　　安楚汐想爬起来，又怕动作太快而露出“非人类”的一面，于是只好蹲在地上。

　　“你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
　　谢音神色复杂。她站着，维持着刚推开门的姿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安楚汐。

　　安楚汐有点慌。
　　她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落点不对——裙底和胸前的好风光一览无余，于是慌忙把眼神挪开。
　　“嗯。对、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
　　安楚汐差点咬到舌头。平时怼人利索的唇舌，现在僵硬得打结。

　　谢音叹了口气，弯下身子，对她伸手：“地上凉。”
　　安楚汐束手束脚地被拉起来，慌乱地说不出话。手指僵硬地按在刀背上，试图把蝴蝶|刀收进袖子。然而袖口太小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安楚汐的大脑快速运转，试图给自己找个蹲在这里的合理借口。

　　就在这时，什么东西落在了她肩上。安楚汐吓得一缩身子，抬头发现是自己的西装外套——刚才为了更便于挤出人群，外套和领带被她脱下，随手丢在了地毯上。
　　被谢音捡到了。

　　谢音提着衣服的领子和一侧下摆，眼神带着些微的严厉，示意她赶紧穿好。
　　安楚汐乖乖配合着把手伸进袖子。
　　谢音蹲下身，一个个扣子给她扣上。
　　家长式的力道顺着布料传来，安楚汐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个在公园淘气走丢的小孩，被妈妈找回来后，蔫头耷脑地等着挨骂。

　　谢音：“怎么回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替安楚汐擦掉鼻尖的灰，等小狐狸自己“供认”。

　　安楚汐想不出借口。她好不容易单手把刀刃折叠起来，挡在手腕下面，对着身后的墙壁。金属独有的冰冷感从皮肤渗入腕骨，她的触觉无比敏锐，思维却像被冻僵了一样。

　　“一下午都没吃东西，是身体不舒服吗？”谢音细心理着她额前的发丝，温声问道，“身体不舒服，只知道避开镜头，但为什么不早说？秘书知道吗？”

　　“我，我不饿。”顺着谢音的话，安楚汐支吾点头。“没有，她不知道。”
　　她心虚地补充：“工作秘书，又不是生活秘书。而且还没用多久呢。”

　　躲闪的神色很难瞒得过谢音，歌手很轻易就判断出她在说谎；或者，不完全是实话。
　　“不是身体难受？那还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又开始偏头痛，应激地躲着人了？”
　　“嗯，啊。是有点……”

　　“为什么不和我说？自己身边的新人不信，我也不能信吗？”
　　“没有。我怕麻烦到你……”

　　蝴蝶|刀终于收进袖子里了。安楚汐绷紧的手臂终于放松下来，手心里冷汗涔涔。她垂下眼睛，偷偷瞟了眼下水口。
　　下水口黑洞洞地大敞着，铁盖被掀在一旁。

　　——嗯。这是酒店打扫人员的疏忽，关她安楚汐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谢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
　　她望着安楚汐，觉得她像个做错事的小狐狸，低头站在她面前，目光斜往下瞥着，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什么。

　　谢音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很大的疲惫感。就像厚重的一层死水，她整个人被压在水底，上方平静、死寂、不起波澜。那三年中的很多回忆开始震颤、共鸣，使这种疲惫感更加深重，几乎无法抗拒。
　　不论发生了什么，生病也好、压力也好，安楚汐从来不直接告诉她，总要她自己去猜、去琢磨。
　　她有点累。
　　也许她们是真的不合适。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谢音看了一眼，屏幕上“楚瓷”两个大字，把电话摁掉。
　　她退后两步，帮安楚汐整理好衣领。
　　“不舒服就好好休息，等会儿也别回去了，免得应付记者。我会替你跟导演解释，说立汐有急事，你这个总裁先走一步。”

　　“好。”安楚汐松了口气。

　　“回去以后，多少喝点粥和汤。你胃不好，今天连续六七个小时没吃东西，夜里估计又要难受了，叫秘书准备点药，最近也别碰冷的和辣的。”
　　“好。”

　　谢音的手机又开始震，还是楚瓷，不依不饶打了第三遍了。谢音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接取，对方却主动挂了。
　　随后新的文字消息不断跳出，逼迫她点开聊天框。

　　之前的历史消息——
　　“K.W.楚大爷：我的天！姐，我太震惊了！”
　　“K.W.楚大爷：法国那边全都打点好了。UQ还特别关照，说你只要过去发展，他们愿意签甲版合同。”
　　“K.W.楚大爷：这也太顺利了，让我的planB、C、D全无用武之地啊。主要是你爹居然没阻拦，好像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小动作似的……诶，姐你干嘛，一直不回，我都看到‘正在输入中’了。”
　　……
　　这些是半小时前的了，她一条都没回。

　　谢音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屏幕，又抬头看了眼安楚汐。
　　谢家不喜她在娱乐圈发展，国内限制颇多。最初是因为这个小女友，她才没有考虑偷跑去国外。但今年跟家里的矛盾再度加剧，谢音一直在拜托楚瓷，帮她多留意法国。
　　本是留条后路，预想至少要两三年才能打点完毕，谁知道时机来得这么快。

　　最新消息又从下方跳出来了，手机嗡嗡地震个不停。
　　“K.W.楚大爷：嘶，成大事者该说走就走，姐你不会是犹豫了？”
　　“K.W.楚大爷：你舍不得立汐？”
　　“K.W.楚大爷：我调查过的，立汐之前帮你争取资源，确实很努力，把仲导的团队都得罪狠了。但人情归人情、事业归事业，现在放弃《铜丝雀》出国，对你和立汐都好……”

　　谢音低头打字，迅速回消息。
　　“音：让我再想想。”

　　她心里仍没有决断，是抱着挣扎而来的。但以现在安楚汐的状态，显然也不是个寻求答案的合适时机。
　　再等等吧。
　　明知道两人不合适，可在法国和安楚汐之间，她还是想再想一想。

　　谢音准备锁屏，然而楚瓷又发来消息。
　　“K.W.楚大爷：行吧。”
　　“K.W.楚大爷：要想就赶紧想。我不确实你爹到底睁只眼闭只眼，还是真没留意到，总之明天早上必须决定好。”
　　“K.W.楚大爷：要走就坐上午的飞机哈。”

　　安楚汐偷偷看了眼谢音，趁谢音回消息，她把折叠刀从袖口弄出来，重新握到手里。
　　时间虽然耽搁了一点，但如果现在就走，应该还来得及把猎人引开……猎人应该时刻关注着宴会厅，如果发现她很久都没出现，就会重新锁定目标。
　　这样，避免殃及酒店内的人。
　　她想。

　　可当谢音收起手机、准备出去时，她的目光转向地面，安楚汐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一个灰色的“易拉罐”，孤零零滚在角落里。
　　把包踹进下水道时，她踢得太用力，让这个小东西飞了出来。

　　“易拉罐”顶部有个银色的金属拉环，红色黄色细密的电线缠绕在瓶身，形状非常可疑。
　　显然谢音也注意到这个奇怪的东西，她困惑地看了看，伸手想去拿——微勾的食指直接伸向拉环，姿势非常危险。
　　安楚汐几乎要原地跳起来。

　　这不仅是烟雾弹，还是三个烟雾弹中唯一被改装过的那个。
　　普通弹体里只装有黄磷，壳体炸开后烟雾弥漫，会导致呛咳、流泪，延缓对方的行动。
　　但改装过的这个，不仅是个烟雾弹，还是毒气弹。只要拉开勾环，另一个小管道也会被割开，缓慢地往外释放三氯乙烯——剂量不致死，也够让人晕厥、呕吐很久了。

　　安楚汐：“姐姐等下！”
　　安楚汐：“姐姐，你刚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谢音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了。
　　她抬头，微怔了一下：“什么？”

　　安楚汐：“我是说，你刚才……你急着跑出来，到处找我，是不是有重要的话要跟我说？”
　　说完她恨不得撕了自己，哪有这么乱找话的。

　　然而谢音却真的听进去了。她迟疑了几秒，站直身子，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几分，像是下了个决心。
　　“嗯。确实是想问你点事情。”

　　安楚汐不动声色地朝角落里挪动身体，趁谢音不注意，试图对烟雾弹补上一脚，也踢进下水道。她看到谢音手里那屏幕又亮了亮，有新消息跳出来。
　　——发信人是“K.W.楚……”什么，后面看不清了。

　　“我想问你，之前和我分手，到底是什么原因？”
　　谢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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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两章手撕猎人（或者被猎人手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