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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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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适应自然的人必然会被自然淘汰。”
一间复古风的房子里吹起浅浅的风，桌案上的红茶因此泛起细微的波纹，桌案前的布艺沙发上正端坐着一位女性，穿着气质古典清贵，似乎同房子一起落入了贵族的时代。
她拿起茶杯啜饮茶水，轻拢耳畔垂落的发丝，一举一动都端庄优雅极了，又带着些狡黠，是泠泠的、月亮一般的女性。
她低缓如水的语调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这句话怎么了吗？”
我所知晓的月亮小姐是个聪慧的人，我们都是喜欢明知故问的人，她常说我表演欲过剩，带着些喜剧色彩，倘若真的如此，那月亮小姐一定是悲剧色彩了，因为她总是学不会妥协，我可不是说这样不好，恰恰相反，我相当欣赏月亮小姐这样的女性，不然也不会总对她明知故问了。
她正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这种配合的表现让我很是舒坦，且有欲望，一种尽管她都猜到，我也一定要给她说一遍的欲望。
“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在想人类也许就是该灭亡的，你看，倘若只是适应自然，钻木取火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您只是嫌这句话太绝对了。”
还未等我说完，月亮小姐便戏谑且肯定地打断了我。
“嘿！”
我有些恼怒，但是，我们都是朋友之间的，她就仗着这层关系故意气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
“而且，又开始了，你非要用敬称不可吗？”
比起生气，我更多的是无奈，月亮小姐总是固执己见。
“你对向日葵先生也这样吗？告诉我，是吗？你是故意对我用敬称的？等我自满了，完全享受起你对我的吹捧，然后告诉我，你就是个傻的，是这样吗？等等……你笑了对不对，我看到了……”
“不啊，月亮小姐对我也总是喜欢敬称。”向日葵先生拎着一袋罐装咖啡走进这间房子。
月亮小姐有些腹黑的转移矛盾道:“不对，您不该反驳‘向日葵先生’这个称呼吗？总是喜欢起奇怪的外号的人可不是我呀。”
我立刻叫道:“月亮小姐难道不认同吗，向日葵先生就应该是向日葵先生啊——”
追逐太阳，成为太阳，让人感到明亮却并不焦灼的率真之人，难道有比向日葵还要适合的形容吗？
当这间复古的房子里吹起浅浅的风时，月亮小姐端坐在沙发上，她看起来还是那样端庄，聪慧，像月亮一样，就像月亮般。
可是，真是糟糕，我又明知故问了。
“向日葵先生像向日葵一样，就像向日葵般，月亮小姐也认同的吧。”]
检测到数据更新，是否同步......
已开启权限，权限等级α，数据记录中......
【关于19881的记录名单:
铃木达央认为“隗柠”所写下的文字中暗含深意。
但个体实时脑波数据显示，以人类的标准，月亮与向日葵均为意识构筑体，可代称为幻想朋友。】
“孤独情绪”将同步上传至因果库。
滴——记录成功——
正在退出程序。
执行成功。
……
检测到数据更新……
【关于19881的记录名单:
导致“死亡”的因素过多，提前启用限制程序是正确的。】
……
检测到……
警告，宿主丧病值已高达98％，请采取有效措施——
……
zero无视了完全被红光铺满的面板，实在想不明白隗柠这种生物个体，但通过模拟月亮小姐和向日葵先生的性格，隗柠至少能够被安抚。
zero认为这种扮演是行之有效的，通过这种扮演增加与隗柠的交流，有助于对她的治愈。
而zero的治愈对象，隗柠，她正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她完全在想自己的事。
我是我，也可以是路边的杂草、沉默的大地、老旧的建筑，却不会是天边的云、乡野的风、高崖的鹰。
可我得说，我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比云、风、鹰还要自由。
面前的警察因我轻描淡写的言论皱紧了眉头，可我得保留我的傲慢，请容许我保留我的傲慢，他只是从手册里翻了几个案例，就对我说了“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们帮你解决，你还有大把青春，别被极端情绪支配……”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是的，这里是调解室，进到这里之前，真该给那群警察照照镜子，至少得让他们收一收“看见活的医学奇迹”的眼神。
也许我也要带上喜剧色彩了，可是，我得承认，其实我早就在看自己的笑话。
我知道，我早就落入一个深渊里了，就算离开了那里，我也没办法快乐起来。
曾经被缺爱支配，现在被傲慢支配，我难道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美好的事吗？
我明白的，可我的傲慢没办法接受，如果这世界很美好，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仅仅只是因为运气不好？
又或者说，这是一种天赋，只是这种天赋会独得痛苦的青睐？
人自出生起就有了区分，所以，为什么要活着？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或者说，有了意义又如何，人终究会被时间吞噬。
有人说，人的意义正因生命短暂而熠熠生辉。
我其实也认同这种说法，可是，这世界上不止有一个人啊，他们不需要意义，只要我变得和他们一样，浑浑噩噩的度过的一生。
学业、金钱、社会关系，他们说，拥有了这些东西就是成功的人生，仿佛他们的身体里寄居着一位狂热者。
这也是他们自己的意义，我并不厌恶，我厌恶于，在我想要试着描绘自己的意义时，他们要发出不认同、嘲笑、斥责的声音。
不想活着是不正常的，没有目标是不正常的，不追求更高的地位是不正常的，认为世界不合理是不正常的……
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嘴里决计不会说出反对这种潜规则的话来，因为，他们还要活着——
只要活着就得学会沉默。
仅仅为了活着而沉默，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
我亦如此。
萨特说:“存在先于本质。”
所有人都说，活着才能拥有未来。
所以我也沉默，可沉默本身就在消磨意义。
不止今日，往后的日子，我都要在沉默里度过，这样的未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人要说我钻牛角尖，有人要说我固执，那就让他们说去，终归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思想，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他们也只会觉得我吵闹。
这世间不需要理解和包容，只要有利益就能不停运转。
这是没办法的事……这是没办法的事……只有这样才能运转……多无力啊。
正如现在。
只要一直沉默，对面也很快就会厌烦，我就可以早点离开这里，但是，离开这里去做什么呢？
“还是不要承诺做不到的事比较好吧。”
“什么？”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开口，又似乎没料到我直白的否定。
zero听了半天隗柠喋喋不休的心音，认为现在就是接话的时机。
「为什么这样说？」
或许是zero真的成功扮演了月亮小姐，又或许是隗柠一直听同一种声音感到太过折磨，又或许是因为，人总倾向于对陌生人倾述。
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可她的丧病值到底是高得离谱，已经不在意什么“正常”了，旁若无人的出声。
“人类总是轻易的给出承诺，然后轻易的违背或放弃。”
我沉默只是为了活着，可我现在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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