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交换生》越上清

3、初见

　　常容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被楼下的门铃声吵醒。她随手拿起袍子披在肩头，虽然九月的淮陵绝对算不上凉快，但没办法，她身子虚。

　　打开门发现外头站着的是警察，常容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学姐？！”

　　还没等警察开口，他身后突然探出了个脑袋，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常容一看，居然是昨天晚上那个倒霉蛋。

　　“你们认识？”警察同志看起来年纪不大，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说，“那就好办了。”

　　常容侧过身子：“外面热，请进来说吧。”

　　二人刚走进这栋招牌奇特的小楼就感觉到一阵凉意，于泓还抬头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空调出风口。

　　“我姓刘，是附近派出所的，于同学举报说这里有人进行杀猪盘诈骗，所以来了解一下情况。”

　　常容：“……杀猪盘？”

　　于泓一张脸涨得通红，疯狂摆手说：“不是的不是的，我约到她线下见面之后就知道不是杀猪盘那种网络诈骗了。但那个人真的很典，假装外国人，说话还奇奇怪怪的。我怕被嘎腰子才去报的警。”

　　说着她还点开聊天记录：“学姐你看，她头像明显就是网图啊！”

　　常容猝不及防被一张照片怼了脸，屏幕上面的女生金发碧眼，笑起来甜美又清纯，确实不是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的颜值。

　　“我就是昨晚回宿舍之后发了个帖子，吐槽了一下淮大的试胆大会，没想到就被盯上私聊。感觉是被抓取到’淮陵’的关键词了。”

　　于泓一五一十地把她的情况都说了出来，交代得比双十一之后的兜都干净，刘警官在旁边疯狂使眼色，最后还是啥也没拦住。

　　同学，我承认你有点反诈意识，但真的不多。就是说，哪怕眼前这位是你的学姐，她能出现在这栋房子里，是不是就表明她很有可能和那个诈骗犯是一伙的。

　　眼看着小刘警官的眼皮都快眨抽筋，常容拢了拢肩头的袍子问：“你跟她约了几点见面？”

　　于泓立刻抬头：“两点！”

　　“那快了。”

　　常容话音刚落，事务所的大门就“啪”地一声拍在了墙上，屋内的三人同时转头，逆光之下，只有那头金灿灿的头发清晰可见。

　　“向二位做个介绍，这位就是我的搭档，希尔。”常容站起身，微笑着说。

　　于泓的手机缓缓滑落：“居然真不是网图吗？”

　　等希尔搞明白为什么家里有个警察，女大学生的脑袋已经快钻进沙发缝里了。

　　“是她先约我见面的呀。”她眨了眨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然后拿出手机点开软件，常容瞥了一眼，发现她已经主动私聊过不少人。

　　和于泓的聊天记录倒是出乎意料的简短。

　　Hiel：对方向你发起聊天请求，得到回复后对方才可与你对话。※建议回复前先核对她的个人主页信息

　　早八早八去你妈妈（上大学发疯版：？

　　Hiel：你好！我的名字是希尔，我刚才看到你发布的内容，觉得非常有趣。我玩这个软件没有很长时间，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早八早八去你妈妈（上大学发疯版：杀猪盘？可我又不是女同诶，你们要不换个男的来吧

　　Hiel：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早八早八去你妈妈（上大学发疯版：呃，你的ip地址甚至显示在淮陵，实在不行咱挂个梯子，装外国人也装得像点

　　Hiel：哦，淮陵！一周前我刚刚到达这座城市，我真的很爱它！

　　早八早八去你妈妈（上大学发疯版：不是吧，还装上瘾了……无语，这样吧兄弟，既然你说自己也在淮陵，那咱们直接线下碰一碰，敢吗？

　　Hiel：当然可以，我很期待和你的见面！梅云街道369号，我会在明天下午两点钟有空。

　　早八早八去你妈妈（上大学发疯版：行，你给我等着

　　小刘警官看完只觉得脑门又在疯狂冒汗，知道事实之后再看这段聊天记录，真的很像华夏女大学生无故霸凌热情外国友人，甚至差点造成线下冲突。

　　他赶紧和稀泥：“看来都是误会，说开了就行哈哈，你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于泓顺着递过来的台阶就下去了：“当然当然，实在不好意思，闹了个乌龙还耽误您那么长时间。”

　　“害这话说的，群众反诈骗意识强是好事。那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所里还有点事。”几人把他送到门外，这过程中于泓瞥着看了希尔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哇，你怎么这么看我？”希尔冷不丁对上视线，直接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有话直说哈。”

　　年轻的女大学生四处望了望，像是觉得即将说出口的事太难以启齿，她压低声音：“嗯……就是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盖文·格林的男生啊？他也是淮陵大学的交换生。”

　　“也？可我又不是淮陵大学的。”希尔翻了个白眼，这让她清纯的气质消失殆尽，相反，变得有点欠嗖嗖的。

　　“啊？你不是淮大的？那你怎么和学姐认识，还一起实习？”

　　“学姐？”希尔看向一句话都还没说过的搭档，嘴角慢慢咧开，“她是这么和你介绍自己的？”

　　常容看着她的笑，突然感觉到一阵失控的恶寒，她皱着眉打断了这人意有所指的暗示：“你是要找人吗？”

　　于泓的视线在两人诡异的气场间游移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装没看见：“我还想说淮大的交换生圈子小，希尔肯定会认识这个渣男来着。”

　　渣男？

　　常容沉默一秒：“我们并不承接感情事务。”

　　“如果只是感情的事就好了。”于泓叹了口气，“那男的仗着自己长得还行，从进校门开始就在各种谈恋爱，我一个美女室友也被盯上了。这傻逼是真的渣得明明白白，睡完了人就跑，本来我还劝我室友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结果她说醒了之后才发现包被掏得一干二净，连她手上那个不值钱的银戒指都没了！”

　　希尔听得连连摇头：“骗心骗身就算了，怎么还骗人钱呢。”

　　“就是啊！”得到附和的于泓更加愤慨，“其实真要说起来也没丢多少钱，毕竟现在都电子支付了，钱包就是个摆设。我室友也不愿意报警，怕事情闹大了对名声不好。但是！我前几天偶然听到班里男生在那里讨论什么’百人斩’，才知道盖文·格林扬言要睡够一百个女生达成什么’百人斩’成就！还把从女生那里拿走的东西当成战利品，到处炫耀。我真的会为这种物化女性的傻逼行为呕吐！！！”

　　愤怒让于泓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引得路口经过的人向里张望，常容神色不变，藏在外袍下的手却暗中掐了个诀，一个障眼法悄无声息地施展开来，这处角落瞬间就变得失去了吸引力，原本快要聚集过来的人群也渐渐散开。?
　　希尔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常容，然后懒散地往门框上一靠：“所以，你为什么会希望我认识他呢？”

　　这句话让于泓稍微冷静了点，她又欲盖弥彰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不知道自己这样子真的有点蠢：“呃，可以在你们圈子揭露他的真面目，之类的？”

　　“哇哦，真是个好主意。”希尔用一种非常欠揍的语气“夸赞”道，“这样吧，你这单委托我们接了，作为对你正直人格的奖赏，不会收取任何费用哦。”

　　于泓突然愣住：“哈？我委托啥了？”

　　常容很轻地笑了一声：“让烂人罪有应得，之类的。”

　　“啪——”希尔适时打开霓虹招牌的开关，闪烁的灯光下表情十足诚恳：“天天事务所，竭诚为您服务。”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女大学生目瞪口呆：“这默契度……我信你俩是搭档了。”

　　被cue到的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晦气。

　　“不庆祝下吗？第一单生意诶。”送走了于泓之后，希尔看着转身上楼的常容问，不过语气听起来没多少真心想庆祝的意思，反而更像是挑衅。

　　常容停下脚步：“你想怎么庆祝？”

　　“吃点好的？你们人类不都这样吗？”

　　常容：“我已辟谷多年。”

　　“啧，真没意思。”希尔一下仰倒在沙发里，“本来想着人间能好玩点，现在看来还不如回天堂唱赞歌。我还是多找几个客户赶紧攒够学分吧。”

　　常容想起她手机上划不到尽头的联系人：“我不认为在社交软件里广撒网是个有用的方法。”

　　希尔撇了撇嘴角：“嗯哼，确实是没用的方法，但为我们带来了第一位委托人。”

　　“和警察。”常容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只是一个小失误而已。”

　　眼见她油盐不进，常容也不想再多废话，重又朝楼上走去。然后下一秒，她就感觉脑后有凛冽的风声飞速逼近，千钧一发之际，常容迅速偏过头去，一根长白的羽毛擦着她的桃木簪子，“噌”地一下死死钉在了她面前的墙里。

　　一缕长发从松动的簪子中滑落出来，常容看向希尔，她还在笑，仿佛刚刚那根足以致命的羽毛并不是从她指尖飞出的。

　　“一个小测试，我的搭档。”希尔看似轻松，身体却没有一处不在戒备中。

　　常容神色如常，她并没有立刻动作，只有漆黑的瞳孔仿佛无尽幽冥。等等，她嘴里在念什么！希尔终于发现不对劲，六扇巨大的翅膀顷刻间从她的背后展开，却还是没躲过周身乍现的无数金光。

　　“……律令！摄！”

　　随着常容最后三个字出口，希尔被扎扎实实地捆在了沙发上。

　　“灭鬼除凶咒，很适合你，我的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