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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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柳意做了个梦，梦中，她身着血红骑装，捧着一只绣球。愕然间，倏尔，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宾客们围了上来，嘴里说着吉祥话，向她贺喜。
众人潮水般涌向她，说着：琴瑟和鸣、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柳意疑惑不已，往四周一看，认出此处乃将军府的正堂，廊下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四处贴着的“囍”字，无一不象征着，有人成亲。
她不由得瞪大双眼。
谁要成亲？不会是……
“柳意。”身后，出现一道她朝思暮想的身影，正是楚寰！
楚寰亦是一身红衣，是喜庆的新郎服，端的是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跨过重重人海，抬步而来，轻易便能掠夺她的心神。
柳意露出羞涩的笑容，妩媚明艳，惊艳众人。她正想细细询问一番，楚寰牵起红绸的一端，红绸正与她手中的绣球相连。
低头一瞧，手中绣球仿若有了生命，自发生出长长的一截，朝门外蜿蜒，不知去向。
正疑惑间，一个喜婆打扮的妇女一脸喜气，喊着：“新娘来了。”
喜婆扯着柳意的臂弯，她力道极大，柳意反抗不得，竟硬生生从正堂被拽到府门。
头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孩拍手叫嚷：“喔！新嫁娘来了！看看新娘子有多漂亮！”
柳意捧着绣球，心中生出几分惊讶和踌躇，难道楚寰娶的人不是她？可旁人为何又向她道喜？
她没明白，茫然地跟随看热闹的人来到府外，一顶华丽的喜轿正正当当停在门口，金红色绣线交织，在帘上绣出一尾展翅欲飞、声振九霄的火凤。
而轿子顶端，则盘卧着一条五爪金龙，龙眼圆睁，栩栩如生，好似便要腾云驾雾，纵横四海。
柳意呆若木鸡，在大楚，还有谁能坐上这顶喜轿！
“皎皎，过来。”轿中人朗声道，声色不怒自威，令人不由臣服。
只一声，她钉在原地的双脚不由自主靠近，在喜婆的催促下，她生疏地踢了三下轿门。随即，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挑开轿帘，虚虚地伸到柳意面前。
喜婆见她呆傻在原地，恨铁不成钢，“快搀着啊。”
“哦，好。”柳意小心搀过那金尊玉贵的手，轿中人掀开轿帘，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正是李承锦。
他俨然是个冷面美人，三千鸦羽长发用一根金簪绾着，一身繁复的女式大红嫁衣，却丝毫不显女气，面容姣好，顾盼生姿，不施粉黛，已然动人。
他妖冶的双眼冷冷瞧着柳意，眼尾的薄红怎么也消散不去。肤色莹润如白玉，唇色却又殷红，教人只想狠狠咬上去，好生疼爱。
见柳意双目失神，飞霞浮上两颊，邪狞的少年天子靠近柳意，俯身在她耳畔，嗓音低沉，轻笑间，带着丝丝缕缕的诱惑，扣人心弦：“皎皎，竟是看痴了吗？”
这可太刺激了！
柳意只觉鼻尖淌下热流，一抹，是鼻血。回神后，见李承锦眼底隐藏的促狭笑意，徒然硬气，挑起他下巴，“既然你嫁给我，以后咱们各论各的，你叫我皎皎，我唤你娇娇，如何？”
李承锦狠狠皱眉，对“娇娇”这个称呼颇为不满，但见不远处正向这边望着的楚寰，醋意顿生，长眉一挑：“好啊，皎皎。”
他搀着柳意的手起身，牵着红绸一端，迈入府门，衣诀翻飞间，暗香浮动，令人心醉神迷。
一朵绣球，红绸两端，柳意置身其中，目眩神离。头偏向左边，楚寰对她报以一笑，偏向右端，李承锦轻哼一声，娇俏得很。
众人笑闹着，迎着这三位新人到了正堂。
高堂处坐着两位中年男子，一个儒雅一个威武，男子身边各站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浅笑吟吟，似乎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
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唱词响起，三人拜了天地，在最后一声“送入洞房”的唱词中，柳意眉头紧锁，开始纠结第一晚跟谁好，些许无奈浮现在脸上。
她手摸摸这个，放下，又揉揉那个，不舍。空气中飘来醋的气息，还没等她好好轻薄大美人和大将军，梦就醒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入眼是熟悉的钟粹宫摆设。
果然是梦，不过李承锦那样子是真的娇，柳意舔舔唇，口渴得很。忽觉肚中饥饿，起身去小厨房蒸了点水晶饺，蘸着自酿的米醋，可谓是一道美味。
望着蒸笼内袅袅升起的轻烟，柳意发散神思，琢磨狩猎一行。
这时，慕生仿佛从地里钻出来般，出现在柳意身边。
“正巧你来了，有将军的消息吗？”柳意问道。
“娘娘，将军无碍，还让奴才传话，让娘娘不要担心。”慕生低着头，恭敬回道。
“那就好。”柳意点头，放下心中大石，浑身松快许多，“你用饭了没？要不在我这吃点？”
“娘娘万金之躯，奴才怎敢造次，奴才先退下了。”慕生泄露一丝颤音，急匆匆就要离开。
“慢着。”柳意耳朵尖，她听出了不同，问道：“你怎么了？”
“只是奴才感染了风寒，唯恐伤了娘娘。”慕生一直低着头，宽大的帽檐遮着，说完后，步履匆匆，离开了。
“……”她心觉怪异，眼见着慕生走远，本想拦，身后的蒸炉冒出滚烫热气，眼见着炉具随着水晶饺就要覆灭，无法，柳意只得停下，转头收拾。
等以后，把人找出来，再仔细盘问。
柳意心想。
可她不知道，没有以后了。慕生的尸体被发现，已是三个月后。
自李承锦从地牢回来，性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加暴虐、喜怒无常，以折磨人为乐。
亲自给楚寰上了大理寺各种刑具，李承锦打烦了，转头吩咐狱卒好生“伺候”将军。
他稳稳坐在刑房内，冷眼瞧着挂在墙上血淋淋的人，浑身没有一丝好肉，进气少出气多，死不承认通敌叛国的罪名，至多在神志不清时，低低地念着柳意的名字，好似最后的救赎。
“真是痴心妄想。”李承锦轻嗤，“给朕打，打到他全部吐出来为止。”
一瓢深秋的水劈头盖脸浇下，楚寰清醒片刻，眼神复又暗沉，整个人一动不动，好似被抽走了魂，身上撕裂的伤痛已经麻木到不复存在。
李承锦离开前，瞥一眼已经没了人形的楚寰，疯狂的念头占据头脑。
就是这个人，要抢走他的皎皎。想起他吩咐暗卫查出来，楚寰所做的一切，只为带走那个女人。
李承锦眼底拉满血丝，一想到会在再次失去的痛苦，整个人好似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浸燃。
心泡在醋缸子里，酸麻酸麻的，又像被一只手撅住，无情地掐捏，令他喘不上气，窒息得很。
好一个柳意，竟然能牵动他的情绪。
李承锦拂袖而去，大步离开，从地狱深处来到光辉璀璨的人间，他整个人被光吞没，满身血腥，阴冷的气息却连阳光都暖不透。
眯着眼睛，遥望挂在天边，那轮给予万物无限生机的金乌，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宛若尸山血海而来的厉鬼。
虽拥有极高的权势，却得不到半颗真心。
但这条一片漆黑的路，走下去，他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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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妃，你可真令我惊喜！”杨淑妃拿着筷子，一口一个水晶饺，那样子浑像宫里没给吃饱饭一般。
柳意坐在钟粹宫的凉亭内，摩挲着茶杯的杯盏，感受那白釉的细腻质地，闻言一笑：“我这别的宝贝没有，新式的吃喝花样倒是很多，你想吃了便来，就算没做过的，我也能复刻个差不离的出来。”
杨淑妃嘴里塞满水晶饺，回不了话，一心扑在美食上，还是她身边的宫女笑吟吟道：“奴婢小元替我家娘娘谢过了。”
小元正是那日给柳意送帖子后，红着脸跑开的圆脸宫女，和杨淑妃自小一块长大，又随着她入宫，主仆二人情谊非同一般。
柳意想起许雅君一直吩咐她吃的药膳便端来，这张药膳方子是补气血的，常人也吃得，尤其针对月事方面的调理。
杨淑妃吃完了水晶饺，鼻子翕动，闻着药膳的香气，口水差点流出来。
“柳妃……我也想尝尝……”杨淑妃低下头，小声道。
柳意正在舀汤水的动作顿住，她没想到，杨淑妃竟是这般贪食，见对方忽然揉着肚子，疼痛难忍的模样，撇下药膳，关切询问：“这是怎么了？”
小元亦是焦急万分：“回娘娘，我家娘娘这是打小的毛病了，只要来月事，腹痛便一阵一阵的，看了不少名医，吃了多少味药也不顶事。”
“那正好，这味药膳正对你家娘娘的病灶，要不试一试？”
这时，杨淑妃疼过一阵，脸色惨白，额头冒出虚汗，浑身无力地靠在小元怀中，点点头，“那便，多谢姐姐了。”
柳意唤杨淑妃带来的下人取剩下煨好的药膳，想了想，之前李承锦赏赐的名贵盛具不用就浪费了，便吩咐其盛在琥珀洒金莲花钵，并赤金錾花凤首勺，放在红漆盘里端过来。
“尝尝吧。”柳意打开钵盖，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这药膳说是药膳，但光闻着就能令人口舌生津。
“没力气了？那我喂你吧。”柳意来月事时是疼过的，那次相府，腊月寒天，硬生生冻坏了身体，月事也迟迟不来，许大夫诊脉后这才开了方子调理。
现在看来，杨淑妃竟是比她来时更虚，好似害了大病。
拿起勺子，柳意一勺一勺慢慢喂着，杨淑妃乖巧地张开嘴，眼角垂下几滴泪。
“哭什么。”
“除了小元和父兄，无人待我这般好。”
最后满满一碗药膳喂下，胃里与心中都熨帖不止，疼痛缓解不少。
杨淑妃是个美人，如今美人垂泪，弱柳扶风，竟是无比的赏心悦目，惹人怜惜。
柳意放下盅碗，撑着胳膊，因为忧愁而冷硬的面容柔和许多，把方子口述给小元。
杨淑妃用帕子揩了揩嘴，握着柳意的手，将娇靥贴在掌心，湿润的水眸里满是诚恳：“姐姐，以后若有难处，知会一声，我定竭尽全力。”
“好。”柳意回道。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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