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85、愚蠢的装备流

　　瀞灵庭里没剩下几个人，银在外面绕了一圈之后确认，队长级灵压，一个都不在了。
　　至于在哪里……当然是在该结束一切的地方。柳风仰头，透过损毁的遮魂膜望上去，依稀可以看见天顶之上一个黑点。
　　灵王宫啊，那是千年前的纲弥代清加，也未曾涉足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呢？柳风歪了歪头，背后传来史塔克的催促声，他倒是找到了一扇很是可疑的大门。
　　“有坐标，看起来是个传送门。”史塔克摸着下巴揣摩：“看起来只需要注入足够的灵压就可以开启，目的地已经设定好了，嘶，直升电梯！”他向柳风招手：“过来快过来，我找到捷径了。”
　　他看起来好像是旅游观光的导游，这位先生的态度，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啊。银认命的叹了口气，柳风从背后绕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走吧，他们都在上面了。”
　　“阿姐，”银往门扉注入着灵压，止不住的皱眉：“我们上去，做什么？”
　　“结束这一切。”史塔克抢话，在逐渐开启的门扉前回头，盯着柳风，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再次强调：“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别的事情交给我们，了解吗？”
　　柳风沉默两秒，失笑道：“你这话说得，跟我多不务正业似的。”
　　“嗯，我确实是这个意思。”史塔克耸了耸肩，一步踏进门内。
　　“我的信誉从来没有这么低过。”柳风碎碎念，不忘提溜上满头问号的银，嘱咐道：“你待会就跟着史塔克，不要走丢了，听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银低头思考了三秒钟，确定的点头：“我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
　　……
　　所以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积极自觉，搞得好像当事人确实非常失职似的。
　　“那你真棒。”无话可说，柳风最终憋出来这句赞扬，逃也似的溜进门去。

　　虽然灵王宫是什么样柳风确实不清楚，但她敢肯定绝对不是这样。
　　最起码，它就不该是欧式建筑。
　　柳风跨出门，被满大街的欧式中世纪古典主义尖顶房狠狠震慑住了，这东西很明显不是尸魂界的画风，而符合元素设定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灭却师。
　　能把灵王宫来个全面重装，这说明之前的灵王已经彻底陨落了，而现在，是有哈巴赫在主导灵王宫？所以现在应该已经发展到了后期？柳风与史塔克对视一眼，这一眼还没共鸣出个所以然，一声巨响砰得炸开，空气中回荡着往复的声浪。
　　和煞是熟悉的灵压波动。
　　是涅茧利那厮——这当然不是柳风感应出来的，因为都不需要感应，两条街之外的对面，几只巨大的手掌缓缓扬起，手掌中间那个明明披着队长羽织仍能看得出来衣品极差的家伙，除了涅茧利不做他想。
　　但柳风熟悉的，却是那只手。
　　“灵王。”她微微皱眉，正在她皱眉之间，那只手粗壮的五指指间各自凝聚出一张拉满的弓弦。
　　“灭却师的箭？”银微讶，继而毫不留情的吐槽：“好丑的一只手。”
　　“咳咳。”柳风干咳了两声目光游移，向史塔克打了个手势道：“这个东西我需要回收，可不是不务正业。”
　　“去吧去吧。”史塔克头痛的叹着气，垂眸间轻轻皱了皱眉。
　　灵王的力量分散得太过彻底，也不知道有哈巴赫他到底拿到了多少，若是不能突破极限……那就拿他喂给那个橘子头！
　　硬塞也要塞出一个神来，得赶紧，柳风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史塔克烦躁的啧声。
　　涅茧利那方激战正酣，远远望去漫天都是乱飞的箭矢，灵子流窜出星星点点的光影，像是炸开的烟花最后垂落的灰烬，有一种物哀的美感。
　　可惜制造这场景的东西，与“美感”这词相去甚远。
　　柳风赶到的时候那只长着丑眼睛的手，似乎正在蜕皮，外层布满淤青的皮壳像胶衣般龟裂破碎，一块一块的脱落下来，场面委实算不上好看，本来那只手已经足够猎奇了。
　　哦，加之那手对面那挂着破破烂烂袍子，把自己涂装成条形码，疲于奔走形容狼狈的涅茧利，想欣赏这一幕着实需要一定的包容度。
　　自己真的要插入这样的修罗场吗？涅茧利可是个变态诶，跟变态有什么好说的……柳风为难了一秒钟，下一秒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天而起，即使柳风也没能看清她的动作，那只灵王的左臂“啪”的炸开在面前。
　　“哎呀！”她不由惊讶出声，身影闪现到破碎的手掌之上查看着，旁若无人的小声念叨：“可不能弄坏了。”
　　炸得惨不忍睹的手掌上残留着复杂的灵子波动，死神和灭却师的纠结在一起密不可分，引得柳风狠狠皱眉。
　　被污染了。
　　灵王的左臂确实有掌管进化的倾向，理论上它想要将灭却师和死神合二为一不是不可能。但，这些死神的灵子片段并非自然产生，而是被强行塞入的，这条手臂，被污染了。
　　听起来像涅茧利干得出来的事情，但这上面切切实实没有涅茧利的气息，那么污染源，应该就是附近的某人——她猛地回头，她身后的高楼上，那个十二番队的副队长小姑娘已疾驰而去，正面迎上另一只灵王左臂。
　　污染源！
　　柳风双眸微沉，人影原地崩散。
　　涅茧利仰望着音梦冲向佩尼达的背影，掐算着倒计时，时间归零，半空之中传来“砰”得一声巨响！
　　但预期中灵王左臂皮开肉绽的场面并未出现，反而，多出了一个人。
　　缥缈的浮光聚拢凝聚为一个人形，那人单手扼住了火力全开的涅音梦的喉咙，站在佩尼达掌心之前，几乎触及了那只诡异的巨眼，是那只巨大的手，只需轻轻一握，就能将她们完全捏死在掌心的距离。
　　但它做不到，比涅茧利的神经毒素更加强劲的某种力量束缚了它，甚至连蜕皮挣脱都不能实现，它就这样僵硬的维持着前一秒意图躲闪时愚蠢的后倾姿态，定格在了原处。
　　“杨-柳-风——”涅茧利缓缓咬出这个名字，眼睛雪亮，“你又来，你果然来了，哈哈……你来，做什么？”
　　“回收利用。”她轻飘飘回复，言简意赅，随手一甩将被震晕的音梦丢回给涅茧利，毫不设防的转身背对这两个怪人，托着下巴开始研究这只灵王的左臂。
　　“回收？”下一秒他就蹿到了身边来，艺术气息十足的涂装在眼前乱晃，手舞足蹈：“回收这东西？怎么回收？有什么用？啊不对……”他像是卡了壳的木偶般瞬间停下动作，一格一格的扭回头，盯住柳风，露出诡异的笑：“你是用什么办法控制住他的？”
　　无论什么时候，果然涅茧利都是个变态。柳风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立刻就瞥见那厮露出越发得意的表情，她强迫自己站住了，紧缩眉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忽而一笑：“就这样。”
　　涅茧利觉得，眼前似乎一花。
　　再一花。
　　然后后背猛地撞上什么坚硬的东西，冲击力使得自己跟个汤圆似的连滚了四五圈。
　　不是似乎，是现实！
　　他被杨柳风那女人甩下来了！
　　她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了！她不是个身娇体弱的小废物吗？涅茧利气得跳脚原地一个鲤鱼打挺——没打起来。
　　他似乎，真的，不能动了。
　　气急败坏的大脑刷地冷静下来，涅茧利尝试握拳——大脑指令和神经传递直至肌纤维收缩都没有问题，但肢体毫无反应。这不属于科学的范畴，这是，杨柳风所擅长的，甚至可能是她独有的，灵子操控。
　　直接将组成人体的灵子作为控制对象，将灵子固化从而限制行动……吗？
　　换言之，她用自己的灵子，绑架了别人的灵子，并且每一粒都占据绝对的上风。
　　能够同时限制灵王左臂和一个队长级却不伤其分毫，她的实力，远超之前预估。
　　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却从不曾显露，这时候还要来回收灵王的残肢，所以，她到底要干什么？涅茧利眯起眼睛。
　　“你看起来……”而柳风已经彻底无视了身后灼热的视线，站在手掌面前，面对着佩尼达居高临下审视着眼前的眼睛，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审美不太好的样子。”
　　“￥%#4@……”它的灵子被冻结当然出不了声，但却发出一串不明所以的波动。
　　“哦不不不，我不是指你的衣品，事实上灭却师的装备还蛮帅的。”可她居然听得懂的样子，自来熟的对起话来。
　　“%*&￥3#=”
　　“这我承认，但你不能拿他做对照，他是个变态神经病。”柳风摇着手指，满脸嫌弃：“你好歹是灵王的一部分，即使不是顶级，但也不能把审美拉到底线吧。”
　　“#2*&#%$*&+%#*”波动陡然强烈起来，那东西开始微微颤动，似乎马上就能挣脱束缚暴起。
　　柳风倒是丝毫不慌，老神在在的伸出一只手，轻轻点在眼珠子上，语带微嘲：“事实存在不以个人意志转移，你这是叛逆期综合证。”她顿了顿，手指微微一收，磅礴的灵压倾泻而出，化作千万道丝线骤然裹紧佩尼达，化作一个巨大的茧子，而这个茧子，还颤巍巍的，缓慢的收缩着。
　　“不过你的诉求我收到了，真巧，我要做的事情，就结果而言也差不多，算是殊途同归了。”她将压缩成小小一个光团的佩尼达收进袖子，回头瞥了一眼死鱼一样瘫在顶楼的涅茧利，微微一笑，嘴唇开合，比出两个口型，下一秒原地消失。
　　而直到确认她已经消失了，留守在一边的斑目一角和绫濑川弓亲才敢冒出头来，一路小跑着跳上楼顶查看两位战损人士的情况。
　　“杨柳风啊，她又出现了。”绫濑川表示出了一定的兴趣：“队长也说过，她很强。”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斑目一角兴致缺缺。
　　“但她不是个能交手的对象——我总算理解队长这句话什么意思了。”绫濑川抽了抽嘴角，接收到斑目递过来的疑惑眼神，解释道：“你看清她最后说什么了吗？”
　　这还真没有。
　　“她说，”绫濑川落到一动不动瞪着眼珠子的涅茧利面前，面露不忍的蹲下身，继续道：“装备流。”
　　死鱼涅茧利：再次气到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