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72、虚化练习

　　“这里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吗？”柳风打量了一番室内布置，睁着大眼睛望着平子。
　　“没有了，这些都是按人头改造的。”平子坐在床头向她摊手。
　　“啊，这样的话……”她为难的皱了皱眉，折身就要打开房门，“我还是上去找莉莎跟她挤一挤吧。”
　　“这么晚了，她大概也睡了。说起来前段时间她才买了个奇怪的物件，神秘兮兮的搬进了房间，你确定你要去挤她？”平子慢条斯理的抖开了被褥。
　　“唔……”可是白和日世里的睡相都，略有些豪放。柳风蹙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灵光一闪问道：“外面不是还有张沙发么？”
　　整理床铺的平子一愣，转头瞪她：“你这会不怕冷了？”
　　“也不是这个道理，我只不过是说……”
　　“别说了，深更半夜的还睡不睡觉了。”平子又耷拉起他的死鱼眼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没好气的把她的手从门上拉了回来按到床上，顺手把灯也给按灭了。
　　“好好的床不睡要想着睡沙发，什么破习惯。”
　　“诶诶，可是……”
　　“我困了，晚安。”

　　拳西起床后惯例的晨跑，路过外仓库的时候瞥了一眼，跑开两步猛的一愣，倒着退了回来，惊奇的盯着被自己脚步声吵醒，正在打着呵欠揉眼睛的平子真子。
　　“真子？”拳西再三确认，诧异：“你怎么睡在这来了？”
　　出于惊讶他的话音抬得稍许的高亢，于是所有人都探出了头来瞅稀奇。
　　“好好的床不睡，你跑来睡沙发？！”日世里瞪着眼打量他，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将他洗礼了一遍，啧啧感叹，“昨晚那样降温，你抵抗力还真挺好。”
　　平子对她翻了个白眼，稀罕的没跟她呛声，反而径直跳上三楼回了自己房间。
　　“怎么感觉，他今天有些异常？”日世里愣了半天。
　　“嗯，有些。”罗兹挑眉思索了一下，又自顾自摇了摇头。
　　九月份的晨风已经有些凉气，平子一开门就被穿堂风灌了一脸，一个哆嗦彻底清醒了。
　　“又怕冷还爱吹风，任性得不讲基本法。”平子碎碎念着合上了窗户，折身坐到床头拨开她鬓角的发丝，冰凉的指尖触及脸颊，沉睡中的女孩猛的瑟缩了一下，睫毛颤巍巍的张开了眼。
　　“冻着你了？”平子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没有，拳西喊那一嗓子的时候就醒了。”被子下探出一双手来拉住他冰凉的手指，温热的手掌猛碰见冷气让人下意识的肌肉收缩，柳风小抽了一口凉气，斜睨他，止不住的笑意：“这么冷，你还当真去睡了一夜沙发？”
　　“昂，不然呢。”平子顺着她的力道歪到床头上靠着，冷嗤一声：“看你那架势倒像是我非要占你便宜似的。”
　　“哦？难道不是么？”柳风罕见的居然说出了堪称调情的句式，这倒是让平子大惊失色。
　　“唔，你这表情有点意思，”柳风低笑着撑起上半身凑近他，乌发流淌出一片朦胧的幕离，她越靠越近直至额角相抵，保持着婉转上扬的语调，说：“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羞涩的表情呢，平子队长~~”
　　平子微微抬眼，隔着刘海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她说话的气息浮动在鼻息间，熟悉的极淡的花香，极其精准的描述了什么叫“呵气如兰”。
　　这可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哦？竟连我自己都没发觉到，柳风一如既往的观察入微啊。”但平子真子何等精明的人，即使是远超预期的考验，也断然没有落荒而逃的可能。
　　这就是会说话的人吗？完美避开了一切油腻的选项，这话居然还能接得下去！柳风回以赞赏的眼神，却煞有自知之明的选择结束游戏，一边退开一边找出了新话题：“听说你这几天重温学生时代去了？”
　　她在强行转移话题，因为她这人其实并不会说话，除了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故弄玄虚外，一个话题说上不多几句她就要把天聊死了。平子忍着笑轻哼了两声算是答复。
　　“耶，高中生啊……”她上下打量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突然问道：“高中生诶，七八点钟的太阳，你装得像么？”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平子哽咽了一下，放弃的挥了挥手叹气：“像不像也就这样了呗，你……你是才回来？”
　　虽然之前猜测她被浦原喜助那老东西拐去做了护法，但一护他们都回来有段时间了，她如果是才回来，那难不成这回真是自己多心了？
　　“啊，也算吧。”把意识封印在茧里，回到现世就能依靠事先遗留的肉身重新复苏，这样操作起来还是蛮耗费时间的，诶还好无象事先有在空座町埋下信引……说起来无象已经很久没有闹腾了，间隔了一个世界连感应都模糊了起来，没她在耳边唠叨吐槽一时之间居然有点寂寞。柳风想着想着又走神了。
　　而平子眯起了眼睛：算是，那就不是。所以浦原喜助那老东西真的做了什么危险操作。
　　“啊！我突然想起来！”出神的柳风突然漫游了回来，刷的转头盯着平子的眼睛，斟酌着措辞开口：“我借宿哪家有个孩子，他，就是那个……虚，虚化……”
　　“黑崎一护。”所以那个老奸商果然对柳风下手了！平子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与此同时，门外传来钵玄的声音：“真子，他来了。”
　　一团混乱焦灼的灵压逐渐逼近，仓库外徘徊的少年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步跨过看不见的结界。
　　“哎呀，你知道啦？”柳风瑟缩了一下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在平子面前自己总是显得很怂。
　　“我会去找喜助算账的。”平子狠狠揉了一把她柔顺的长发，没好气的转身拉开房门，想了想回头看向她，目露征询。
　　“你先去吧，我看情况。”毕竟虚化这种事情还是相当私人的，严格来说她其实并不与假面们一个阵营，所以一护要寻求虚化帮助这种事情，她还是尽量不要掺和了。
　　话虽如此……
　　但黑崎一护你这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也是真的有问题啊！求人办事还这么高姿态也太欠揍了吧，不管对象是平子还是你体内的虚，稍微放客气一点这是对人的基本尊重懂不懂啊小鬼！
　　不用怀疑，这是来自遥远虚圈无象大小姐的实时吐槽。
　　【嗯？连接通了？】柳风走出地下训练场的通道口，远远看见钵玄的加厚结界里，两个不似人类的身影绞在一起难分难舍。
　　她脚步声并不隐蔽，平子侧目看着她，此外未曾引得任何人的注意。
　　【昂，连上了，我爬到大虚之森的树顶上了，这里信号比较清晰，上去外面反而又接收不了了，见鬼。】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柳风扫了一眼只大致看见深邃的漆黑里，杂乱无章的惨白树杈，她想了想，回忆起来这地方跟几百年前把十四郎捞出去的地方倒是挺像，哦原来这里是大虚之森啊，怪不得当初一整个先遣队全军覆没了。
　　【说起来，你不是追着蓝染跑去了么，怎么你一个人在大虚之森？】柳风围着结界转了一圈看大家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眨着眼凑到拳西身边瞅了一眼计时器，65分钟整。
　　【啊，跟丢了呗，我怀疑我又中了他的计了，特意挖坑给我跳……】无象在耳边抓紧时间碎碎念着，柳风将目光又转向结界，里面的一护已经几近完全虚化了，罗武赤手空拳的应付起来颇有些吃力。
　　“打开结界吧，我去看看。”柳风突然拍掌出声，声波通过空气准确的传递到耳蜗，近在咫尺的六车拳西悚然一惊下意识抽身弹开丈远，而柳风眼前一花，面门前刀刃相接发出铮声锐响，是平子倒持逆抚接下来自久南白的雷霆一击。
　　场面霎时紧张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平子身后，强制的忽视错觉被撕裂，烟尘里那个身影逐渐清晰显露——
　　“是……柳风？！”莉莎第一个看清发出惊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喂喂，我跟你说话呢。】被无视的无象不乐意了。
　　“过来有一会了，我看一护的情况不太好，让罗武出来吧，可能会有突发情况。”柳风慢条斯理的向表情惊恐的假面们颔首致意，回她：【那现在呢？你就在大虚之森里呆着？再不找过去崩玉都要解封了。】
　　“可是你……”她看起来并不是同类，不会虚化的人贸然插入虚化过程，危险系数也不低。钵玄似乎有些为难的看向平子征求意见。
　　【我当然是要找他，这不是扒路线来了。】无象把摸鱼说得理直气壮。柳风摇头轻笑一声，平子瞥了她一眼，向钵玄点了点头。
　　【既然接通了，帮我做件事。】柳风在注目之中站进结界一角，打量了一下全身装备上了外骨骼的一护，足尖一点红裙拉出一道灿烂的虹光，接近的瞬间抬手握住他已然迸发出刺眼光芒的指尖，细白手指一撮硬生生将尚未成型的虚闪捏得粉碎，她伸出手按住一护额头将他狠狠掼倒在地，风轻云淡：【你现在，给我把一护和那只虚的世界打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哇不是吧，我都跑到虚圈了你还要让我加班？】无象那头嘟嘟囔囔的哼了两声，柳风垂眸的一瞬，眼前的世界陡然倾斜下去，颠倒错落的城市穿透碧蓝天空，柳风从半空坠落，环视了一周拧身停栖到写字楼光滑的镜面玻璃外墙上。一进入一护的世界无象的声音就变得有些模糊，【好了，你要做什么？他们现在似乎在……】未完的话音被轰隆巨响打断，不远处一栋高楼被悍然贯通，橘子头的黑衣少年飞过烟尘一路撞翻墙面跌停在柳风脚下。
　　“哦，被修理得挺惨的啊，还没出结果吗？”柳风眨着眼与抬起头的一护对视。
　　而一护傻傻的仰望着她，准确说，在看见这里居然还有第三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傻了。
　　“哟，一护，怎么这么狼狈？”柳风的目光越过他砸出来的黑洞，摩天大厦的另一头，有一个长得很朴素的人影正要往这边飞过来。“就是那人？你打不过他？”
　　“小……小杨姐？！”黑崎一护震惊到咬舌头。
　　“嗯是我。”柳风好脾气的确认了回复，没再看他而是注视着瞬息而至的惨白人影，轻轻挑一下眉。
　　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还在真咲体内的时候，还只是一只类人生物吧，这才几年啊它居然长得是人模人样的，您也是跨越了进化历程的时间偷渡者？没有崩玉也能进化得这么快，那蓝染他花那么大力气拿到崩玉岂不是就显得很可笑？这样看来蓝染你完败了啊！
　　柳风视线最后定格在它哗哗作响的斩魄刀上，略一愣神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眼睛一瞪刷的转头盯住一护，张开嘴正要说话——
　　“喂，女人！”惨白的虚大爷却首先不耐烦了，白色的斩月刀尖上血红的光点凝聚，漂白了一护似的那张脸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下一秒虚闪脱手而出！
　　“小杨姐当心！”黑崎一护身形一闪抢步上前，却堪堪落迟了半步，鲜艳的光束裹挟着她纤弱身影，擦过指尖贯通世界，炸得远方一栋高楼浓烟滚滚。
　　一护怔怔的收回手指，被虚闪波及的指尖一片漆黑近乎碳化，他似乎迟疑了一秒，霍然转身奔向虚闪的落地的所在。
　　“哦？你想要干什么？”但虚的身形比他更快，雪白的斩月当胸一横拦下一护的步伐，虚特有的尖利声线极力卖弄着嘲讽，“这是我们的世界，我帮你收拾掉一个入侵者罢了，你还想要把她救活？呵别搞笑了……”
　　“入侵者？”一护脚步一顿，下一瞬毫无预兆的欺身而上狠狠扼住它的咽喉掼倒于地，目眦欲裂，“你……杀了小杨姐？！”
　　“呵……咳咳！这不是，不是挺能干的么。”喉咙上的力道挤压声带导致声音越发的尖锐，被压制在地的虚却似乎陡然愉悦起来，锁链声乍响斩魄刀划过雪亮弧线拦腰斩下，逼得一护不得不放手拉开距离。
　　“你看，你又做到了，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本能这种东西，是不需要思考来指示的。”它揉着脖子缓缓站起来，肆意的高扬眉梢发表着他的长篇大论。
　　“只可惜，你的本能埋藏太深，已经唤醒不回来了啊！”刀光一滞，一护只来得及看见斩月雪亮的刀尖，和它逼近的眼瞳。
　　“我受够了，一护，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换我来当这个王！”

　　“一护，你知道它是谁吗？”
　　暖暖的阳光从树枝间奔腾而下，照亮得人睁不开眼。一护难受的皱了皱眉，抬手挡住刺目的光，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周身都是暖洋洋的，湿润的风拂过鼻尖带来青草的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藤蔓馨香，耳朵里听见清脆的鸟啼声，气氛正好，安宁得令人昏昏欲睡。
　　“一护，你知道它是谁吗？”似乎察觉到他的懈怠，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它？谁？”一护愣愣的应了一声，向侧边偏过头去。
　　青翠的草地上端坐着红裙的女子，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却把阳光折射出朦胧的光晕。那人微微侧脸俯视着他，“你灵魂里寄养的那只，你知道它是谁吗？”
　　“我……灵魂里？”他迟缓的转动了一下眼球，迷糊的大脑缓缓启动，下一瞬他原地弹射起来惊叫道：“小杨姐？！你没死？！”
　　“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红裙的女子斜睨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却伸手点了点手边的长条状物件，说道：“你了解它么？”
　　指尖间与钢铁碰撞发出细小的敲击声，一护后知后觉的垂眸，漆黑细长的斩魄刀赫然映入眼帘。
　　“斩月！”一护持续震惊。
　　“对，斩月，这你的斩魄刀吧。”柳风扬起脸在阳光里眯起眼睛，话音有些懒洋洋的，最后追问一遍：“斩月，和那只虚，你了解他们么？”
　　“唔……斩月大叔还是挺了解的吧。”一护憨厚老实的抠了抠橘子头，为难的咧开嘴，“那只古怪的虚我就不了解了。小杨姐你要说什么？”
　　斩月大叔？柳风几不可见的挑动着眉梢，觑他一眼还是给他提示道：“既然这是你的斩魄刀，那为什么我刚才看见反而是它在用？你的刀呢？”
　　“呃？”从未设想过的问题，一护陷入迷茫。
　　“所有的斩魄刀都是唯一的，一护你要记住。”她终于睁开了眼正眼注视着他，耳畔的鸟啼似乎缥缈了起来，太阳在天上化作一团模糊的光晕，连带她近在咫尺的面庞也隐约起来，神志恍惚的最后关头，只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是说：“斩魄刀是主人灵魂的侧影，而非思想的延伸，一护你要懂得其中差别。”
　　“什么，灵魂又思想的……”一护少年昏昏沉沉的用力摇头，却用力过度甚至将这满目青翠都晃没了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急速逼近的刀光！
　　“哇啊啊这怎么回事啊！”橘子头像只弹涂鱼似的从地上蹦起来，回头一看脊背一凉：“剑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