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71、换视角

　　而话题中心的柳风，或者说无象，现在正站在虚圈亘古不变的暗月下发呆。
　　前拼后凑无象也算是活了一千多年，但虚圈倒是头一遭进来。
　　哦不对，小杨曾经进去过几次，但都是来去匆匆的也没注意虚圈到底是个什么环境构成。无象往无尽黑暗的彼端张目望去，目之所及都是森然的雪白树杈，但即使这雪白，也在暗淡的环境里反射不出多余的光线，整个世界蒙着一层恐怖片的滤镜。
　　漫无目的的游荡了大半天，徒劳无功的无象终于放弃寻找方向就地坐下，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明明是追着蓝染他们进来的，前后时间差有五秒钟吗？为什么她就落单了呢？蓝染他们人在哪？
　　这可咋办？无象哭丧着脸抠脑壳。

　　旅祸少年们回到现世的时候，恰好是凌晨前最暗的时刻。
　　黑崎一护瘫在床上望着窗外神色难辨，连魂都察觉到他的异样自觉的安静下来。
　　露琪亚被救回来了，但无象姐却被搞丢了……对了说起来为什么是无象？一起去尸魂界的不是小杨姐么？橘子头少年猛地一拍脑袋蹦下床去一路狂奔拉开了楼下诊所的休息室——空无一人。
　　“无象姐？小杨姐？有人在吗？”没人回应，他不死心的把小房间前前后后翻了个遍，连挂衣服的柜子都打算趴进去找一找。
　　然后一只手迅疾无声的拎住他后脖颈，紧接着老爹睡意未消的怒骂声灌进耳朵：“臭小子大清早你干什么！你就是思春期到了也不应该来这两个女人的房间寻找慰藉啊！”
　　“你给我——”脑后陡然一凉耳畔风声骤急，黑崎一护眼前一花刷的就被甩飞了出去“砰！”的砸到墙壁上。胡子拉碴的黑崎老爹插着腰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清醒一点！”
　　“什么思春期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只有这些东西吗？！”一护龇着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气势汹汹与老爹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露出复杂的目光，开口问道：“老爹，无象姐她这段时间在家么？”
　　“哈？那个女人我怎么知道！”黑崎一心刷的别过脸去，一面抠着脑壳一边就开始往外走，嘴里历数着这不良少女夜不归宿放浪形骸的生活习惯最后还回头严肃的告诫自己儿子：“像这种女人，就一定不能碰！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他这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玩意，一护翻了个白眼敷衍的挥手，“好了好了别说这些疯话了，滚吧！”
　　然后黑崎一心就麻溜的滚了，没说一句废话。倒是让一护傻愣愣的站了半天，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忘记了。
　　直到进了教室上课铃响的一刹那，黑崎一护猛地想起来——本来打算问问看老爹知不知道小杨姐她们到底是什么来历的，被一通胡搅蛮缠给岔忘了！
　　诶算了回去再问吧。
　　与此同时，发现自己搞忘记东西的，还有一个人。
　　石田雨龙。
　　他发现，杨柳风在尸魂界交给自己嘱咐要带到现世的那个木头匣子，它不见了！
　　而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这学期要转来一位转学生。
　　新的一学期，紧锣密鼓的拉开序幕。

　　石田龙弦几乎已经忘记了杨柳风这个人了。
　　八年前她曾在真咲家借住过一段时间，他与她有过接触。
　　强大到令人战栗。
　　不仅是她深不可测的灵压储备，或者诡秘刁钻的身法招数，真正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她身上无时无刻不在纠缠撕扯着的，无法言说的凶残力量，死寂而喧嚣，像环绕孤岛终年不息的狂风，让她连存在感都不能丝毫外溢。但也仅仅如此了，疯号的野犬吞噬了她的气息，却始终不能更进一步，去撕裂她瘦弱的身躯。
　　连世界都将她抹杀不了，杨柳风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
　　但七年前她突然消失了，就像当初她突然出现。
　　而现在，她又突然出现，像她曾经突然消失那样。
　　乌发红裙，眸如秋水皎若春花，她与七年前没有丝毫变化，笑容的温度都依旧不温不火。
　　“哟，大院长，好久不见。”
　　石田龙弦摘下眼镜擦拭着镜片，语调平平的回应：“不要用这么熟稔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们只见过两次面。”
　　第一次见面，她的孪生妹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医院的三楼一跃而下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用那种发现新玩具的诡异眼神打量着他，看得人心里发毛。
　　第二次见面，她把已经射出去的箭矢并指夹住，放跑了一只试图攻击医院的虚，然后回过头对他歉意的说：“我拿它有用。”
　　都不是什么友好的会晤，她这老友重逢的欣喜究竟从何而来。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自然就亲密起来了。”她似乎心情颇好，娉婷袅娜的走进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托着下巴扫视着书案。
　　“我不这么认为。杨柳风小姐，请问您所来何事？”石田龙弦戴回了眼镜直入主题。
　　“唔，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不过就向你打听些事情，”主人冷漠的态度并未打消她的积极，她保持着愉悦的，笑意盈盈的表情斜睨着他，不经意般的抛出疑问：“关于八年前开始的，混血灭却师的离奇死亡事件，你究竟研究出什么结论没有？”她刻意的停顿了稍许，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对方急转变化的面色，缓缓压上最后一根稻草：“按照你们灭却师的说法，那东西应该是叫做——圣别吧？”
　　石田龙弦霍然抬眸，目光如刀。

　　依靠血统传承的力量，被溯回血脉抽空剥离，这个动作，叫做圣别。灭却师之父恩赐子民的力量，终将皆尽奉献于神座之前。
　　有哈巴赫确实是苏醒了，但力量的恢复却需要漫长的时间，不论是杨柳风，还是有哈巴赫，都不希望等待太久。
　　于是他发动了圣别。
　　这确实是最快的回复方法，但具体需要多久，石田龙弦也无法预测。
　　啊，真麻烦啊，蓝染要染指神座，但被选定的那人，还生死不明的沉寂在阴影之中。柳风仰望着天空，今晚月明星稀，太阳的残影倚仗着距离优势肆意的炫耀自己的存在，那些遥远宇宙之外的宏大星体，反而什么都看不清了。
　　就像现在，那些散布在夜幕下躁动的灵压，来自一墙之隔的虚圈的神奇客人们，就远比无法触摸到的蓝染更加醒目。
　　这些由虚催化而来的，精炼了灵压和灵魂之后几近反转的物种，就是蓝染用崩玉搞出来的东西？短短几年时间，跨越了千万年的进化进程，蓝染惣右介，真是个绝世的天才。
　　柳风惊叹，而后遗憾的摇头叹息。
　　来自虚圈的神秘客人散作几处，紧随其后的，是陡然升腾的死神灵压。
　　一对一精准匹配，发呆这一会他们已经有人交上手了，挑衅如此直白动作这么干脆，不像是蓝染的手笔。
　　果然哪里都有不服管教的二五仔啊，柳风漫无边际的出着神，没太注意的，不自觉踱到了一处偏僻的旧工厂区域。
　　隔着半个城市，某只白毛小狮子的斩魄刀搅动大气聚拢来低旋的云涡，空气里湿度攀升温度骤降。柳风拢紧了披肩，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啊啊，换了个身体还是没改掉怕冷的毛病吗？她无奈的缩了缩肩膀，抬步跨过看不见的结界。
　　吞噬一切的风嘶鸣咆哮，严密敏感的结界被迫无视了这个人形生物的闯入，作不出丝毫反应。

　　平子真子察觉到浦原喜助有事情瞒着他。
　　不是关于黑崎一护，也不是关于蓝染惣右介，或者尸魂界又有什么新的幺蛾子，都不是。他拿出的资料切实详尽可谓知无不言，逻辑通顺情节严密令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所以他确定这个老滑头有事情瞒着他。
　　不是没有猜测，但黑崎一护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一时之间也只能放弃这头的求证追问。而黑崎一护……这个半吊子假面怎么那么让人头大呢，油盐不进的愣头青啊！自己的状况都不能稳定好还要嘴硬，要是今晚的破面们的单方面殴打能给他打开窍就好了。平子不负责任的胡思乱想着，躺在床上老神在在的翘着脚哼哼，下一瞬浑身一僵，逆抚的刀鞘划出暗淡的弧线，门扉半掩，人却已经站在了门外。
　　脚步声。
　　二楼的楼梯上有脚步声，极轻的，不急不缓的，像是顾及到深夜的每一粒尘埃，不肯惊醒谁的刻意温柔。
　　这不合理，外面是钵玄的八爻双崖，楼下还有拳西罗兹和罗武，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接近这里。然而事实是，那人已经上到了楼梯口，一小片阴影在黑暗里渐渐深刻，平子瞥了一眼钵玄紧闭的房门，拇指抵上逆抚刀镡。
　　一切的反常透露出诡秘的迹象，这迹象，却又似曾相识。
　　不正常聚拢的云层终于散去，皎白的月光穿透高窗拖曳出一道细长的影子，那影子闻声抬起头，阴影切割出半张雪白的脸。
　　那人长长的睫毛反射出模糊的光晕，光晕蝶翼般微颤，她歪头笑着举起手，压低了嗓音打招呼：“深夜打扰还望见谅，请问，我能在这里借宿一晚么？”
　　还真是……出其不意的展开。平子真子垂下眼眸，不声不响的转身，拉开了房门。
　　“干什么老是神神秘秘的，活像见不得人似的。”他低声的自言自语。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元旦快乐~~~~
又过了艰难的一年，我们都好棒！明年也要继续努力的生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