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70、立于天顶

　　双殛不是斩魄刀，但却拥有远超斩魄刀的伟力，解放束缚之后的双殛之刃，灵压急剧压缩循环造成仿若火鸟的错觉。
　　那火鸟并不凌厉甚至堪称美丽，火焰在它华丽的翙羽上流淌，金灿灿的眼睛释放出灼目的热量。露琪亚眨了眨眼，无端想着，被这样美丽的武器杀死，也算是一种对自己的恩赐。
　　双殛释放，毁榖王振翅掀动灼热的空气席卷而来，眼帘也关不住的强光逼近面门。
　　人从黑暗中诞生，终归也要回归黑暗中去，在这样极致的耀眼光辉下回归似乎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哟！露琪亚。”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比太阳更耀眼！
　　那少年站在虚空，身后是灼灼翻滚的毁榖王，那柄号称集结了千万把斩魄刀能量的利器被轻易的阻拦在刀身之外，艳丽张扬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与少年的头发一样的颜色。
　　“一护——”
　　一场，由旅祸少年掀开的，即将打破尸魂界千年铁律的，轰轰烈烈的改革，就要粉墨上演。
　　旅祸入侵，双殛被毁，队长内讧，副官反水……可真是一场大戏，令人目不暇接的大戏。
　　尤其是，当“惨死”的蓝染惣右介死而复生出现在双殛之丘，更将这出剧目推向了高潮。
　　那么，我该什么时候出场呢？女孩的身影落在树林的边缘，和服的袖角舒展如花开，悄无声息。
　　阿散井恋次落败了。
　　黑崎一护也落败了。
　　该我出场了吗？女孩的眸光忽闪，却最终没有迈出哪一步。
　　所以她就幸运的听到了幕后推手的全程解说，虽然这解说它可信度还得打个问号。
　　蓝染惣右介说出的话，你必须信一半，但另一半需得慎重斟酌。于是就在她慎重斟酌的呼吸之间，被严密深藏的崩玉终于重见天日。
　　至于被用剩下的露琪亚，她就……
　　“除掉她，银。”
　　蓝染漠然的话音里，身侧空气骤然扭曲有什么与自己擦身而过，那是快到极致的瞬步撕裂了空间，来人冰霜般的灵压紧绷到极致，过于匆忙于是并没有发现她。
　　她诧异的抬了抬头，眼睫扇动间看见银拔出了斩魄刀。
　　啊啊，这样可不行，最起码不能让白哉和银正面对上吧。
　　素白的衣角扬起，浮光掠金。
　　你们俩如果是杠上了——
　　瞬发而至理应命中露琪亚的神枪被猛的一抬偏移了轨迹，急奔而来却因为先自蓝染手中夺回女孩而无力闪避，准备以身代之的朽木白哉诧异抬眼，视线里是烈烈飞扬的雪光，来人的衣袖上织着繁复的富士春樱图。
　　成幅的银织振袖，这衣服是件古董，是百年前他为杨柳风准备的生日惊喜，也是昨晚他亲手放在那人床头的赔礼。
　　“柳风……姐！”
　　露琪亚趴在兄长的胸口，听见他低到不甚清晰的低喃，感受到那身躯骤然僵直。她懵懂的眨了眨眼，抬起头望向单手撇开市丸银杀招的女子，陡然一惊：“小杨姐？！你怎么来了？”
　　阳光照在胜雪的白衣上晕开柔和的薄雾，那人站在那里仿佛倾注了天光，光耀灼灼的女子微微侧过了头扫她一眼，视线从露琪亚到白哉最终转回到对面的蓝染身上，扬眉一笑，“蓝染，惣右介。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唯独忽略了他，她甚至没有在他身上投注过一个正眼。市丸银微垂下眼尾收回斩魄刀，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狂风掀动她雪白的衣角高高扬起纠缠上蓝染的羽织，那羽织的主人似乎惊诧了一瞬，柔软的刘海下双眸闪动着复杂的情绪。他即使是惊诧也仅仅一瞬，一瞬之后，又露出那样温厚柔软的，老好人的笑容，对她伸出手，目光里的欣赏比百年前更甚，甚至谈得上狂热。
　　他开口，语音低沉语气暧昧，说：“你终于回来了吗，我挚爱的，公主殿下。”
　　“不要念这么肉麻的台词，很抱歉我不是个有诗意的人。”女孩瞥过一眼瞪着眼睛望着自己出神的露琪亚，目光定格在蓝染脸上，扬起嚣张的笑：“另外，我不是杨柳风，不要用那种老父亲的眼神看我，我会，打人。”
　　白哉猛地一僵，银摩挲着神枪若有所思的垂下头，蓝染兴味的“哦”了一声却又被回过神的露琪亚小姑娘急速抢白——“无象姐？你居然也来了？！”
　　自觉有被冒犯到的蓝染皱了一下眉，这个微表情落到无象眼里换来她毫不留情的嘲笑。
　　“无象？”蓝染的郁色一闪而逝终于展示出了些微真挚的诧异，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女子后惊叹问道：“黑崎无象吗？我听说过你，很了不得的人。”
　　“谢谢夸奖，但现在似乎，不是叙旧的时候。”有波动扭曲急速逼近，那是瞬步开到极致带来的灵子乱流，来人并未刻意的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蓝染他定然也是有所察觉的，无象注视着他的眼眸，试图捕捉到一丝意外或者惊慌。
　　但很可惜她没能得偿所愿，直到数条人影破空而至将他当场抓获，蓝染也未曾有片刻的波动，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令人生厌。
　　无象不虞的撇开脸，倒也不是与蓝染置气，而是——她居然也是逮捕对象吗？
　　“山本重国，你有没有搞错。”她发誓，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还能好端端站着的人，他雀部长次郎还是头一个。于是她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没理会瞬间僵硬的威慑者，也没搭理已经贴着皮肤立刻就能割开动脉的斩魄刀，自顾自的扭回头，向拄着拐杖老态龙钟的总队长大人上下扫视，吐槽：“你比一千年前丑多了。”顿了顿，万籁俱静中又再添了一句：“比一百年前也老多了。”
　　场面不合时宜的尴尬起来，总队长身后神情激动的浮竹面色一尬，处变不惊如蓝染也不由微微抽搐了嘴角。
　　隐藏了流刃若火的拐杖杵地，重重“突”的一声，尸魂界最强的死神，山本总队长睁开眼直视着她，白胡子抖了一抖：“你这一千年只学会了抬杠吗？纲弥代，清加。”
　　无象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回击，蓝染却陡然轻笑出声，无象不满的白眼翻到天上却突然顿住，眨着眼开口：“夜一，我建议你们……”
　　“碎蜂，快退后！”
　　“大家快放手！”
　　灿烂金光撕碎天幕破空而至！
　　“赶紧离远一点。哦蓝染你来这一出。”无象并指夹开颈间的西洋剑，侧开身仰望着反膜之中的三人，突兀的笑起来：“你是不是，又算计我了？”
　　“不，这是您误会了，无象小姐。”蓝染垂下头与她对视，目光柔软定格在她的脸上，却并非在注视着她。“我的可能性里，不是你。”
　　“不是你，黑崎无象，你是纯粹的意外。”
　　“我只是，”他收回了目光，语气沾染了遗憾，微不可闻的叹息：“期待着她回来罢了。”
　　无象缓缓握紧了拳头，危险的眯起眼睛。
　　这个人，果然预测到了小杨回归的可能性，真是难缠的角色。无象冷嗤一声，对他的故作深情表现出了相当明显的不屑。
　　“天顶之上，原本就没有任何人。”他挺直着肩背高傲的俯视众生，从山本重国到披着柳风皮子的无象，不剩一分的情感。
　　“神座空置已久，从此以后，当由我，”
　　“执掌上天。”
　　大虚惨白的指掌仿若白骨，站在手掌中心的蓝染像那白骨的土地上开出不祥的花。
　　他确实站到了天顶之上，所有人都仰望他，只得仰望他。
　　但，这众生的神，不能是你。
　　雪白的身影似乎晃动了一下，莫名的扭曲感升腾，雀部长次郎下意识退后一步却眼睁睁看见无象近在咫尺的身躯，轰然崩散！
　　“被选中的，不是你。真是抱歉。”女人的低语响起，蓝染惊诧的回头，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眸，和一柄，贴近反膜的迟钝唐刀。
　　大虚的反膜是不能被破坏的，这是规则。
　　但杨柳风此人，从来不遵循规则！
　　坚不可摧的反膜霍然裂开一道巨大的伤痕，始料不及的蓝染仓促拔刀却在迎及无象刀锋的前一秒刷的收回，身形急退险险擦着刀锋避开这顺势一击。
　　无法愈合的反膜向蓝染传递出警惕的信号，最好不要碰到那柄刀。他瞥了一眼被破坏的反膜，饶有兴趣的挑眉发表意见：“哦，又是什……”
　　刀风贴着耳朵滚过！
　　杨柳风杀人的手法有多干练，蓝染在一百年前就见识过了，而现下她似乎并不打算浪费时间虚与委蛇。
　　哦对了，她不是柳风，她是无象。
　　持刀的女子出手狠辣，毫不顾忌的磅礴灵压惊扰到大虚，这些不通人性的东西开始骚动起来，依靠大虚撕裂的黑腔摇摇欲坠。
　　蓝染狠狠皱眉，退到市丸银身后，下一瞬无象的刀就会寻影而至，而他的手却已经搭到了银的肩膀上：“无象小姐是打算，与我等一道去虚圈么？”刀锋错开了半寸的距离，形状笨拙的刀身旋开微妙的弧度擦过银肩头垂落，无象长刀斜提，对躲到银身后的蓝染冷嗤一声。“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是杨柳风。”她扫了一眼没甚表情的市丸银，补充：“我对市丸银没什么好感。”
　　没甚表情的市丸银眼尾微颤。
　　狂暴的灵压平息，大虚逐渐安静了下来，巨大指掌组成的平台开始有序收回，虚空的黑腔就在身后，两句话浪费了宝贵的时间，无象已经阻止不了他们了。
　　如果她真的顾及市丸银的话。
　　刀光暴起犹如一道晦暗的阴影，几乎是直逼着面门急速流窜到市丸银的眼前，这路径将贯穿市丸银的肩胛直刺蓝染惣右介心脏。
　　明明没有任何途径可以避开那道刀锋，蓝染却露出某种应该惊讶却又理所当然的意义不明的笑容，意有所指的目光从无象脸上掠过，投注到她身后的高空。
　　不祥的预感升腾，无象下意识抽刀转身，余光里陡然闯入一个橘子头的黑影。与此同时蓝染抬起了手，破弃咏唱的鬼道瞬发而至——
　　“破道之七十三，双莲苍火坠。”
　　“无象姐！我来救……卧槽啊啊啊！”
　　“滚你妈的你怎么上来的？”
　　苍青火焰绽成一朵烟花，下一瞬巨大的旋风凭空发生将热浪撕得粉碎，反膜外无象提着浑身焦黑的一护回望蓝染，大虚已经皆尽退回了虚圈，那厮站在只余半人高的黑腔背后，对她颔首致意，心情颇好的样子。
　　功败垂成！
　　“妈的。”无象眯起眼咬牙，冷不防将一护往下一丢身影再度崩散。
　　真正的浮光，快到感知已经无法捕捉，只余留身躯行动之前被空气刻印的残影，气流一动，便悉数崩散了。
　　浮光掠影。
　　高空中的乱流搅碎了虚影，黑崎一护只来得及看见黑腔中闪过一片雪白的衣角。
　　黑腔合拢，万里无云。

　　整个瀞灵庭乱成一团。
　　中央四十六室团灭，贵族们为了新组四十六室的席位划分明争暗斗不可开交；护庭十三番此次遭受重创，救治伤员和修缮建筑同步进行中；而三、五、九番队由于队长叛变，处境突然尴尬了起来，尤其是五番队，在失去队长之后，连副队长都重伤不醒，彻底没了主心骨，越发显得人心惶惶。
　　至于旅祸一方，情况也不见得乐观。
　　因为自己好心办坏事把漂亮表姐搞丢了，橘子头的少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虽然夜一对此的表态是——你操心她还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暑假作业几时才能写得完，回去就该开学了喂高中生！
　　但其实对于把柳风一个人丢在虚圈到底行不行这件事，夜一也相当没底，于是第一时间求助了现世留守的喜助，而喜助把事情经过的细节都推敲一遍之后，决定相信她的决定。
　　既然是她自己追着蓝染进去的，那起码也不应该毫无准备。现在他最应该头疼的，反倒是另一件事。
　　要是被知道自己诓着柳风潜回尸魂界，最后还把人给搞丢了，平子先生大概会提刀削他成面皮……浦原喜助狠狠打了个寒颤，决定要把这事瞒下来，在去虚圈接回柳风之前一定不能让平子真子知道这件事！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能拖一时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