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65、拆迁大队和光姬殿下

　　一时冲动跑了出来，结果出了门往哪里走这个问题可太严肃了。
　　说起来她为什么要跑出来，她在躲什么？
　　柳风站在街角陷入自我怀疑，不知自己为何会对观月的事情如此在意。
　　百年前发生了那么多事，若是排出一个序来，观月可真是不知排到第几页了。谋杀她的蓝染，杀害她的平子，利用她的喜助……她都原谅了那么多人，唯独观月，耿耿于怀，不曾消减。
　　或许是因为，他从不亏欠她，以至于再夸张的故作大度，也不能找出任何“原谅”他的借口。
　　那个告诉她一厢情愿不需要回报的，温柔的，安静的，坚韧的人，像是那些年路过繁华，遗留在时光中的倒影。
　　记忆会将故人逐渐打磨至臻完美，但柳风想，观月流这个人，是没有经过这样加工的。
　　事到如今灵魂剖析实在惺惺作态，当初的奢望到如今也变成了板上钉钉的绝望，但其实连绝望也谈不上，如今的世界，与观月早已无关。
　　他们都是偷渡生死的恶鬼，这不值什么庆贺，就把观月留在老去的曾经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柳风眨眨眼驱散朦胧的水雾，仰望天边挂着的血红火烧云，而那绚烂光华猛地一滞，有浑厚灵压陡然爆发！
　　是熟悉的属于一护的气息，柳风跃上一道围墙抬头眺望，双殛之丘下，两道灵压相互飙升难舍难分。
　　看来一护都闯入中心区了啊，才一天时间而已，果然拆墙就是比绕路走得快些。柳风愣愣的想着，冷不防听见一声厉喝：“谁在哪里？！”
　　嗯？听起来似乎是说我？柳风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附近没有别人，这才迟疑的低下头看向围墙下黑衣佩刀的死神，指着自己确认：“您是说我吗？”
　　“当然是你，你是……”金发几乎遮住半边脸的阴郁青年仰面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是与自己所掌握的一些信息匹配了一遍之后，松开了握住斩魄刀的手，语气放缓下来，“这位小姐，请问您站在围墙上做什么？”
　　“啊，我看晚霞。”柳风随口扯了一个理由，从围墙上轻巧的跳了下来，木屐敲击在石板路上，清脆的一声响。
　　幸好在空鹤家的时候换了一身和服，不然穿着那样显眼的现世服饰被死神碰见，可就真要命了。柳风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抬眼瞥过青年手臂上刻画着金盏花的臂章，微微一怔。
　　这个面色苍白看起来不太健康的丧脸青年，就是银的副队长？怎么感觉，有些不太搭调呢？
　　“看晚霞？”戴着副队长臂章的吉良伊鹤满脸的不信，语调重新严肃起来，质问：“傍晚的时候发布了禁严令，闲杂人等避免外出，您是没有收到消息么？”
　　啊嘞，她又不是真住在瀞灵庭她哪里收到消息嘛。柳风无辜的仰望着他，歪头。
　　紧张的沉默蔓延，吉良伊鹤皱起眉头握住斩魄刀，眸光渐沉。
　　“我没收到。”她却突然开了口，瞥了眼吉良戒备的架势解释道：“我从家里出来准备回真央，结果还没走出瀞灵庭就突然封锁了——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是真央的学生？”吉良一愣，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半信半疑：“真央几年级？你们班主任是谁？”
　　这个……一百年过去了，她知道的老师怕是都死绝了吧。但作为副队长应该也不是很闲会知道所有班主任名字，那就赌一把！柳风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三年级三班，班主任是小森老师。”
　　对面副队长的眼神不自然的躲闪了一瞬，柳风得意的扬起唇角，既然猜对了那还不赶紧得寸进尺——“那么请问大人您是三番队的副队长么？您佩戴着三番队的臂章。”她指了指他的臂章露出恰到好处的憧憬和矜持，感叹：“您看起来很年轻呢，真是年少有为。”
　　“咳咳，不，这没什么……”漂亮的学妹把自己一顿夸多少还是令人心生愉悦的，吉良不得不收敛了气势缓和下来，腼腆的别开脸掩唇干咳掩饰尴尬。
　　“不过如果是要回真央的话，这几天怕是都不成了。”干咳完了吉良还是想起正事，回过头交代：“发生了一些突发情况，瀞灵庭现在全境封锁，这当头小姐你还是安心待在家里避免外出比较好。”
　　“啊，这么严重么？”柳风故作惊讶继续追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大概还要等多久才能解禁呢？啊您知道的，八月底有三年级的猎虚考核，如果缺席就只能留级了。”
　　普通班从三年级开始设置虚拟对战，八月底的猎虚考核，缺席考试直接留级——说得出这些细节的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旅祸吧。吉良放松了最后一道戒备，向她点头回应：“应该不需要拖延那么久，不过是几个旅祸罢了，抓住了就能回归正常生活了。”
　　“啊！旅祸！”柳风做作的掩唇低呼，瞪着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瑟瑟发抖：“我在图书馆看过关于旅祸的介绍，都是些可怕的生人，会神奇的秘术能够掠夺他人的灵子……真可怕，瀞灵庭里现在有这样的人吗？”
　　她没瞎说，真央的图书馆里确实有关于旅祸的记载，不过大多半把“旅祸”等同于了“灭却师”，毕竟可不是随便哪个生人都有能力突入尸魂界的。
　　“不，没有那么可怕。只不过是一些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罢了，掠夺灵子什么的……实在是过分夸张了。”吉良连连摆手安抚过分紧张的小学妹。
　　“那就好，真希望早点抓住他们啊。”听起来他似乎还不知道石田是灭却师？那么与死神正面遭遇过且被记录的人，怕是只有一户和岩鹫那两个傻子了……柳风抽着眉梢满头黑线。
　　双殛那边的灵压再次暴动，狂乱的灵子流一波波扩散开来，就连吉良都有所察觉的抬头望向中心区方向。
　　按照剧本来说，她一个上普通班的三年级院生在这个距离上是不可能感应得到这样微弱的灵子变化的，于是柳风继续顶着一副懵懂的表情，疑问：“副队长大人，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果然是阿散井……”吉良微微皱眉沉吟，回过头看向柳风道：“似乎是发现了旅祸的踪迹，我这边要前往协调支援了，小姐你一个人的话……”
　　“我没关系，副队长大人您工作要紧。”柳风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恳和坚定的立场，向吉良握拳打气：“加油！早日抓住旅祸！”
　　“啊，这个……”突如其来的鼓励搞得吉良手足无措，慌忙点了点头应承着“加油加油”转身跃上高墙，仓促的步伐看起来倒像是落荒而逃。
　　咦，我看起来有这么可怕么？还是加油打气的动作不够诚恳可爱？柳风目送着吉良狼狈的背影，歪了歪头。

　　“吉良君，你刚才去哪里了？”雏森桃迎上赶回来的吉良伊鹤，紧张的蹙眉：“双殛那边刚才的暴动，似乎是……”
　　“是阿散井没错。”吉良点头确认，脚下一步不停向双殛奔去，解释道：“刚才我去六番队那边找过了，队员们说一下午都没见过阿散井，他怕是早就决定一个人去解决旅祸。”
　　“太胡来了，他这样做也于事无补啊。”雏森担忧的咬牙。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那一处爆发出的，除了阿散井之外的那个纯粹陌生的强大灵压，就是旅祸吗？居然有匹敌队长级的能量……
　　果然还是不可小觑啊。吉良狠狠皱起眉，想到刚才那个紧张兮兮的小学妹。
　　现在想想，似乎有哪里不对，总有一种奇特的违和感挥之不去。

　　“是一护！”
　　“你坐下。”
　　“这是一护的灵压，他遭遇了苦战！”
　　“都说了你先坐下。”
　　柳风慢慢悠悠的倒出一杯白开水，吹散袅袅水雾呷了一口，这才抬眼斜睨着茶渡，语气不瘟不火：“你现在去也赶不及啊，要是他打赢了，等你到哪他早躲起来了；要是他打输了，你去作甚？自投罗网吗？”
　　说得在理，可是这就是袖手旁观的理由吗？茶渡闷声闷气的坐下。
　　“你也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什么，他体内的虚都还没动作呢，你在这干着急。柳风也懒得跟他过多解释，自顾自喝干了半壶白开水晃荡到屋檐下，背对着茶渡挥挥手说道：“今晚先睡觉，明儿一早我就带你去中心区那边跟一护会合。”
　　“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一护在哪？茶渡紧抿着唇，最终也没问出口来。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拐进了卧室，柳风不由松了口气。
　　这个大块头虽然平时挺乖觉的，但其实尤其固执，真怕他闹脾气起来非要往双殛那边蹦。
　　不过好歹是听进去话了……
　　才怪啊！
　　茶渡泰虎你是阎王催的吗不让你去你偏要去！
　　一大早就发现那家伙早跑得不见踪影，淡定如柳风也不由抓狂起来。
　　“哦呵呵，看不出来他块头这么大，动作倒是很轻巧哦。”无象凉凉的嘲讽。
　　“得了，诶，不省心的小家伙们。”柳风无奈扶额，翻身跃上屋脊，双眼微合细密如蛛丝的灵压铺开。
　　但下一秒她就发现，这样精密的搜查方式，茶渡泰虎，他不配！
　　“轰——”的一声巨响打破清晨宁静，差点没把聚精会神铺散五感的柳风当场送走。
　　拆墙又见拆墙！
　　“这家伙不进拆迁队可真是拆迁办的损失。”柳风揉着太阳穴咬牙切齿。
　　“嘛嘛，淡定一点，反正也不扣你的工资。”无象愉快的作壁上观，神思一扫突然“咦”了一声，叫停了柳风：“等等，这个方向是……”
　　“歹运……”柳风也察觉到熟悉的灵压，半空中鹞子翻身停栖到附近的屋脊上。
　　八番队的校场外飘起华丽的花雨，艳丽的振袖仿若一枚巨大花瓣悠然飘落，轻缓无声的，追随着微风的痕迹，坠落的路径轻巧灵动。
　　令人想起落花犹似坠楼人……之类的瑰丽诗句。
　　但这个绿珠，他是个男人！
　　还是个中年胡茬子大叔！
　　柳风抽了抽嘴角，连无象都失去了言语。
　　“这……”也太骚了吧，虽然小时候就显露出了非同一般的风采可骚到这个地步他真的……“脑子还好吗？”
　　“起码不要诅咒他脑子有问题吧，你看这自带特效的出场，审美还是相当高级的。”柳风扶额叹息，苦中作乐的想着。
　　“你就宠着他呗。”无象撇嘴。
　　“依照外表来看的话他现在最起码可以做我爹。”柳风蹲进屋脊的阴影避开他巡视的目光，也不管那边一言不合要开打，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无象掰扯：“怎么办，我突然不太想出现了。”
　　“同感，但你不出现的话，依照那两位的性格怕是要闹翻。”无象托着下巴摇头晃脑。
　　“那我用什么人设？喊他京乐队长还是次郎？”柳风苦恼。
　　“你觉得呢？”无象翻白眼。
　　“我觉得……”她一个翻身滑下屋脊，身后京乐挥手弹飞茶渡强劲的拳风，余波直冲过来掀起大片的琉璃瓦，碎片砸成满天星。“要不干脆你上？”
　　“哦吼，现在想起我了吼？”无象嗤之以鼻，傲娇的扭头，“我就不！把修罗场扔给工具人的主人都是屑。”
　　“别这样吧，给点面子？”柳风重新找了个屋脊待着，仔细打量了一遍胡子拉碴老不正经的京乐春水，叹气：“比百年前更沧桑了啊，已经完全变成一个中年大叔了呢。”
　　“主要是性格越来越散漫了，他是打算进军搞笑役吗？”无象不留情的吐槽。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嫌弃他了。”柳风不得不举双手投降，认命的探出头去。
　　这么巧就刚好看见他要拔刀。
　　“诶，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没有一丝灵压波动，白底红文的身影跃下高墙倏忽而至，速度快到敏锐如京乐都不能准确把握她的步伐节奏。
　　但那人身姿纤细，足尖落地时仿若蝶踏涟漪，破碎一地浮光，白衣乌发似曾相识。
　　甚至来不及恍惚一瞬，有柔软的指尖搭上手臂，皮肤上微凉的温度确认了来人的存在感，眼瞳里娇小的身影抬起头来，眉眼温润。
　　“好久不见——次郎。”
　　京乐春水仿佛听见弥生花铃的声响，带着琉璃般的脆弱穿山越海而来。
　　“好久不见。”她衣袂扬起的风吹散数百年尘埃，京乐春水舒展开眉头长长叹息。
　　“光姬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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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我阳了orz，不过有存稿，暂时不影响更新。
我真的哪也没去，学校宿舍两点一线，全方位防护罩还是没顶住，这让我咋办啊。
总之，大家都要做好防护QAQ
PS，高热引发的骨骼撕裂痛，加之极度疲惫，让人像一块腌到一半盐度超标的咸腊肉一样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