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66、四深牢

　　光姬殿下啊……
　　柳风微微一愣，旋即轻笑，“真是久远的称谓。”
　　“那么看在光姬殿下的面子上，把刀收起来如何？”她仰望着他，手底下没使丝毫的力道，但搭在他手臂上的姿态，不容拒绝。
　　“我什么时候拒绝过您的要求。”他松开双手举到胸前，扬起下巴点了点对面，言语间颇有些委屈：“可是您带来的这位兄弟，似乎并不打算领这个情。”
　　“一护表姐？”而对面的茶渡已然直愣愣的呆住，目光在柳风和京乐之间转了几圈，最后长长的拖曳到身后高墙上，震惊：“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啊，才到吧。茶渡，把你的拳头收起来。”柳风两步退出京乐高大身影的覆盖，目光从狼藉中扫过最后集中到茶渡身上，不悦的皱眉：“不是跟你讲过要爱护环境么，这么大阵仗你是拆迁队的吗？”
　　“呃？”怎么重点又绕回保护环境了？茶渡一脸懵逼。
　　“噗嗤——”不准拆房这倒是柳风的时候留下的习惯，这有趣的重合令京乐不禁笑出了声。
　　“队长？”戴着细框眼镜高挑斯文的女子停落在京乐身侧，对不速之客厉声质问：“你是谁？旅祸的同伴吗？”
　　咦，这个女孩子倒是有点像莉莎。柳风上下打量她半晌，歪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在问你……”自觉被冒犯的副队长小姑娘皱起眉头。
　　“啊啊，就这样吧，小七绪你先回队舍。”装死充当背景板的京乐突然出声拦住她，高大的身影微微一挪将她遮掩到身后，推着斗笠的帽檐看向柳风，讪笑道：“既然回来了，您……要不要去总执务室看看？”
　　“哦？这么紧张做什么。”对他戒备的姿态微微一哂，柳风似是想要说点什么，却陡然目光一凛视线投向双殛之丘。
　　一护的灵压陡然微弱，但令她在意的，是随之而来的，微妙而隐秘的，虚的波动。
　　那只虚，真咲留给一护最后的遗产，挣脱了第一道枷锁。
　　“是那位橘子头的小朋友啊，”京乐随着她的目光转移视线，轻啧一声感慨：“似乎状态不太好啊……或者您要先去那边看看？”
　　“是一护！”满脑子浆糊的茶渡却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瞬间复活，大跨步逼近过来，摩拳擦掌：“表姐你快让开，我要过去一护那……”
　　“啊对了队长，刚才里挺队的人过来……”伊势七绪却也在这茬推着眼镜想起正事。
　　“小七绪你的事可以待会再……”京乐敏锐的察觉到柳风的气压陡降，却还没来得及制止便听见她慢悠悠开口了——
　　“我说，”凉凉的语气，不瘟不火，柳风揉着太阳穴深叹一口气，眼眸微抬淡淡开口：“缚锁。”
　　周遭灵子骤然紧缩，璀璨的金色锁链凭空凝聚交错流窜发出清脆的琉璃声响，令人目眩神迷之间倏然收紧。
　　刹时场内就多了三个黄澄澄的装饰品，柳风斜眼扫过被缠成粽子的三人，扶额叹息：“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
　　“呃，可是关我什么事……”大号灯笼粽京乐抽着嘴角叨叨。
　　“茶渡，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不准乱跑，你……算了我管不住你。”柳风无奈的挥了挥手，转向京乐吩咐：“我现在要去一护那边看看，把人丢给你了，没问题吧？”
　　“呵呵，既然是光姬殿下的安排。”反正抓住了这个大块头他的任务就算了结了，至于光姬殿下，他可管不了她。京乐春水愉快的与其达成协议，对柳风的背影挥着手目送她离开。
　　“等等！一护表姐你……唔，唔唔！！”
　　“诶呀，年轻人就是这么冲动。”成功堵住茶渡的嘴，京乐拍了拍手转头解开七绪身上的封禁，赔笑道：“抱歉让小七绪受累了，但是殿下她这人有时候就会……”
　　“殿下？”七绪揪住他反复使用的代称，面色复杂，“她是哪位殿下？”现如今的瀞灵庭，有这样一位神通广大的殿下么？就连京乐队长也理所应当的称其为殿下的……女性。
　　“嗯，这些事情小七绪不需要知道哦。”京乐从忏罪宫的方向收回目光，压下帽檐感慨，似是而非的：“有些事情，大家都当做没见过才是最好的。”
　　伊势七绪沉默一瞬，自然而然的转移开话题：“对了，刚才里挺队的人来传达了最新情况。”
　　“由山本元柳斋重国和日番谷冬狮郎两位队长联合发出的一级戒严令，五番队蓝染队长——遇害身亡。”
　　翻越双殛之丘的风奔腾而下，京乐春水猝然凝眸。

　　属于虚的气息喷薄而出却又骤然收敛，间隔不过几息时间，即使是浮光的速度，待及柳风赶到的时候，一护那小子都已经拆完了忏罪宫大半个东牢了。
　　剩下那一半，是更木剑八拆的。
　　啧，两个拆迁队，旧城改造急先锋。
　　柳风挥散翻滚弥散的灰尘，在能见度低于十米的雾霾中摸索前行，一护的灵压已经弱到难以感知，无象直接锁定了他身上的虚用来指路。
　　你别说，无象这个鸡肋的技能有时候还挺管用的。
　　前方的灰尘猛地一晃，一缕灰线冲天而起不知所踪。柳风顿住脚步，眨了眨眼。
　　“哦豁，你来晚了。”无象吹了吹指甲无聊的翻了个滚，为自己又没派上用场感到无比的庆幸。
　　“啊……我忘记了还有夜一老妈子了。”不过夜一的猫形很难锁定啊，又没有灵压个体又小巧，被遗忘也是人之常情嘛！柳风歪头琢磨了一下迄今为止的进度，一拍手掌做出总结：“而且明明是喜助的剧本有问题！这一盘散沙的他真的有计划这种东西吗？”
　　“没有你不也跟着来了，你是幼儿园园长吗？”无象闲得伸了个懒腰。
　　“不，我是环保局局长。”柳风张目四望嘴角狂抽，“我是来封印拆迁大队的。”
　　“哦哦，过不去的坎。”无象甚至懒得吐槽她奇怪的关注点。
　　“对了，说起来拆迁大队还有一名队员呢？”把软绵绵的云朵捏了一个茶渡泰虎一个黑崎一护，无象鼓捣了半天整出来一个丑了吧唧的刺猬头举起来晃了晃，提醒：“这名队员不属于监察范围吗？他那个见鬼的沙化鬼道可比强拆污染大多了。”
　　“啊，还有岩鹫，这孩子又跑哪去了。”柳风拍头一惊，感觉自己都有了老年痴呆的先兆了于是越发的头疼，蛛丝般的灵子网络铺开，沿途搜寻到的痕迹一路攀援直到——忏罪宫四深牢！
　　“脑子不错！前方火力掩护，技术人员直取敌后，这不是挺有计划的嘛。”
　　“你可闭嘴吧。”但是捕捉到的痕迹不仅有岩鹫，那附近还有数名队长级灵压，更有甚者，白哉似乎还察觉到了他们，这要是正面遭遇上……柳风运步如飞扶额叹息深感心力交瘁。
　　“嘿咻——”柳风抢先白哉一步跃上四深牢的吊桥，无象兴致勃勃的配音声里一眼就望见大开的牢门。
　　朽木露琪亚，志波岩鹫，还有一个小个子是谁？诶这不重要，全须全尾的就行。柳风长舒一口气，足尖一点掠过长长桥梁。
　　但还没进门就感觉到这气氛不太对劲，柳风一怔在门口刹住脚，心下盘算了十种打破尴尬的方法，举起手正要进门，却听见露琪亚冷漠的声音——
　　“志波海燕确实，为我所杀。”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不像是开玩笑。
　　无象蓦得噤声，雪白世界里云层翻滚，狂风骤起压迫了呼吸，骤然加速的身影将长长乌发拉直成一匹黑钢。
　　志波岩鹫高高挥起的拳头被人半路截住，高速移动撕裂的空气后知后觉倒涌进来，后发先至的人影站在他前方半步，看不清面容，只听得她声音淡淡的，带着居高临下的傲倨，问：
　　“朽木露琪亚，你再说一遍——志波海燕，到底是怎么死的。”
　　风声倒涌，朽木露琪亚茫然的睁着眼睛凝视来人，怔怔的不知作何回应。
　　“大姐的那个朋友？”被插队的岩鹫一愣之下回过神来。
　　“啊啊岩鹫先生你不要冲动啊……啊嘞？这位小姐是谁？”山田花太郎闭着眼睛抱着岩鹫拽了半天终于发觉到不对劲。
　　“小杨姐？”露琪亚目露惊诧。
　　“你说，志波海燕是被你杀死的？”柳风却没空与她叙旧，锐利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细究了一遍，轻嗤，“就凭你？”
　　她的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轻蔑，露琪亚却黯然垂下眼眸，咬唇轻声道：“可海燕殿下他确实是……”
　　“我说了，凭你，绝无可能。”冷漠的声音打断她单方面的自责，柳风懒得与小女孩纠缠毫无道理的成长期烦恼，接二连三的意外令她多少有些不耐烦，面色越发冰冷起来。
　　“既然你说不清，那我就自取了。”纤细的手指探入视线，视网膜捕捉到的轨迹缓慢清晰，却在大脑发出应对指令之前便按到了头顶上，微凉的温度令露琪亚微微一颤。
　　【无象。】柳风敛眸低喝。
　　【诶……】意识深处白云翻卷，无象从层层云团底下探出头来。
　　意外却不期而至！
　　冷冽灵压轰然炸裂，压迫感冰川倾倒般排山倒海。
　　忏罪宫四深牢外的吊桥上，身披羽织的六番队队长眉眼冷厉。
　　【啊，不巧。】不管是谁只要能分散柳风的注意力就行，她疯起来根本不是人。无象一秒龟缩回去庆幸自己可以摆脱这个烂摊子。
　　“啧，可真是不巧。”柳风指尖微动，手掌下的女孩猛地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瞳中倒映出柳风冷漠生硬的脸，她却在说：“是兄长大人来了！小杨姐你们赶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哦？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柳风微微挑眉。说起来现世遭遇的时候她不也表现得挺好的么，挺身而出保护了那么像海燕的一护。柳风缓缓的转动着眼珠，莫名的烦躁无端端就消散下去，她收回手臂垂眸沉吟，蓦得低笑起来。
　　“无事，我若是想走，还从来——”她缓缓转身迎向狭窄的牢门，门外强烈的光直刺眼底，模糊的世界里来人只不过一片移动的阴影。
　　“没有人拦得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