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64、院中垂柳

　　“大姐！我们为什么要协助这个小子啊！”长得五大三粗的志波岩鹫一边跟一护奋力撕扯一边扯着嗓子向自家老姐表达不满。
　　“我才是好吗！为什么非要跟你这种人一起行动？”一护揪住岩鹫的衣领狠狠一甩……没甩出去。
　　“你们……两个……”空鹤咬着牙眉梢抽搐，独臂飞舞快如闪电“嗵嗵”两声，瞬间放倒战态胶着的两人。
　　“能不能给我安静点！刚见面就大打出手是谁教给你的？！”她一把揪起一护的橘子头，挑眉蔑视：“这是我家，看不惯就给我立刻走人！”
　　“呃……那个……非，非常抱歉。”一护秒怂。
　　“咳咳，空鹤教育孩子很有一套啊。”柳风端起茶杯又呷一口，看戏看得相当愉悦。
　　“得了吧，明明是你不会教孩子……”夜一白眼翻到了屋顶上。
　　“彼此彼此吧。”柳风放下茶杯长吁一口气，突然转移话题：“银他看见我了呢。”
　　黑猫脊背一僵，转过头注视着柳风。柳风却挑眉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显得神态恶劣，继续说道：“他会怎么做呢？唔，把戒备级别往高处调是肯定的吧？要是他告诉蓝染就更好玩了……”她自顾自的愉悦着，由于黑猫的猫脸不能展现出越来越黑的脸色于是她便全做不知的发表总结：“我还多少有些期待了呢，一护少年他们接下来的进度。”
　　她停顿了一下，终于把正眼挪到了夜一脸上，笑容憨厚：“以及，喜助相对应的剧本。”
　　怎么说呢，杨柳风这个人，总体而言是个老好人。
　　但有的时候真的蔫儿坏。
　　夜一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人，懒得跟这个不定期抽风的不正常人类一般计较。

　　海燕的妹妹是个烟火师这事儿柳风是真不知道，毕竟她见到的空鹤，还只是一个拉着哥哥衣角软软糯糯喊杨副队长日安的小女孩。
　　那时候，志波家虽然没落，但依然居住在平和安静的润林安西区，甚至因为海燕的优异表现有了老树逢春的迹象。
　　谁能想到百年后，志波家已经流落到中心区外，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会变成流魂街首屈一指的烟火师傅？
　　世事无常啊世事无常，就像此刻怦然炸裂的花鹤炮弹……
　　由于灵气罩还没彻底破碎的原因，一行人悬停在瀞灵庭的高空，夜一还在耳畔紧急部署行动预案，柳风却敏锐的感知到灵气罩的飞速削弱，灵子乱流即将来袭。
　　至多还有五秒，现在才想到抱团哪有那么简单。
　　“喂，茶渡泰虎……是吧？”她摇摆着腰肢靠近高大强壮的少年，泼墨的长发绕出圆滑的弧度，好似一尾机巧的鱼。
　　石田是灭却师，织姬有舜盾六花，岩鹫好歹是志波家的血脉，一护那孩子简直是天选之子，综合排名，让这个大块头落单反而是最危险的事情。
　　“待会乱流来的时候记得抓紧我……”柔软温凉的手臂绕上少年的手腕，茶渡怔忪着，下意识抓住她细细的胳膊。
　　这么瘦弱的人……果然需要重点保护吧！茶渡泰虎流露出坚定的眼神。
　　还有一秒。
　　“你要是走丢了会很危险的——”
　　凝滞气团破裂，尖锐风声袭来，撕裂了柳风的话音尾声。灵子乱流掀动高空的风奏响高亢的嘶鸣，还没来得及抱团的几人瞬间被卷入混乱旋涡。
　　果然大块头很不幸的被强风拖入了乱流，茶渡一手抓紧了柳风另一只手狠狠将一同被卷入的石田推回旋涡中心的大部队，完成一套动作后下意识要把柳风也一起扔回去，却一挥手发现她紧紧抱着自己手臂，甩不掉她……
　　“一护表姐你……”
　　高空的旋涡猛地一滞，尖利风声还未及消散，空气便陡然扭转——乱流崩散了！
　　现在再把人扔回去铁定也不成了，茶渡反手捞住柳风腰肢把人圈在怀里，实在高大的身形做肉垫简直是全方位无死角。
　　但这人是什么力大无穷的死脑筋，这样直接掐腰一勒差点把人挤断气了，要是换百年前的身体当场哭给你看啊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少年人！柳风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回眸一扫看见崩散的乱流均匀的分成了四份。
　　不知道都是什么搭配，相性都合不合得来……嘛，总之瀞灵庭求生大作战开始咯，小朋友们。
　　柳风勾起嘴角挂出恶劣的笑……下一秒直接表情崩塌。
　　“轰隆——”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用强劲的拳风抵消落地的巨大冲击力这道理我懂，但是有一说一，这也太暴力了吧！喂喂本小姐可是蝉联瀞灵庭爱护环境奖第一名长达二十年的环保小卫士，你这一上来就给整这么大个坑这真的合理嘛？！
　　好家伙，这么大阵仗，他们绝对猜不到我在这一个分队。
　　直到被茶渡泰虎安放到树枝上，柳风依然保持着笑容扭曲的表情似乎没能回神，三好少年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问道：“一护表姐？被吓到了么？”
　　“呃……有点。”柳风终于把目光从地面上那巨大坑洞里拔了出来，看着茶渡表情真诚的打着商量：“俗话说爱护环境人人有责，茶渡同学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呢？你看这些花花草草跟你也……”
　　她话还没训完一只手刷的又伸了过来，少年一副压根没听的表情，全神贯注的盯着甬道，低声：“嘘，有人来了！”
　　我还能不知道有人来了不成，几个巡逻的先遣而已不顶多大个事我们还是先把保护环境从我做起讲完好不好？柳风眨巴着眼睛，才伸手扒住茶渡的手掌他却先一步收回手去，低声嘱咐一句：“你在这里等着。”便身形一晃刷的跳下了树。
　　这？柳风微怔。
　　“你是谁？！”死神A一愣。
　　“是旅祸！发现旅祸了！”死神B瞪眼。
　　“先捕获他！”死神C直接拔刀。
　　“非常抱歉，但我赶时间。”三好少年干架之前都要先道歉，然后他举起了右臂——
　　“轰隆！”柳风脖子一缩。
　　“砰——”柳风浑身一哆嗦。
　　“刷——啪！”柳风闭上眼深呼吸。
　　少年没做错，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心理建设做完，眼睛才一睁开，“轰！”的一声巨响，远远传来。
　　柳风刷的转过头，空气中游离着熟悉的气息——好家伙，一护和岩鹫那俩小子搁那边拆墙呢？！
　　一个个都对暴力拆除这么得心应手，这是来了个拆迁大队吗？！
　　柳风咬着牙抽着嘴角，这边厢的暴动终于停止，有印第安人血统的强壮少年站到树下对她伸出手：“一护表姐，下来吧。”
　　呵呵，我该夸你干得漂亮吗？柳风甚至懒得跟他讲道理了，认命的叹一口气跃下树枝，半空中拧腰一折，越过茶渡落到他身旁。
　　动作轻巧流畅，长发一丝不苟。
　　茶渡愣了半晌，后知后觉的收回手，看向柳风的目光带着疑惑。
　　“虽然解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现在也不是时候，我先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吧。”甬道的折角又响起脚步声，柳风左右观测了片刻挑了一个没有追兵的方向，抬脚迈步。
　　“你要找一护也不急着现在去，按他们这么大的动静想找他还不简单。”她边走边说，甬道尽头的队务已经转过了折角，在这一瞬间，柳风拉着茶渡没入另一条甬道阴影。
　　万幸瀞灵庭的布局还没怎么变化，好歹也是死神一场多少有些情分，她也实在是没必要增加无谓的消耗。
　　不过话说又回来，现在的死神都这么菜的吗？连茶渡这样的纯物理系都可以以一敌十了？
　　“人才流失严重啊，破尸魂界吃枣药丸。”无象适时的发表感慨。

　　“一护表姐你，似乎对瀞灵庭很熟？”茶渡抬眼左右张望，打量着这个尚且干净但空旷无人的院落。
　　看起来是个荒芜很久的院子，庭院里杂草丛生，池塘或许曾经有过清水游鱼但却早已干涸，反倒是池边巨大的垂柳郁郁葱葱，疯长的枝干遮蔽了半边天空。
　　“嗯，算是吧，没什么变化啊。”柳风尝试着挪动封存门户的木板，觉得甚是吃力，想了想回头招呼：“你来，能挪开一部分么，起码打开门厅。”
　　“只是体力的话倒是没问题，但是直接打开不太好吧。”这座庭院虽然看起来被荒废了，但屋檐下紧致排列的木板却表明这户人家是在有计划的前提下对房屋做出封存，这是有主之物，贸然打开不合规矩。茶渡稍显犹豫。
　　“没问题，这是我封存的。”柳风斜睨着他，敲了敲廊柱，低笑声犹如自嘲，喃喃自语：“老觉得还会派上用场，谁能想到会这样打开它。”
　　怎么突然露出这种伤感的表情，而且这木板的状态也不像是最近几年才封存上的……茶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得闷声投入劳动。
　　果然体力活还是要让专人来做，柳风站一边望了几眼觉得自己也排不上用场，自顾自的踱到干涸池塘边上，拨开及腰的杂草找到一方小小的石桌。
　　百年前的夏日，这张石桌上一壶清茶两人对饮，垂柳柔软的枝条抽打着水面，锦鲤跃起拍碎一池碧玉。
　　桌上的茶淡淡的，头顶的云淡淡的，观月低垂的眉眼，也是淡淡的。
　　黄昏的风骤急，垂柳杂乱的枝条奏响无序的歌谣，柳风在万物低语中抬眼，目光追随着一枚柳叶荡过半个庭院，屋檐下茶渡拉开了正厅的门。
　　如今的风拥进那方黑暗，若干年前遗留的尘埃惊慌失措。
　　百年时光，轰然崩塌。
　　观月再也没有回来过。
　　柳风闭了闭眼，突然站起来往外走，背着身向茶渡挥了挥手交代：“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你一个人在这边不要出门走动等我回来。”
　　“可是……”茶渡下意识的要提出意见，但他转过身的时候发现柳风已经跨出了院门。
　　她对瀞灵庭这么熟，带着自己绕了一个下午硬是没让一个人正面碰上……那么她一个人一个也没问题，吧？茶渡怔了怔，决定听话的继续体力劳动。
　　搬完了木板，打开了门户，在前庭找到一眼井居然还有水，那就可以稍微把屋内打扫一下了。茶渡折身在房间里翻找试图找一张抹布，拉开的抽屉里却赫然一张照片。
　　彩照，画面内不甚自然的浓重色块彰显出其年代久远。
　　茶渡瞥了一眼猛地僵住，夏日夕阳的光绚丽而明亮，将画面里巧笑嫣然的女子轮廓勾勒清晰。
　　那女子披散着极地的长发，执起茶壶微微侧过头，身后是翠绿的垂柳，池水倒印出庭院中的蓝天绿树。
　　那个女子，长着杨柳风的脸。
　　茶渡悚然一惊差点失手打碎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