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51、冬狮郎

　　东市热闹繁华的夜市在眼前展开，街边小推车载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曾经蓝染带去刷她好感的哪家关东煮却已经变成了糖水店，看起来生意倒是比关东煮好不少，隔壁不远处一家挂着红灯笼的酒馆门口吵吵嚷嚷，身穿黑衣的金发美女正搂着矮个子的队长说话，死霸装似乎挑小了一号胸前风光甚好，几乎把那个白毛的少年队长头按进去。
　　柳风瞥了一眼雪白羽织后背巨大的“十”字样，诧异的挑眉。
　　听那几个十番队的死神谈论，还以为他们队长是个颇有些威严的中年大叔，居然是个这么娇小的少年吗？太稀奇了，现在瀞灵庭里这样的孩子都能当队长了吗？
　　“哇！白毛碧眼的小正太！”无象在意识深处翻滚怒号，“小杨快去把他拿下！发挥你无处施展的圣母光辉给他带去大姐姐无微不至的关怀！你不是那么喜欢养孩子么！”
　　“可闭嘴吧你。”柳风心累扶额，“人家好歹是个队长好吗，即使看起来幼小也不代表真就是个孩子，毕竟他们连人都不是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那个白毛！”无象开始撒泼打滚，尖叫声吵得柳风脑仁疼，太阳穴青筋直跳的柳风不得已只能……又关了她小黑屋。
　　被禁言的无象才是好无象，瞬间世界都清净了。柳风长舒一口气。
　　“松本！！！”少年故作低沉的声线炸响，柳风手指一颤回过神就看见满脸通红的小队长跳着脚发脾气，他似乎打算晓之以理，但由于对方脸皮实在太厚道理讲到一半就又被金发美女按回了胸口……他脸红别不是被憋的吧？
　　啊啊，十番队的队长和副队长这互动也很有爱啊，但有一说一这位松本副队长的架势实在放得开，看来瀞灵庭这些年的风气，比她那会也开明了许多。
　　说到底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连尸魂界也不能避免这时代的潮流。柳风兀自感慨着，慢悠悠踱步过去，路过小队长的时候瞥了一眼少年背上的长刀，忍不住啧啧出声。
　　当初山本的流刃若火成形的时候，他都已经是元流的创始人了，无论技法还是灵压都是尸魂界首屈一指的尖端人才，或许也唯有他那样已经成熟的人才能孕育出流刃若火这样炎热系最强的斩魄刀来。而眼前这个少年……与当初的山本相比，还是有相当的距离，居然就能持有这样强度的斩魄刀了？
　　天才是有限度的，很多东西并不是靠天分就可以举重若轻。柳风与他们擦肩而过，不由轻叹一声。
　　在松本乱菊魔爪下挣扎的日番谷冬狮郎陡然一僵，似乎听见微妙的叹息声从耳边擦过，转眼望去的时候，视线里却搜寻不到目标。
　　他皱起眉头，再次扫视这间酒馆不大的空间，每一个人都神态自若，即使很仔细的观察，也找不到可疑之处。
　　“啊嘞，队长你在看什么？难道你也想要进来喝一杯吗？来嘛来嘛……”松本乱菊摇摇晃晃的举起顺出来的酒杯，绯红的脸上挂着夸张笑容，金发灿烂仿若朝阳。
　　“谁要跟你喝酒啊……算了我今天不抓你了，你的公务我给你留下了明天你自己处理。”十番队的小队长大人对他这个滑溜的副官毫无办法，推开她钳制的手臂抽身折返。
　　身后是松本乱菊娇声的道别，冬狮郎垂眸回忆着画面里每一个人的细节，想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确实每个人都很正常，由于松本把门堵住了也不可能有人进去……一道模糊的身影陡然浮现，被阻隔的违和感升腾，日番谷冬狮郎拧步回身，冷脸肃杀。

　　“哎呀，队长你又回来了？”才坐回桌前就见自家队长掀帘杀了回来，松本乱菊惊诧：“难不成你也想要来一杯？”
　　视线越过乱菊扫射整个空间，依然没有任何疑点，整个世界强行告诉你“一切正常”的压迫感再次来袭，冬狮郎狠狠皱眉，灵压陡然喷薄。
　　喧闹的酒馆霎时安静，犹如实质般冰寒的灵压铺陈开去，所有人停下交流转头注视着门口背着长刀的少年队长，默默不敢言语。
　　“诶，队长你做什么？”喝得醉醺醺的乱菊揉了揉肩膀，面上一副懒散放任的姿态，桌下的手却虚虚按上了斩魄刀的刀柄。
　　再如何搜寻也无法找到目标，连违和感都被刻意抹消般的外在合理，冬狮郎抿唇，近乎无理取闹的加大了灵压输出。
　　这回的灵压已经不仅“犹如实质”了，初夏已经开始炎热的夜晚陡然一凉，室内甚至已经开始冒出丝丝水雾凉气。
　　眼睛搜寻没有异常，灵压施威毫无反应，驳杂的灵压属于对得上号的每一个人，于是连感应都失去了效力。这似乎已经变成了无计可施的僵局，一切正常得仿佛只有他产生了误判。冬狮郎骑虎难下之际，却又听见了那种缥缈的叹息，一只手按到肩头，仿佛有空间时间被揉碎，那人从裂隙中显露身影：“你是在找我么？”
　　模糊的黑影陡然清晰，这个女人从与自己擦身进门，走过玄关时惊动的风铃，发梢微扬拂过柜台，到转身回来时，她诧异看过来的眼神，短短十数秒内所看见过的一切，全部掀开了幕布。
　　对啊，自己应该是一直注视着这个人的，毕竟她有这样张扬的外表，甚至穿着不合时宜的悠闲浴衣，看起来根本不是死神。
　　只不过，大脑下意识的将其忽略掉了，而已。
　　日番谷冬狮郎抬头与她对视，放松了手臂转身走出酒馆，低沉的声音吩咐：“不管你是谁，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松本乱菊茫然的看着自家队长径直转身离开，思索了一瞬对周围的同伴交代了两句，起身追了上去。
　　“诶，乱菊姐，日番谷队长他……没事吧？”坐在对面的金发丧脸青年担忧的跟着起身，询问：“要不要我们也跟着过去？”
　　“不用了，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看看就行。”乱菊摆着手消失在玄关，身后小巧的丸子头女生对她挥手嘱咐：“有什么事的话随时叫我们！”
　　“好的……”不过一息，乱菊回答的声音都已经拉长到缥缈，只能是出门就用了瞬步。
　　日番谷队长他什么事情这么急？吉良伊鹤与雏森桃对视一眼，听见对面满脸淡定的伊势七绪推着眼镜说：“既然是日番谷队长决定的事情，我们也不必要操心了，队长们的事情就让队长们自己解决就好。”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打酱油的路人甲……你信吗？”
　　“你是如何潜入的？”
　　“走进来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
　　“打酱油啊。”
　　“你的同伙在那里？”
　　“……”为什么感觉他根本没有听取回答的意思？柳风停下鸡同鸭讲的对话，伸出手指着赶来的金发美女，询问：“瀞灵庭财政赤字了吗？身为副队长居然连一件合身衣裳都没有？”
　　“不要妄图转移话题。”冬狮郎反手握上长刀视线紧锁对面，沉声发问：“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
　　“路过打酱油的路人甲，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了吧？你如果不信的话……”柳风眼瞅着乱菊招来地狱蝶，微微皱起眉头，万一让她通知了大部队过来就当真麻烦了。
　　【无象，给你三分钟，能不能搞定？】
　　【你让我把那个白毛队长打包带走，三十秒就够。】
　　气流从竹林梢头坠落，涌起翻滚的贴地风，松本乱菊仿佛听见冬雪融化的声音，才脱离指尖的地狱蝶扑闪出细碎的光点，翅尖鳞粉逐渐脱落。
　　【你少来，说正经的。】
　　“也不要随随便便就劳累队员们吧？加班可是很容易猝死的。”柳风对他们摊开手，风把她的余音拉得悠长。
　　漆黑的地狱蝶无端崩散消解，最终消失在苍茫夜色中，松本乱菊悚然一惊，收回释放鬼道的手拔出腰间斩魄刀，皱眉低喝：“我劝你不要耍些不必要的花招，即使是没有支援，你也不可能逃脱得了，你面前的可是两位队长级。”
　　【好吧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我并没有想要耍花招，我只不过，”拉长的语调展现出十足的敷衍，视线里缥缈的身影逐渐凝实，像是拉开了舞台的帷幕，影影绰绰的人形清晰呈现在了眼前。乱菊的瞳孔里倒映出瘦削的人影，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女孩歪着头，鲜活真切的终于像一个活人，说：“换了个系统重启一下而已。”
　　她的气息突然变了。冬狮郎眼眸骤沉，抬手振开刀鞘直指无象，翠绿的眼瞳反射出冰雪色的冷光，灵压散逸，四周气温陡降。
　　“你到底，是谁？”
　　【速战速决吧，一会他们该发觉异常了。】柳风淡淡的语音环绕在脑海，无象接替了身体的主动权，扬眉看向对面冷脸肃色的少年队长。
　　“虽然我是很愿意跟你细聊的啦，但是吧，有人觉得没必要的说。”无象缓缓张开手指，空间扭曲破碎，把无象柔和的笑脸揉皱出诡异的弧度，灰败的唐刀凭空显现，纤细手腕挥刀斜提，那刀与精致的少女相匹便显得尤其笨拙，连破空声都迟钝半息。
　　却裹挟着惊人的灵压狂暴扑近！
　　少年队长眸色一厉。
　　“端坐于霜天，冰轮丸！”
　　“低鸣吧，灰猫！”
　　周围空气急速凝结，灰猫的刀刃崩散如尘埃般细碎，擦过冰面响起牙酸的沙沙声。灵压乱流裹挟着肉眼不可见的暗刃兜身笼罩而来，无象却不躲不避合身扑进暴风中心，唇角微勾：“来不及了哦。”
　　刀锋与空气摩擦发出沉重的嗡鸣，冷冽的气流拉直了垂地的长发，月光扭曲中黑影如逆流的鱼眨眼蹿近了冬狮郎的身前。
　　古旧唐刀残破的裂空声还在半空，而少年队长的刀刃已经逼近了腰侧。冬狮郎眼眸微敛，这一击倘若得中……
　　眼前光影一花，手中刀刃陡然一滞，有白皙柔弱的手指并指夹住冰轮丸寒气逼人的刀锋，不仅无法再进一步甚至连抽刀都异常艰涩。冬狮郎震惊的瞪着翠绿的眼睛，瞳仁祖母绿一样的剔透晶莹。
　　无锋的唐刀悄无声息的架到冬狮郎脖颈，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金发大波浪的美女副队长忌惮的持刀戒备，无象轻轻哼笑，好心情的出声提示：“不要紧张，我也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恐怖分子，我只不过，”视线里娇艳的面容急剧扩大，额角有温凉的皮肤实实在在贴在了一起，冬狮郎这才反应过来陡然睁眼，目光有一瞬的迷离，却又立刻流露出诧异不已的神情。
　　“借你的记忆一用……”
　　繁复晦涩的符文自相贴近的额角流转，片刻之间转录出破碎的片段，眉心间一抹黯淡流光收敛。信息窃取完成，无象眨眨眼直起身来正打算找个法子脱身，却见对方皱起眉用一种复杂的迷惑眼神看过来，沉默了一瞬问道：“你体内有两个魂魄？”
　　“耶？”无象一愣。
　　“或者说……你是刀魂？”冬狮郎语出惊人。
　　“诶？！”无象惊诧。
　　“他的感知很强，穿透了你的单方面屏蔽。”柳风有些头疼的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个天才到底看到了些什么，这下事情可不好处理了。
　　“你放心，我并没有看见更多的东西，你的意识里一片空白。”冬狮郎收刀回鞘，视线在无象和乱菊之间权衡了片刻，果断下令：“松本，你先回去。”
　　“可是队长……”松本乱菊狠狠皱眉，却在队长冷淡的目光中缓缓闭嘴，只得收刀转身纵身消失。
　　“好吧，既然如此，那或许可以好好聊聊了。”柳风低叹一声，手掌一松唐刀跌落进空间的裂隙，世界的法则重新运行，就连月光都似乎刻意回避了这个虚无的人影。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毛，碧眼，是正太，没有人类可以拒绝小白狮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