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41、弟弟们

　　柳风回到家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去追究某些事情了。
　　若是细想，也不是没有预兆，平子队长的行为确实不算是突兀。既然不是心血来潮的戏弄，那就算不得轻浮。
　　那么就这样吧。
　　至于如何回应这个问题，柳风只思考了一秒就决定放弃。
　　像她这样尴尬的身份，无论怎样回应都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想来平子队长对此也心知肚明。没有意义的东西，思考它来做什么。
　　一个想得开的悲观主义者，这真是最大的悲哀。
　　但另外一些东西，果然还是弄清楚才行。
　　“哎呀，公主殿下是来找我的吗？”京乐春水从桃花树下转过头，举起酒杯遥遥一敬，“一大早就有可爱的女孩子来找，大叔我今天有好运哦。”
　　“不，或许也不是很好的运势。”柳风站在檐下向他敛衽行礼，抬起头来笑容冷淡，“京乐队长，今天的事情或许会有些为难您了。”
　　“啊啊，好不容易被公主殿下拜托，居然是这样的事情吗。”京乐压下斗笠将神情隐入阴影之中，繁复的申请手续终于走完流程，中央四十六室地下议事堂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鬼道散发的冷清光辉照亮偌大的空间，有不可胜数的书架层层罗列，通天接地。
　　大灵书回廊，将历史定格的地方。
　　“嘛，不过谁让她是公主殿下呢。”他路过底层的水晶高台，仿若星光环绕的不知名的力量记录着整个世界。他仰头望了好一会，终于看不出所以然的摇摇头，摆着手继续向前。
　　衣摆艳丽的花朵栩栩如生，洒落一枚细小的花铃，仿佛有破碎铃音响动，高台上飞驰流光便陡然一滞。
　　“她可是，”京乐春水挑了一份五番队的资料随手翻动，目光却游移不定，语带喟叹。
　　“公主殿下啊。”
　　她肯来拜托他就已经是给足了护庭十三番面子，自己其实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毕竟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大灵书回廊了，即使现在看似毫无印象，但就像她拿到弥生就能释放崩雪，有些东西是磨灭不了的。
　　幸好她没有亲自来动手，这方面看来，倒是比以前脾气好上不少。京乐把书插回架上，塌着肩膀苦笑。
　　大灵书回廊监管森严，绕过四十六室进行查询是几乎做不到的。但柳风知道一种以弥生花铃为媒介，将自身的灵子注入大灵书回廊核心，通过同化运行实现查询的办法。
　　不是“记得”，而是“知道”。
　　“你是纲弥代清加吗？”平子队长这样问过吧。柳风仰头望着五番队的方向，挑眉轻笑。
　　既然还有人愿意将选择权交到当事人的手里，那便应该予以回应。
　　浑浑噩噩的日子总该到头了，更何况，现在还需要为银做些考量。
　　耳畔铃声乍响，柳风收回思绪垂下眼眸，意识的深处，柔软藤蔓探出须爪。
　　大灵书回廊的记录是强制性的，无关个人意志，所以其库存说是浩如烟海不为过，具现化出来的书籍虽然可以从分区查询，但这样的待遇显然就不适用于直接侵入的不速之客了。
　　所以柳风没有捷径可以走，只能碰运气，或者逐一排查。
　　大工程啊，柳风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打算。所幸灵子同化短时间也不会消退，她应该有……大概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完成同化接轨，柳风睁开眼吁一口气，钟表的分针指向十二，永远准时推开了队务室的大门，神采奕奕：“柳风！我们去吃饭吧！”

　　雨乾堂里竹林被风吹得飒飒，锦鲤跃出水面捉住一只飞虫，溅落的水珠碎在石苔上，被一道细细的流水冲刷得不见了痕迹。
　　惊鹿倒仰回去，响声清幽空洞。
　　浮竹放下茶盏，等京乐开口说第一句话。
　　“这种事情，让我怎么说呢。”踌躇了半天他终究熬不过浮竹的好耐性，斗笠放下后满脸胡茬就越发的显眼。
　　“我说浮竹啊，问你个问题。”他转过头来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懒散，目光却游移不定。“你是更喜欢柳风呢，还是更喜欢……清加殿下呢？”
　　“嗯？怎么突然这样问？”浮竹一怔，目露疑惑。
　　“也没什么吧，就是突然有一种感觉，感觉柳风她似乎，要有所决断了。”京乐发了会神，叹一口气，“说起来殿下的事情，就这样也可以吗？死而复生这种事情说实话，即使是现在，我也没什么实感。”
　　“也没差吧，”浮竹垂头思索了片刻，“柳风和清加殿下，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你要我怎么比？”
　　“所以说有时候像你一样单纯的人多一些就好了啊。”京乐调转了目光望向檐外一方天空，抻一个懒腰说话含含糊糊：“不过就是因为单纯的人不多，才没第一时间把小姑娘抹杀掉吧。托了愚蠢的成年人的福啊。”
　　“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你真是一天都不能正经。”浮竹摇着头戏谑，端起茶杯啜一口，却不由笑起来。
　　“不过你还能不正经，就说明问题不大吧。”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又得了什么报要来探自己的口风，但他既然不说，也就不需要问了。
　　百年的老友，默契这种东西，还是有的。

　　市丸银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既不乖巧也不可爱，于是作为新晋入队的后生，理所当然的受到了排挤。
　　但也无所谓吧，习惯就好。他们暗地里议论纷纷却碍于他过于突出的能力不敢上前挑衅的样子，倒不是很难看。
　　小小的少年恶劣的扬起嘴角，挥落刀刃上一串血珠，庞大惨白的怪兽在眼前化为灵子消散。
　　虚啊，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而已。
　　与现在的自己相比较的话。
　　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垂下眉梢，少年转过头看向身后畏畏缩缩的同僚，甚至懒得装腔作势的敷衍一声，目光越过小队长的肩膀，看见瞬步赶来的六番队支援。
　　白净俊秀的少年刻意的板着脸，眉梢带着顶级贵族特有的矜持，同为新晋的后辈，他却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没有人胆敢越过他一步。
　　朽木白哉，护庭十三番真正意义上，万众瞩目的天才。
　　市丸银收刀入鞘，对迎面而来的贵族少爷扬起空洞的笑。
　　“现场已经处理完毕了？”赶来的小组长询问了情况，看向一旁瘦弱的小少年，语调带着惊讶：“是你动的手？你是五番队今年的新人吗？”
　　这一片是下级贵族的边缘地带，处于五六番队交叉管理的一块区域，原本应该是很安全的地界于是常常用作磨炼新人，于是便出现了今天这样，仅仅一只大型虚就逼得队员匆匆求救的局面。
　　“是的，五番队市丸银。初次见面。”对方看起来是个小有头面的人物，银少年识趣的低头，该有的礼数悉数到位。
　　“啊，是那个一年毕业的天才。”小组长点着头表示有所耳闻，场面的夸赞了两句，回头与五番队的小组长交接后续。
　　朽木白哉垂手远远站着，淡淡的面上看不出表情，从头到尾不曾将谁看在眼里，清高得令人望而生畏。
　　贵族之典范，如此的目下无尘吗？市丸银没趣的撇开视线，耳畔有窸窣的杂音，余光中一片惨白的虚影一闪而过。
　　银和白哉同时拔刀——
　　却还是晚人一步。
　　“崩轮。”
　　鬼道艳丽的光线飞蹿，急速靠近的白影被拦腰截下，刹不住的惯性推着它原地起飞径直砸向贵族区高高的围墙。
　　市丸银睁开了眼，听见那熟悉的女声不紧不慢的响起：“吊星。”
　　庞大身躯在砸中围墙的前一刻被柔和光网接住，女性纤细的身影绕过街角漫步近前，指尖微抬的弧度流畅舒展。
　　“白雷。”
　　迅疾闪电没入怪兽眉心，庞然大物抽搐嘶吼着崩散消失。从出现到消失，一只大型虚就在片刻之间被解决掉，甚至顾及了高阶鬼道范围过大的杀伤力有可能炸翻琉璃瓦。
　　这般爱护环境的死神，整个瀞灵庭怕是只有一位。
　　“阿姐……”神枪被狠狠握紧，少年还未及转头，身边倏忽刮过一阵风。
　　“柳风姐！”高贵冷艳的少年双眼都在发光，声音上扬透露出自然而然的亲昵，“你怎么在这边？听说你这两天又犯病了，好些了没？上次那种药又调出来好些，我还说改天给你送过去……”
　　啊啊，这可一点都不矜骄冷漠啊。
　　神枪入鞘的时候沉闷一声响，掺杂着女性压抑的低咳。
　　她当真生病了？
　　“都是不打紧的事情，劳烦老管家挂心了……”她说话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柔软清润，甚至能想象得到眉眼低垂是怎样的角度。市丸银抬头看向自己的小组长，思考了一瞬如果当场跑路的话会不会被这个小气的男人打小报告。
　　“小林，今天是你带队啊。”思考没能得出结果，那人徐徐近前，与话音一同逼近的还有幽幽花香，像某个十月不合时宜开花的藤蔓，并不算十分熟悉。市丸银不由有些出神。
　　“是的，杨副队长日安。”小组长拘谨的垂手站直，对这位大人调离了多年还能记得自己名字这个事实感到有些激动。
　　“今年也是带新人吧，辛苦你了，要多用心才行。”女孩最终停在他的身后，因为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于是她说话的声音恰巧就落到了耳边上，清晰的有些刺耳。市丸银微微皱起眉头，肩上却陡然一沉。
　　“不过到换班的时候了吧，如果接下来没有任务，那麻烦小林组长批个假。”肩上细白的手指微微用力压下来，背后的人丝毫没有征取本人同意的意向擅自提出要求：“我就先把银带走了。”
　　“嗯？市丸银？”小林瞪眼。
　　银侧头望过去，不其然与那位朽木家的少爷目光相接，对方眼里是恰到好处的震惊不解，却在对视的一瞬悉数收敛成漠不关心的冷傲。
　　高岭之花……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真是令人不悦的贵族做派。市丸银又把眼眯成了一条缝，习惯性扬起恶劣的笑，却在下一秒被一只手按到了头顶摩挲搓揉，少女垂下的长发仿若遮天的羽翼，想要将谁庇护在翅翎之下。
　　“那么，我们走吧，我的好阿弟。”
　　眼前的少女眉眼弯弯，话语神情无一不是温柔到极致。
　　但她又在生闷气了，市丸银就是知道。
　　于是他就只能叹着气点头，任由她把自己的短发搓成了鸡窝。

　　一般来说，朽木家的大少爷是不可能去流魂街廉价消费场所的，即使这个酒楼的消费等级对普通死神而言已经相当高格。
　　但现在的情况特殊，朽木白哉一帆风顺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切的危机，以至于连周围低廉简陋的环境都无暇顾及。
　　关于柳风有个弟弟这件事，他也不是不知道，杨柳风这人只要你问她，她就告诉你，坦诚得令人费解。
　　但他从柳风口中听见的银少年，跟他看见的这个眯眯眼怪物……可谓天差地别了。
　　柔弱，坚韧，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你敢相信这些词是用来形容眼前这个蛰伏的蛇一般的少年的吗？哪一条都很幻灭好吗？即使身形单薄但他那一出手就直接灭掉一只大型虚的凌厉，也跟柔弱丝毫不沾边吧！
　　白哉收回审视的目光，不自觉的挟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立刻不适的皱起眉头。
　　“我说你不必来吧。”柳风好笑的递过一杯白水，扫过一眼桌上的菜色，摇头：“这些都不合你口味的。”
　　“呵。”对面的银少年就低低的哼出了声。白哉斜睨他一眼，转头对着柳风撒娇：“那柳风姐你陪我回朽木家吧。”
　　银：呵呵。
　　“好了你们俩，怎么回事针尖对麦芒的。”柳风无奈的拍了拍白哉的肩，对两个乖巧的弟弟一见面就变得不乖巧了这件事很是头大。
　　事实上，无论白哉还是银，都与“乖巧”二字并不沾边。
　　“那么杨副队长，您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她就一副不动弹的模样令人摸不着头脑，眯眯眼的怪物决定主动出击。
　　“是阿姐。”柳风锲而不舍的纠正。
　　“……好吧阿姐。”银少年决定放弃与她在这方面进行无谓的纠缠，从善如流，“那么阿姐喊我出来有什么指教？”
　　“因为这里的厨子会做麻婆豆腐，我带你来尝尝看。”柳风托着下巴笑眯眯，转头看向不情不愿的白哉：“麻婆豆腐的话你或许会喜欢，我交代好了应该一会就上来。”
　　“唐国的菜式？”白哉意外，“阿姐喜欢吗？我让家里厨房也学着做一些。”
　　“你改口倒是比银都快。”柳风失笑，就听见对面银少年凉凉的语气开口：“就为了一道菜，副队长的职务很空闲吗？”
　　“事实上我的职务确实挺闲的，我不在的时候海燕完全可以顶上了。”柳风好脾气的接受他嘲讽，转而开始推销自己的部下兼得意弟子：“说起来海燕也是个天才呢，你们三个天才应该会有共同话题。可惜他今天没空，改天让你们一起玩好了，海燕是个很和善的人，银你肯定会喜欢的。”
　　不，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合不来。白哉冷漠脸腹诽。
　　她倒是很没自觉，银一口气就憋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面色霎时就变得不好看了。
　　“好的，您特意交代的麻婆豆腐，轻慢用。”店员端进来一个巨大的敞口碗，门口有白色的身影探头进来，觑着。柳风瞥了一眼红亮的芡色，问道：“你这一锅是做了这样的几份？”
　　“啊，只有这一份，您特意点了我才做的。”在门口探头的男人扬声回答：“都是按您给的配比烧的，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
　　“份量少了，按照配比做终究只能合格，但做好靠的是直觉。”柳风挟一筷子尝了尝，还是点头给予了肯定：“不过也没有问题，多练几遍增强直觉就能越做越好了。”
　　“好的好的，感谢杨副队长指导。”门外的厨子喜滋滋的退了下去，柳风放下筷子扫一眼炯炯有神盯着自己看的二人，摊手：“你们该不会不知道我会做饭吧？”
　　“不，我的意思是……”银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吐槽：“没想到您居然闲到跑来酒楼教厨子做饭。”
　　虽然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不能表现得跟你志同道合一样。白哉一转眼珠，以退为进：“那下次柳风姐你来教朽木家的厨房做饭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家主会把我打出去的。”柳风想也不想的拒绝。
　　“嗤——”银又开始嘲笑，这次超大声。
　　白哉终于转过头瞪视他，两张没有表情的脸面对面一言不发。
　　“虽然很高兴你们俩终于有交好意向，”柳风无视两双逼视过来的死鱼眼，提起筷子好整以暇：“但豆腐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含了一口豆腐被辣得吸一口凉气，冷不防又被辣气呛进了气管咳得浑身颤抖。
　　“呵呵，吃饭就好好吃饭。”柳风倒一杯水递过去，笑着笑着好似也呛到了，转头掩唇咳个不停。
　　“你不也一样，”银少年喘顺了过来，拍着胸口抬头轻嗤。
　　咳嗽声停下来，似乎是呛得狠了，柳风抬起头来满眼水汪汪的，摆了摆手起身出了门。
　　白哉放下筷子望着大开的门扉，停顿了半晌转而看向银，冷冷的面色又变回了高岭之花的贵族少爷。
　　“市丸银？”他缓缓的念出这个名字，音色有透明玻璃的质感。
　　银塌下嘴角，闲闲的拉着腔调敷衍：“有何指教？”
　　“不，我只是在想，让柳风姐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银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最后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微哂的嘴角挂着难以捉摸的意味，轻声嘲讽：“却原来，大出所料。”
　　“二十年么？可真是久远的事情了。”银别开了脸，眼尾垂下遗憾的角度，“真可惜，我都不记得了。”
　　朽木白哉意外的望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少年垂眸的侧脸。
　　既然你念了那么久，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少年没有表情的时候能把心思抹得干干净净，于是他不问就永远得不到回答。
　　柳风拍着胸口进门的时候对房内几乎凝滞的气氛并不意外，目光左转右转，深深的叹了口气。
　　弟弟有一个的时候就很乖巧，当变成复数的时候就实在是很难搞了。

　　银拒绝了柳风送他回番队的好意，一个人往队舍晃回去。
　　说什么记挂多久的时间，说说当然简单。真央全科全优的公主殿下，五番队一鸣惊人的天才三席，十三番队备受尊崇的杨副队长……可真是顺风顺水的人生轨迹。
　　那她为什么不早点找来，她若是早点出现……银顿下脚步，明亮的月光将少年的身影拉得细长，阴影的尽头被一双草鞋踩在脚下。
　　“是银吗？”高大的男人有一张笑容温厚的脸，但他不笑的时候却带着生人莫近的疏离。他微垂下头以便于观察这个瘦小的孩子，深棕的瞳孔反射出月亮皎白的光，“听说你被柳风接走了？”
　　“啊，是蓝染副队长。”少年的目光从阴影中一路攀升，停止在男人宽大的镜框上，笑：“杨副队长请我吃麻婆豆腐呢，蓝染副队长也有兴趣吗？”
　　“是吗，银似乎很得柳风喜欢。”蓝染推着眼镜，意有所指。
　　“或许杨副队长认错人了吧，说我像她阿弟什么的。”银摊出手来，挂着夸张笑容的面孔不为所动。
　　那张空洞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破绽，真是个狡猾的孩子。蓝染审视了半晌，却出乎意料的低笑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似的放松了语调问：“银听说过没有，柳风当年一入队就拿下了第三席的席位这件事。”
　　“当然听说过，瀞灵庭晋升速度最快的高位席官。”在五番队的时候平子队长将她纵容得不像话，调任十三番队后浮竹队长也放任她大刀阔斧的改革，总队长对她的种种越矩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整个护庭十三番偏爱到溺爱的程度……市丸银思绪一顿，淡淡的垂下眼尾，语气不见得十分友好：“怎么，蓝染副队长是来向我推销那位大人的丰功伟绩的吗？”
　　“不，当然不是。”那一闪而过的诡异神色，即使看不清也没关系，起码，他们的关系不如预想中的融洽。这就很好了不是么，计划内的事情出现意外虽然有趣，却也实在麻烦。蓝染愉快的勾起唇角，语音低沉：“那么，银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三席的实力如何呢？”
　　月亮爬升了一段，市丸银的影子终于从蓝染惣右介的脚下移开了距离。月光紫一样的碎发被风撩动，少年却主动走进了那片阴影。
　　“那就，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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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乖巧：
1.指瞒着所有人悄悄卧底在反派大boss身边。
2.指自持身份目下无尘高岭之花。
重新定义【乖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