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16、想不出名字

　　“事情就是这样的，队长！”一大早柳风就站到平子面前，一本正经的把昨天浦原喜助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哦。”平子眼皮都没抬。
　　柳风歪头，不确定的问道：“队长您听清楚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你意思是你要求特殊待遇？”平子仰起头蔑视她。
　　“呃？不是啊，我没有！”柳风辩解。
　　“那不就得了。”平子又趴回去，翻着寥寥几张文件话音软绵绵的，说：“这种事情告诉我就行了，你是不相信队长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可是你的反应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啊队长大人。柳风悻悻的转身往蓝染办公桌走去。
　　“啊对了。”平子却突然出声叫住她，视线飘忽的掠过她锁定了蓝染，淡淡的吩咐：“把资料都搬去副队长的队务室去，柳风以后你就专门辅助蓝染副队长处理队务就行了。”
　　“嗯？副队长的队务室？”柳风和蓝染同时一愣，对视了一眼之后柳风突然出声：“原来我们番队也有副队长的办公室啊！”
　　“什么叫‘也有’？难道我苛待你们了吗？”平子不乐意了，耷拉着他的死鱼眼横过去。
　　“呵呵，当然也是有的，只不过几年前队长说他缺一个杂物间，把副队长的队务室征用了而已。”蓝染老好人的呵呵低笑，起身边走边说：“说起来很久没有去打理过了，我先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诶……听起来确实是苛刻了啊。”柳风目送蓝染走出执务室，回头看着平子，神色认真：“队长你再不喜欢他，蓝染也毕竟是副队长啊，你还是不要对人家太严厉了，男人的面子都是很重要的。”
　　“哦？你还知道男人的面子？”平子惊奇的抬起眼皮子，夸张的拍掌感慨：“你什么时候学会体谅别人了？”
　　难不成我以前表现得太过自我一点都不体谅别人？柳风纠着眉毛陷入沉思。
　　“好像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了。”不一会蓝染就从外面回来，俯身收拾着资料文件一边问：“柳风的话，是跟我一个队务室么？还是打算搬去三席的队务室？”
　　“咦？三席也有队务室吗？”柳风再一次惊讶。
　　“是有的，不过……”
　　“你跟惣右介一起办公就行了。”平子懒洋洋的打断蓝染话音，啧了两声说道：“现在的四席是大川吧，把柳风跟他放在一个队务室怎么能放心？”
　　“队长您不能这样说自己的队员……”蓝染老妈子叹气，下一刻却又点起头来，“但是大川的话，确实是令人不太放心啊。”
　　所以大川到底是哪位？真的很有问题的话还要放在队里让他担任高位席官吗？不会出事情吗？柳风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结果搬办公室的事情，柳风从头到尾没有帮上一点忙。
　　蓝染招呼了两个队员风驰电掣的就把副队长队务室打理出来，至于搬桌椅书架之类的，更不可能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帮手，于是她就搬了条小板凳蹲在窗下看着几个队员进进出出，最后蓝染把一摞资料往办公桌上一放，工程就完结了。
　　柳风很自觉的过去帮着蓝染把资料整理分类，做到一半突然被喊住。
　　“杨三席，您的书桌要放在哪里？”两个队员抬着一张崭新的书桌站在门口，后面似乎还有搬着椅子的队员。
　　“咦？我也有吗？”柳风持续惊讶，回过头望着蓝染。
　　“柳风你是三席，当然也有了。”柳风懵懂的眼神逗笑了蓝染，老妈子心情极佳的揉着她的头，对队员点头，“抬进来吧，就放在我旁边。”说完才似乎想起什么的回问柳风：“我自作主张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就这样就好。”柳风摇头，扬起脸看着蓝染笑，“习惯了在副队长身边办公，突然搬开倒是会不自在呢。”
　　蓝染似乎局促的轻咳一声，推着眼镜转过脸招呼着队员放置桌椅。而柳风左看右看似乎插不上手，自己跑到窗台上趴着看风景。五番队或许是队务比较轻松，庭院里倒是栽种了不少绿植，这边窗口斜斜对出去，有五番队最大的一个池塘，青白石磊成的花沿外一溜矮小的灌木，却没有一株高大的花树撑起整个画面。
　　“柳风在看什么？”蓝染站在身边望出去，扫了一眼庭院布置。
　　“我在想，这里，”她伸出手指，朝池塘的外沿比划了一下，“这里的话，应该种一颗大型的花树，树桠要朝向池塘去，才能不挡住外侧的空间……”她似乎是响起什么突然停下来，讪讪的收回手笑道：“啊，不过都是我没事瞎想的，副队长你听听就好。”
　　“唔，我倒是觉得柳风说得很有道理。”出乎意料的，蓝染附和的思索了一下，似乎盘算了一下队务开支，片刻时间便敲定了计划：“就这样办，过两天我们去花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花树，柳风喜欢什么？樱花怎么样？”
　　“诶，我决定可以吗？”柳风睁大了眼，在蓝染温和的笑容里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樱花的话，好像又太过普遍了啊，怎么说呢，没有特色。”
　　“也是这样……那梅花？枝桠会很好看。”
　　“不行的，梅花太刚烈了，跟这个池塘不搭的。”
　　“呵呵柳风考虑很周全呢……或者桃花如何？”
　　“嗯，虽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可是就是……”柳风纠结的皱起眉头，一时间找不到词形容。
　　“总之，也不太喜欢是吧。”蓝染理解的点头，“那就有点难办了，没关系慢慢想，也不急着做决定。”
　　“我是不是很麻烦。”柳风沮丧的垂头跟在蓝染身后。
　　“没有啊，柳风很细心呢。”蓝染埋头分理好文件，低声笑着：“之前队里的高位席官都没有女孩子，很多事情自然想不到，柳风你能提出意见也是很好的改进，不要妄自菲薄。”
　　“但我总感觉自己没有帮上忙。”柳风揽过自己那一部分公务坐下开始翻阅，微皱着眉叹气。
　　“你现在不正在帮忙吗，多亏了柳风我也轻松很多呢。”蓝染指着自己桌上一摞文件，“队长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大多数队务都需要我来批阅整理，柳风没来以前我可是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嗯，队长的话……”柳风歪了歪头表示赞同，继续翻阅文件，速度飞快一目十行，“我也只有这个特长了，能帮上蓝染副队长真是荣幸之至。”
　　“那就拜托柳风帮忙了，我先去安排一下明天的任务情况。”蓝染把整理好的文件放进书架上，回头对柳风摆摆手，“我可能午饭前回来，柳风要一起去食堂吗？”
　　“好的，副队长慢走。”柳风翻过一页，顺手签下蓝染的大名，头也不抬。
　　“呵……柳风你又签我的名字。”蓝染路过就看见她熟练的签着自己的名字，就连字迹都异常相似，好笑的点了点文件上的签名栏，“现在你是三席，不需要再签我的名字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习惯了。”柳风返回去看了看，抬头的一瞬间似乎有雪亮的刀光晃眼一过，闪得她皱眉闭起眼睛。
　　“没关系，下次注意一下就行了。”老好人蓝染好脾气的收回手，腰间刀镡合拢的一声轻响，转身走出队务室。

　　处理好一大摞文件，柳风抬头看向钟表，距离下班还有两刻钟。
　　两刻钟的话，是半个小时吧。说起来体积这么大的钟表看起来好有时代气息哦，挺稀奇的。柳风撑着头不着边际的出神。
　　有人扣响房门，地面上倒印出一个高瘦的影子，柳风听见来人说话，声音像是蓝染，带着莫名的模糊。
　　“柳风，要一起去食堂吗？”
　　“诶不是还有半个小时么，可以早退的嘛！”柳风收回视线赶紧收拾好桌面的资料，起身的时候恍惚听见弥生的铃铛声，清脆的“叮铃”一响。
　　“抱歉让您久等了，今天的文件都处理好了，下午的话我们……咦，”她跑到门口与来人并肩，抬头的时候突然顿住，有些眼花的闭眼使劲甩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陌生男人混沌了一瞬，开口：“蓝染副队长……唔，我有点头晕，不好意思看错了，我才来队里没多久还没有把大家都认熟，请问你是哪位？”
　　“嗯？”男人迟缓的转头，与她对视的目光带着空洞的浑浊，眼珠木然的转动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应对。
　　“请问……”
　　“柳风。”温和低沉的语音从背后响起，蓝染高大的阴影逆着光将柳风笼罩进去，他推着眼镜上前一步，似乎走路有些急带着些微的气喘，“你……是三分队的林下吧？你来找柳风么？”
　　蓝染从柳风身后绕出来，侧身横过两人之间，抬手拍了拍林下的肩膀对柳风说：“说起来，柳风还没有见过你的队员吧？”
　　“确实是还没有……实在是太失礼了。”柳风羞愧的低下头深刻反省，没看见有破碎的光点从蓝染腰间散落，世界的扭曲感蓦然消失。
　　“也怪我没有安排明白，因为你之前一直在执务室处理队务，我就自作主张把三分队交给林下带领了……既然遇上了，那林下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啊，这个……”林下猛的回神，在蓝染温和的目光下连连摆手，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副队长你们先去吧，我还约了人一起呢。”
　　“哦，那真是遗憾。”蓝染垂眸回头，手掌搭在柳风肩上，“那么柳风我们过去？”
　　“请等一下！是叫林下是吧？”柳风从蓝染掌下跨出一步，叫住转身要走的男人，歉意的鞠躬：“非常抱歉一直把你们忽略了，如果有空的话，下午召集三分队大家开一个短会吧……蓝染副队长，我记得三分队今天下午应该是没有事的吧？”
　　蓝染看着面色严肃的柳风，点头：“三分队的事情，自然是柳风你说了算。”
　　“那么，日昳四刻在三校场集合，林下你通知下去，没问题吧？”
　　林下觑视了蓝染的面色，回礼应答：“好的了解了。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柳风其实很有气势呢。”林下转过回廊不见了身影，蓝染突然开口称赞。
　　“嗯？是么？”柳风落后半步走在蓝染身后，仰着头看他的脸。
　　“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是个温柔娇弱的小姑娘，但处理事情却意想不到的干脆，女性的话很难得有这样的决断力。”蓝染缓下脚步与她并肩，以便于稍微侧头就能看见她的举动。
　　“您这样夸赞我，倒是令我不知如何应对了。”柳风低笑，走路的时候习惯性的微垂着眸，交握的手掌未曾完全合拢，适合执一柄桧扇。
　　明明是出身流魂街偏远区域的人，独自流浪到了中央区，进入真央靠的是鹭岛家的关系。前期资料简单真实没有丝毫作假的余地，但她却有那样诡异的斩魄刀，与京乐队长和浮竹队长似乎关系密切，贵族礼仪精准到完美。
　　关于杨柳风的身份，不仅是谜团，简直到了诡异的地步。蓝染有意无意的拂过斩魄刀，轻哼的低笑。

　　“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柳风呢？”平子倚在副队长队务室的门口，懒洋洋的朝里望去。
　　“柳风的话，她去给三分队开会去了。”蓝染从桌后站起身恭谨的回复，“您要找她吗？待会回来了我转告她。”
　　“不，我找你。”平子站直起来，长期袖于胸前的双手垂落在身侧，左手搭上斩魄刀的刀柄，修长的手指微曲敲打着刀镡。
　　“十番队在西北侧发现了有趣的东西，总队长让我过去一趟。”
　　“需要安排队员么？”蓝染收拾好桌面抬头询问。
　　“不用，就我和你。”扫过一眼两张并排的桌面，平子转身离去，雪白的羽织翻出艾绿的里色，融融如满庭夏影。

　　柳风回来的时候，蓝染不在办公室里，她想了想把重要的队务分类好，一摞抱到执务室，找平子盖章。
　　结果平子也不在。
　　可真是奇了怪了，他那样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人，这个点居然不躺在队务室的窗户下喝着茶吹着风小憩。
　　难不成跑去别的队长队务室的窗户下喝着茶吹着风小憩？自己翘班还要拉上别人这种事情，柳风完全相信平子干得出来。
　　柳风摇头叹息，把文件放好，又去窗前把散落的茶盘点心收拾起来，抱着茶具抬头的时候，却不期然发现斜对面一间有同样大窗台的队务室，敞开的窗户里清楚的看见两张并排的书桌。
　　是副队长的队务室啊，原来转个角而已，这边的视角就完全变了样了。柳风停下来找到那个大池塘，想象了一下如果栽上花树的话，按她设想中树冠的朝向……
　　会把这边望去副队长队务室的视线遮挡大半。
　　柳风沉下眼眸，一直被刻意忽略的违和感翻涌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