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鲛人不想被夫郎拯救》玉落清明

72、说与不说

　　“就这里吧。”余浮鳞放下手中的船桨道。

　　余浮鳞怀着孕不好下水，临近渔村的海岸容易被人发现也不合适，想要安全地展示鲛人鱼尾，他们只能划船到远离渔村的海面才行。

　　月惊洛回头望了望看不见的余家村，放下手中的船桨开始脱衣服。

　　“会冷吗？”余浮鳞忍不住开口阻止他的动作。

　　“还行，到海里就不冷了。”
　　月惊洛笑了笑，动作不停地说，“衣服湿了到时候不好干。”
　　说着，他将脱下的外衣随手折叠缩小面积后，放在船内空着的位置上。

　　此时初春未至，海面上刮来的微风都是凉的，月惊洛却仿佛感受不到寒冷一般，光着身子纵身跃入海水之中。

　　上岸后的鲛人要在深海中浸泡一段时间后，才能重新变出鱼尾来。

　　在月惊洛没入深海的这段时间里，余浮鳞静静地看着湛蓝的海面走神。

　　温暖的日光落在海面泛起粼粼波光，映照着他眼中的光影明灭，如同深渊的心思般难测。

　　宁静的空间中，忽然传来“哗啦”一声的破水而出声。

　　绝美的鲛人跃出海面，凌空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莹白的肌肤美丽而不失劲健，紫金色的鱼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修长完美的鱼尾轻轻一甩，四散成一连串璀璨的水珠后，眨眼间，它又随着健美的双臂一同，唰地遁入幽蓝的海面之下。

　　余浮鳞正为那一闪而逝的惊艳愣神，船边哗啦响起的水声又毫无顾忌地将他唤醒。

　　他寻声望去，却见披散着一头柔顺紫发的男人眼含笑意地问他：“怎么样？”
　　“我的鱼尾比你救命恩人的好看吧？！”

　　余浮鳞在那双深邃的紫眸中失了神智，儿时一晃而过的朦胧金光再次在他眼底闪过。

　　原来，他的夫君，亦是他年幼时的，救命恩人。

　　“怎么了？”
　　月惊洛在鳞哥儿呆愣的眼前挥了挥手，笑说，“被我迷人的身姿惊呆了？”

　　余浮鳞下意识握住他的手，眼神在他腰侧完好无缺的鳞片位置左右徘徊。
　　他神情平静，垂眸低声道：“我记得，你腰侧有一个鳞形红印。”

　　“你说那是你以前磕到的。”

　　“那里，以前是不是掉过一枚鳞片？”

　　鳞哥儿抬眼直视月惊洛的双眼，他漆黑的眼底暗藏着无边的期待。

　　月惊洛想了想说：“是掉过一片，后来长好了。”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因为小时候掉过鳞片，化成人形后才有这个胎记的。”

　　在上岸之前，月惊洛一直待在海里。
　　他刚接受自己变成鲛人的时候也好奇地化过人形，可海底没有镜子，他一直没上岸也不曾见过自己人形的模样，自然也没心思研究自己腰侧是否有块胎记。

　　“说起来，”月惊洛忽然笑道，“我年少时也曾去海域四处游玩，顺路也捞过不少落水之人上岸。”
　　“说不准，你小时候就是被我救的。”月惊洛轻轻地趴在渔船边沿说道。

　　“是你。”
　　余浮鳞声音低哑地道，“当年救我的人，就是你。”

　　随口开的玩笑竟是真的？？
　　月惊洛诧异道：“你不是说，救你的鲛人是金色鱼尾吗？”

　　“我只说我看见有金光一闪而过。”余浮鳞摘下脖颈上挂着的焦黑鳞片，“这枚鳞片，原本是紫色的。”
　　“和你鱼尾上的鳞片一模一样。”
　　“形状也是。”

　　鲛族人连浅海都不爱去玩，喜欢去海面闲逛的人，整个鲛族好像也就他一个人。
　　月惊洛仔细一想，还真觉得救鳞哥儿的人没准就是他。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余家村的采珠区有点眼熟，原来是以前来过。

　　“那时你怎么不说？”月惊洛脱口而出地问。

　　刚得知月惊洛鲛人身份的那晚，余浮鳞临睡前问过他鱼尾是什么颜色。
　　那时余浮鳞没敢将紫金色和紫色联系到一起，直到今天他见到月惊洛的鱼鳞才反应过来，他少时见过的金光就是紫色鳞片上闪烁的光芒。
　　只是活的鳞片会闪烁紫金色的光，而死去的鳞片金光暗淡，看着便像是单纯的紫色了。

　　月惊洛想通了这点，也不等鳞哥儿的答案，接着说：“现在知道也不晚。”
　　“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你的救命恩人。”说着，他又伸手戳了戳余浮鳞的粉色花印，“当然，你这个‘救命恩人’，我也会好好照顾的。”

　　“你先上来吧。”
　　余浮鳞俯视水中不方便拥抱的月惊洛，拐弯抹角地说，“这样说话累。”

　　“先等等，我去海底找点东西。”语毕，月惊洛转身潜进深海。

　　片刻后，月惊洛抱了块人头大小的红珊瑚出来，对鳞哥儿解释道：“宝宝出世后需要活海水，珊瑚可以保持海水的活性。”

　　刚打上来的海水也是有活性的，可放置的时间久了，海水吸收了灰尘又不能四处流动，自然也就死了。
　　珊瑚可以净化海洋，将它放在装满海水的鱼缸里，便可以制造一个小海洋。
　　它也是海洋的珍宝，鲛人向来爱惜珊瑚，不会轻易破坏。

　　月惊洛带上岸的珊瑚，并非是他刻意掰断的，而是珊瑚丛中自然跌落的一块。
　　这类珊瑚放长时间后便会死去，所以鲛人在深海也会救护将断未断的受伤珊瑚，帮它们重新恢复活力。
　　如今月惊洛带走这块注定死去的珊瑚，给它换个新环境，用它有限的生命给鲛人提供合适的海水，也算是两族互惠互利了。

　　他们划船回村经过采珠区的时候，余浮鳞突然问：“你见过海神吗？”

　　“鲸落万物生。”

　　“每只鲸鱼的逝去，都供活了海洋里的无数生命。”

　　月惊洛神情认真地说，“对我们鲛族来说，鲸鱼就是我们的海神。”

　　余浮鳞试图想象一只庞大的鲸鱼坠落深海，周身无数的鱼群相逐着啃食它早已失去温度的血肉之躯的画面。
　　一股难以言表的悲凉，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你们鲛族死后，是什么样的？”想到鲸落的谐音，余浮鳞手心一紧。

　　“我们鲛族能沟通不同种类的鱼群，它们将我们当作海神的使者，是不会吃我们的。”发现余浮鳞面色不善，月惊洛开解他道，“当然，我们鲛族也不是什么鱼都能吃的。”
　　“那些灵智较高、可以和我们鲛族沟通的海洋生物，我们是不能吃的。”

　　“比如深水海螺和剑齿鱼，我们鲛族都能通过传音吸引它们过来，但是剑齿鱼可以主动表达自己的需求，我们鲛人是不吃的。”
　　“深水海螺虽说会受到鲛族歌声吸引，但它们本身不会传达自己的情感，我们吃起来就不讲究了。”

　　余浮鳞面色恢复正常后，月惊洛又说：“你知道为什么林家村，每次出海都会死人吗？”

　　“为何？”
　　余浮鳞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对月惊洛竟然知道这事很是惊奇。

　　鲛人泣泪成珠这事，所有海洋内有灵智的生物都知道。
　　而能孕育珍珠的无灵智扇贝，对于有灵智的海鱼来说，那就是属于鲛族的财宝。

　　凑巧林家村的人某次对着海面抱怨“村里有人偷偷拿走本该给海神的珍珠”这事，被在附近游玩的有灵智海鱼给听到了。
　　这条鱼刚好比较冲动，它觉得人类狡猾无比，不仅偷走鲛族的珍宝，还敢抢海神的供品，于是它怒而又转告其他的鱼，并和其他住在附近的有灵智海鱼商量，让它们遇见林家村出海的人就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些鱼并没有吃人的打算，但体型庞大的海鱼追着渔船跑，时不时还要一尾巴抽一下渔船，导致渔船里的人惊慌失措之下掉进深海溺死。
　　之后，也就有了林家村惹海神发怒的传说了。

　　“这么说来，这海神发怒也不算假话了。”
　　余浮鳞有点感慨，“就是可怜了那些无辜之人，倒霉地帮有错之人顶罪了。”

　　海鱼为海神鸣不平，起因是人类言而无信，结果却是牵连了未曾犯错的同村人。
　　虽说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能够威慑人，可以无辜之人的生命作为惩罚，便是差的了。

　　“所以啊，我知道这事后就和附近的海鱼说了，让它们吓一吓犯错的人就是了，小心点别伤到他们的性命。”
　　月惊洛在召唤剑齿鱼保护采珠区的时候，顺便派海鱼去了解了一下林家村的事。
　　知道事情缘由后的他苦笑不得，最后他告诉海鱼“人掉进深海里是会死的”，让它们吓人的时候有分寸点。

　　“鲛人的事，要不要告诉娘？”
　　以莲娘对孩子的热情，等孩子出世后肯定会想要日夜照顾孩子的。
　　到时要是真生出个鲛人宝宝，鲛人的事根本瞒不住。

　　余浮鳞沉思片刻说：“等孩子出生后再说。”
　　“如果不是鲛人的话，就不说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藏着秘密的人总是辛苦的，如果可以，余浮鳞希望他的母亲能平凡一生，少接触这些刺激的事比较好。

　　“也行。”可以的话，月惊洛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鲛族的事。

　　余浮鳞看完鲛人后，就和月惊洛回彩珠县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带了一大缸的海水去店铺，并美其名说“是为了怀念渔村的味道”。
　　莲娘被他们整的十分无语，但也没多想。

　　就这样，日子一一天过去，鳞哥儿的肚子也一点点的大了起来。

　　余越也考完了县试、府试，就等着成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