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鲛人不想被夫郎拯救》玉落清明

71、相互坦白

　　余浮鳞尝了一口鱼汤，问：“这是什么鱼？”
　　样子和味道，都和他往常见过的鱼不一样。

　　“阿洛？”

　　“哦，这是深海带鱼，五姐特意抓来给你补身体的。”
　　回过神来的月惊洛笑答，“这鱼吃了对心脏好，娘不舍得吃，非要全给你留着，五姐说当天吃多了不好，娘这才肯吃。”

　　生活在深海的带鱼，一旦离开海面便会内脏胀裂而亡。
　　不能活养的带鱼无法久留，抓上岸的当天不吃掉就臭了。
　　莲娘不让余浮鳞做饭，李婶不在，家里也没其他会烧菜的人，这些日子莲娘都是去富贵酒楼买菜吃。
　　两家相熟做的又是家常菜，总的来说花的钱不贵，莲娘觉得划算。
　　月泊今天刚从海里抓来的带鱼，也是拿到富贵酒楼请楼二娘帮忙料理的。

　　余浮鳞又喝了口鱼汤，故作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你和五姐，都能轻松捕到深海里的东西？”

　　月惊洛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下个月你就知道了。”

　　鳞哥儿要生宝宝了，鲛族的事迟早要告诉他。
　　等肚子大了后，鳞哥儿突然得知情绪激动就不好了。
　　如今胎儿还不算稳也不适合先说，月惊洛打算等大夫说胎儿稳了后，再挑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
　　瞒是不可能瞒的，最后要是生个小鲛人出来根本瞒不住。
　　拖也是不能拖的，都说迟则生变，咸鱼才不会辛苦自己处理本可是小事的大事。

　　“听余越说，你很喜欢鲛人？”
　　说是要说的，但在说这之前，月惊洛还是要先试探一下鳞哥儿对鲛人的态度，再做具体的打算。

　　余浮鳞拿勺子的手一顿，眼眸低垂须臾后，他抬眼直视月惊洛的眼睛，勾唇道：“其实，我小时候落水，被鲛人救过。”

　　月惊洛瞳孔倏地扩大，心想：这还真是惊、喜。

　　“你见过鲛人？”月惊洛疑惑道。
　　住在渔村的鳞哥儿，怎么会有机会见到整年都宅在深海里不出门的鲛人。

　　“其实也不算见。”余浮鳞的眼前浮现出一闪而逝的金光，“当时我意识不清，感觉有条稳健的手臂从身后搂着我的胸口，视线朦胧间，有金色的鱼尾在眼前一闪而过，我慌乱中在他的腰侧使劲抓了一下后就晕了。”
　　“等我醒来后，已经在家了。”
　　“只有手中的一枚鳞片提醒我，我是被一个鲛人所救。”

　　可当时渔村的人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大家都认为他是被海浪卷上岸的。
　　别人是被海浪卷走死亡，他是被海浪卷回活命，加上他眼角的鳞形花印，所以余家村的人更是认为，鳞哥儿是被海神祝福的有福之人。

　　余浮鳞低头一笑，“小时候不懂事，老爱和人说自己被鲛人救了，可是村里人都不信，非说我是被海神救的。”
　　“后来长大了，我渐渐明白，村人信仰海神却未必希望见到活生生的鲛人，于是我便不再提这事了，村里人也一直觉得，我那时小才把话本的故事当真。”余浮鳞摘下脖颈上挂着的鳞片递给月惊洛，“这就是我当时抓到的鳞片，可惜添柴的时候不小心掉到火里，给烧黑了。”

　　难怪他会觉得这东西有股熟悉的气息，原来不是错觉，是鲛族的鳞片。
　　之前月惊洛闻到这熟悉的气味，以为是自己天天和鳞哥儿待在一起，把自己的鲛息传给了鳞哥儿。
　　月惊洛握着手中的焦黑鳞片，神色复杂地道，“所以，你一直想出海，其实是想找到鲛人？”

　　“对。”
　　余浮鳞微笑道，“听说鲛人都是绝世美人，我没见过美人长什么样，就买了些描写美人的话本，试图从‘惊鸿、游龙’这些词语中，想象出鲛人的样子。”

　　“惊洛，”余浮鳞神情认真地道，“自从遇见你，鲛人的面容在我眼中，就有了具体的形貌。”

　　余浮鳞目不转睛地望着月惊洛，突然问：“你是鲛人吗？”

　　月惊洛握紧手心，抬眼的同时嘴角上扬，“我说我是鲛人，你就信吗？”

　　“信。”余浮鳞坚定道，“即使你不给我看鱼尾，我也信你是鲛人。”

　　月惊洛垂眸轻笑，“那好吧，我是鲛人，以后你就要生鲛人宝宝了。”

　　余浮鳞眼带笑意地望着他，“那在鲛人宝宝出世前，我能先看看，他长大后的样子吗？”

　　月惊洛伸手戳了戳他眼角的鳞形花印，“你不是说，不看我的鱼尾也信我是鲛人吗？”

　　余浮鳞握住他想要收回去的手，“信你，和想看你，并不冲突。”

　　“我要是不信你，当初就不会拦着你跳海了。”

　　说到这，月惊洛很好奇，“你一开始就觉得我是鲛人吗？”

　　“不是，只是觉得若有鲛人，长得应该就像你这般，惊若天人。”余浮鳞和他十指相扣，“当初要不是真觉得你想要寻死，没准我就想拿绳子抽你了。”

　　月惊洛拉着凳子做到余浮鳞身边，凑过去说：“你不是看我漂亮舍不得吗？”

　　余浮鳞看着眼前这张在烛光下越显俊美非凡的脸庞，轻吻了那双水润诱人的红唇，道：“我要是舍得，你早就逃回深海了，那有我们现在啊！”

　　月惊洛无理取闹的那段时间鳞哥儿不生气，就是因为他以为月惊洛是真的一心求死，所以心里担心根本气不起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月惊洛长得非常符合鳞哥儿审美的缘故。
　　要是换一个长相一般的人当着他的面这么发疯，鳞哥儿即便觉得他不该和脑子有病的人计较，那也是绑着他、饿着他、讽刺他，然后再让他自己冷静下来。
　　绝不会像对待月惊洛那样，做“嫁给他、哄着他、宠着他”这些温柔的事。

　　月惊洛脑子有病的阶段，余浮鳞只当他悲伤过度行为失常，并未怀疑他是鲛人。
　　在月惊洛脑子好了后，余浮鳞惊喜于他忽然冒出的生存欲，也没有想太多。
　　直到余浮鳞发现了月惊洛能走路后，他忽地回想起月惊洛躲猫时灵活得半点都不像瘫痪之人的身手，而那时大夫刚给他看病不久，也的确说了月惊洛经脉堵塞行动不便，一时半会不可能好的事。
　　如此，鳞哥儿才明确的察觉到，情况有点不太对。

　　之后余浮鳞再联想起“爱喝盐水”、“明明双腿瘫痪却不怕进入海里”、“总能预知鲅鱼什么时候会来”、“懂得深水海螺”等，这些他当时心有疑惑却刻意忽略的事情后，鳞哥儿心里才有了月惊洛或许是鲛人的想法。

　　不过余浮鳞依旧保持沉默，因为他只在意月惊洛是否会留在他身边，对于他是否是鲛人这件事，余浮鳞不想过多地去探究。
　　比起亲自寻问，余浮鳞更想月惊洛自己亲口告诉他。
　　只是月惊洛主动提起鲛人，余浮鳞便忍不住开口顺势问了。

　　“我们生的鲛人宝宝，不会一出生就是傻的吧？”听完月惊洛解释鲛人上岸脑残的事后，余浮鳞深感担忧。

　　“不会。”月惊洛道，“有人族母血滋养，他们不会像纯血鲛人一样，受到未成年上岸的限制。”

　　“他们？”
　　余浮鳞一愣，笑问，“你想要几个孩子啊？”

　　月惊洛一噎，懒得解释他说的“他们”是指人鲛混血的孩子，只笑说：“你高兴就好。”

　　按莲娘的意思，她想让余浮鳞住在彩珠县安心养胎，哪里都别去了。
　　可余浮鳞想要看月惊洛化身为鲛人的模样，而这必须要回到海里才能实现，于是他借着送余越回村读书为由，说自己想要回村一趟。

　　“不行！”
　　莲娘听了坚决反对，“还有一个月就县试了，我打算让余越也留在这里读书，到时候请个教书先生单独教他，你也别回村里了。”
　　这胎儿才刚刚稳定，莲娘不想鳞哥儿到处走动，深怕他动了胎气。
　　以前没条件莲娘是不会这么讲究的，现在家里有钱了，莲娘十分宝贝这第一个外孙，半点都不想他出差错。

　　“娘，就算是不送余越回去，我也是要回村里一趟的。”余浮鳞说，“我闻惯了渔村的海味，如今来到县城有点不适应，想回村找点东西安心。”
　　“大夫说了，我心情好了，你的孙儿才能健康成长。”
　　余浮鳞非常了解莲娘，见到她还想开口反对便抢先说：“你让惊洛一个人回去也没用，他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一定要我自己回去才行。”

　　“那我陪你回去！”莲娘想了想，妥协道。

　　“你看店离不开，阿洛陪着我就行了，他力气大还能抱着我走呢。”余浮鳞劝道，“你看店辛苦，就别折腾这一趟了。”
　　“我们很快就回来的，你别担心。”

　　“就是！”
　　月泊跟着劝说，“莲姨，你就放心吧，弟夫身强体壮，多走走才能对胎儿好！”
　　“你这段时间把他关在家里，都快把他憋坏了！”
　　一想到莲娘不允许鳞哥儿出门，还不让他帮忙看店，月泊都替她弟夫憋屈。

　　“那好吧，你们路上当心点，早点回来。”
　　莲娘怕鳞哥儿回村还要烧菜，赶紧提醒道，“饿了就去你二叔家吃，千万别自己生火烧菜！”

　　别人大着肚子还要下地种田呢，莲娘倒好，烧个菜都不让。

　　余浮鳞无奈点头说好，莲娘又拉着他们叮嘱了半天，这才肯放他们离开。

　　得知鳞哥儿怀了后，月惊洛要留下来照顾他，之前说好的年后回鲛族探亲之事，也就只能暂且搁置了。
　　月泊本想第一时间回鲛族报告这个好消息，可是听说了人族怀孕过了三个月后才稳，她就先留下来抓鱼给弟夫补身体。
　　现在鳞哥儿胎象很稳，月泊心里放心，这次跟着他们回渔村，就是顺路回鲛族报信的。

　　“六弟，你放心！”
　　月泊把布鞋脱掉挂在自己的腰间，拍着他的肩膀，眉飞色舞地说，“你要的东西，我一定让全鲛族的人给你倒腾出来！”

　　语毕，月泊冲他们挥挥手，大步踏进海水中。
　　等到潜进深海后，月泊将裙摆下单薄棉裤里侧的绑带解开，和碍事的裙摆一起堆到腰侧绑好。
　　挣脱束缚的她变出鱼尾，愉快地快速向更深的海里游去。

　　海岸边，余浮鳞望着平静无边的海面，转头对月惊洛说：“我们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