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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险露底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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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侍从在门口道:“姑娘,公子请您到东院用膳。”
花奴打开门,龙女在玉奴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侍从的眼睛要看直了,又匆匆低下头去,在前面带路,龙女来到了江济明的房间。
那人犹如芝兰玉树,见龙女来了,喜道:“我的宁宁真是光彩照人!”又道,“侍从说,宁宁一整天都在房间里,不觉得闷吗?”
就像曾经在天宫中,太子殿下穿过琼花飞雪来到等在殿外廊柱下的龙女身边,道:“熙宁,等了这么久,不无聊吗?”
江济明使了使眼色,侍从和婢女都施礼退下了。
龙女低头沉默着。江济明走到龙女身边,温声道:“想我了没?”
天宫中,龙女答话:“可恶的太子哥哥,知道熙宁在等你,还这么久才出来,我要罚你,罚你……”
这时,龙女不答话,突然搂住江济明脖颈,在他的下颚送上了香吻一枚。
江济明拦腰抱起龙女,抱到放满菜肴的桌案边,欺身把她压在青丝席上,低低地有些恫吓地问:“宁宁,你还想不想吃饭?”
龙女不恼,她撒娇道:“要喂!”
江济明一手支撑,一手拿酒壶倒酒,将酒杯递到龙女嘴边,龙女低头饮入,却不咽下,含在嘴里,她抬头,覆上江济明的唇,江济明有些目眩神迷了。一个长吻,两人的嘴角都有些酒水流出,口中,酒水燎过的地方还有些火辣。
江济明定了定神,端正坐好,他道:“宁宁,今晚为何如此主动?”
龙女暗道,我不想失去你了,太子哥哥!
桌案上的菜肴有河蚌、炒虾、熏鸡、烤鱼和几种果蔬点心。江济明伸手剥了一个虾仁,送到龙女嘴边,龙女低头吃下。
作为回报,龙女掰了一小块点心塞到江济明嘴里。
两人这样简单吃了一点东西。
龙女准备起身,江济明拉住她的手,从身后抱住她,声音有些低哑:“宁宁,你点了火,就准备离开吗?”
回忆骤然袭来,天宫中,宴会过后,宾客散去,只剩龙女与太子殿下两人,一番打闹,龙女压在太子殿下身上,太子殿下道:“熙宁,你不为我消消火吗?”
龙女转身将手搭在江济明肩膀上,引诱又故作天真道:“公子想让宁宁怎么做呢?”
天宫里,龙女呆傻了,太子殿下最终只是默默摸摸龙女的头,克制道:“熙宁,乖,你起身就好。”
那些两人错失的日日夜夜啊!
江济明把龙女抱在怀里,爱抚,也只是道:“抱一会儿就好。”
龙女在江济明怀里意味深长地想:“太子哥哥,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抱了一会儿,江济明珍重地用手摸了摸龙女的脸蛋,凝视她道:“宁宁,西司镇的衙门回话说,没有找到你的户碟。”
户碟?龙女想了想,跟天庭的玉碟一样,是证明身份的文书吗?
江济明扶起龙女,并没有责难的意思:“户碟一式两份,一份交衙门备案,一份随身携带备查,若你随身携带的那份在窦仙村大火中烧毁了,情有可原,但在衙门备案的那份还是可以找到的,我差人到衙门寻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走个手续,给你个名分。”
“我……我不是西司镇的人。”龙女懵了,这要怎么蒙混过去?
“哦?那你是哪儿的?”江济明的目光多了些审视。
龙女思考着措辞:“窦硷是我的堂兄,但只是远房的,我还没出生我们这支就搬到蜀东了,蜀东大旱,我跟父母一起逃荒,不幸……”
龙女做出伤心的模样:“与父母走失了,我记得是往窦仙村来,好不容易才与堂兄重逢!”应该毫无破绽了!
“原来你是蜀国的人……”江济明的眼睛中出现了促狭,“蜀东的方言你可会说?”
我的天啊!龙女词穷,诚实地摇了摇头。
江济明握住龙女的手,道:“莫怕,我知你方才骗我的,也许你有难言之隐,但我希望你告诉我,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好吗?”
龙女全身有些发抖,她当然想如实奉告,但怎么能说出来呢?一是口说无凭,二是用法术证明,她会被当成妖女烧死。
龙女颤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济明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对我还有种莫名的情愫,我能感觉到。但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吗?”
龙女摇摇头,快被逼哭了。面对窦硷,她没有心里负担;面对江济明,她能跟他说我是你天上的龙女妹妹,我被诬陷,还被掳到魔宫折磨,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结果我在魔宫里看到你跟别的天女成婚了,我好气,好吃醋……说不出来的。
江济明摸摸龙女的头,安慰道:“别哭,我只是想确定,窦硷不是你的堂兄,对不对?”
龙女点点头。
江济明眼光寒了一下:“那你的粗布衫、绣花鞋,是窦硷送的?”
龙女又点点头。
江济明不快道:“我命令玉奴扔掉,为何一下午她都没有动静?”
龙女语滞,大脑飞快地回想,终于明白了,更衣不仅是更衣,也是搜身,尽管江济明没有怀疑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试探了。或许诚如他所说,他想给自己一个名分,所以去找户碟;但难道不是他在调查自己的底细吗?门口一直有侍从守着,他才知道我一整天足不出户,这不是变相的监视吗?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这时,侍从在门外禀告道:“晋王殿下,刺客在西司镇的一个胡同中找到了,但已服毒自尽。”
刺客?晋王?
江济明止不住咳嗽,侍从推门而入,惊道:“殿下,您的伤?”
江济明抬手,示意不要紧。
龙女看到江济明腰间的袍子有一块湿透,变成暗红色。是……血!龙女惊呼,对侍从道:“快传大夫!”
龙女的嘴被江济明捂住,他小声警告她:“不可声张!”
龙女点点头,江济明的手才松开,命令侍从道:“以添菜的名义,把药藏在食盒中,拿来。”
侍从退下。龙女关切道:“你的伤……”
江济明摇摇头,道:“不碍事的。”
过了一会儿,侍从拿着食盒进来,把门关好。侍从疑虑地看着龙女,小心地问:“殿下,她不是细作吗?”
江济明温柔地摇了摇头,对龙女道:“帮我更衣,换药。”又对侍从解释道,“她谎话都说不圆,身份连伪造的都没有,你是敌人,会派这样的细作?”说着,江济明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侍从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那窦姑娘值得信任?”
江济明点点头:“眼下,除了你们三人,自幼跟着我,就只有窦姑娘最值得信任了。”
侍从不解。
江济明道:“对付流寇,一个报信,一个追踪拖延,哪个更难?”
侍从恍然大悟:“报信更安全,追踪拖延有危险,但窦姑娘会点功夫,她不顾危险选择了……”
江济明点点头,示意侍从不用说了。遇难见人品,一个人品性如何,既已知道了,还用怀疑吗?她能为了素不相识的村民奋不顾身,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细作呢?若她真如她说的谎是蜀东的人,流寇也是来自蜀东,也许他还要怀疑是不是敌人故意设的局?但她……他忽就心安了,前所未有的心安,正如他的感觉,这世上所有人都背叛他了,只有她不会,她会是守候在他身边的最后一个人。
龙女解开江济明的外袍,发现他腰间缠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流这么多血,伤口真的不要紧吗?现在有太多事,她不明白了。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给他换药,隐瞒他受伤的事情。龙女解开纱布,看到他腰间一道深深的口子,已经缝合,还在渗血,侍从递上金疮药,昨日,是他为自己抹药,今天轮到自己给他抹药了吗?龙女用干净的湿毛巾清理了伤口,接过金疮药,挖出药膏,给江济明涂抹。
等换好药,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江济明道:“换下来的衣物、纱布、毛巾,放到食盒里,带到伙房,烧掉,不留痕迹,也不要让别人看到。”
侍从道:“属下遵命。”
侍从拿着食盒退下了。
江济明靠在床头,龙女坐在他身边。江济明望着龙女,道:“宁宁是不是有许多话想问我?”
龙女点点头。
江济明道:“我是魏国的二皇子,奉命到楚国国都为质,今天与你分别后,遇到了刺客,刺客来历不明,受伤潜逃,我担心你的安危,派剑三郎到你房前守候,剑二郎率人去追踪刺客下落,剑大郎留在我身边照顾我。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剑大郎、剑二郎、剑三郎,就是自幼跟在你身边的三个侍从的名字?”龙女问。
“代号。”江济明笑了笑。
“那他们的真名是……”
“不能告诉你。”
“好吧,晋王殿下!是该这么称呼您?”
“叫……夫君。”
“……夫君……”
“宁宁,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轮到你了。”
“夫君,现在还不能说。”
“哦?什么时候能说?”
“能说的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