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修行记》今士心

5、委身做妾

　　相书说，眼带浮光，女子多情。江济明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道：“自己抹。”
　　说罢，便松了手。龙女犹疑片刻，接过了金疮药，唔，这个盖子怎么打开？
　　“按一下上面的蓝钮。”江济明在一旁看着龙女将药瓶翻来覆去好几遍也打不开，开口提醒。
　　龙女依言，果然打开了，往手心倒，咦？怎么什么也没有？
　　“里面是药膏。”江济明干脆夺过药瓶，道，“你伸手，我来。”
　　龙女的脸不由自主红了。她低头，伸手。江济明用指尖挑了一点药膏，在龙女食指上轻轻抹匀，药膏凉冰冰的，江济明的指尖却是暖暖的。仅是指尖的触碰，就有种麻麻的感觉，也许是这药膏的作用太强了吧。江济明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龙女，收起了自己的金疮药。
　　美人谁不爱呢？
　　江济明道：“恕江某冒昧，在下尚未婚配，窦姑娘可愿做我的侍妾？”
　　龙女惊讶抬头。
　　江济明很温柔道：“江某愿出十锭黄金，窦姑娘有一晚的时间考虑，明早答复不迟。”
　　说完，转身回房，留下龙女不知所措。
　　龙女呆立，过了一会儿，江济明的一个侍从走来，道：“窦姑娘，我家公子从窗户见你还未离开，说夜间风凉，让我提醒姑娘早点回房。”
　　龙女往江济明住的房间望去，窗户开着，灯光明亮，长身玉立的一个身影，不是江济明是谁？眼下，他目光关切地望着自己，唇边含笑。是了，院子不大，两人也不过十余步的距离，却显得那么遥远。龙女别过头去，对侍从道：“代我谢过你家公子。”
　　侍从温声道：“我送姑娘回房吧。也有些话，公子让我转达。”
　　龙女点点头。
　　来到龙女的房间。侍从道：“公子说，观姑娘的手，不似做过农活，不知曾遭何等变故，但姑娘若应允，公子今后定会细心呵护。”
　　龙女垂眸。侍从又道：“窦姑娘，小人斗胆跟您说几句闲话，不为我家公子，只为姑娘您考虑，那个叫窦硷的少年郎是个孝顺的孩子，姑娘说窦母临终前念叨着翠莲姑娘，想必翠莲姑娘和窦家少年郎的关系也不一般，翠莲是村长的闺女，村长看窦家少年的眼神跟自家孩子一样，但看姑娘您就淡薄许多了，依小人拙见，十有八九窦家少年跟翠莲姑娘是要成亲的，他们成亲之后，姑娘您去哪儿？窦家少年有情有义，也不可能养您一辈子吧！姑娘您总要出嫁的，但这村里村外，窦家少年能给您找个什么对象？姑娘打算一辈子做农妇干农活？好一点到镇上嫁个乡绅，吃穿用度能和跟着我们公子比？虽然只是侍妾，架不住我们公子疼爱您啊！到时，绫罗绸缎包您穿腻，山珍海味包您吃腻，珠翠首饰多得您戴都戴不完。人横竖是一辈子，为什么不选个舒服的活呢！”
　　你说的不错，嫁给你们公子当侍妾，绫罗绸缎会穿腻，山珍海味会吃腻，珠翠首饰多得戴不完，龙女想，但我如果嫁他，不是为了绫罗绸缎，不是为了山珍海味，不是为了珠翠首饰，只是因为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没有绫罗绸缎，没有山珍海味，没有珠翠首饰，我也愿意嫁他，绫罗绸缎、山珍海味、珠翠首饰只是锦上添花；而我不喜欢他，就算有绫罗绸缎，有山珍海味，有珠翠首饰，我也不会嫁给他。
　　“姑娘，”侍从道，“小人愚见，您看如何呢？”
　　龙女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微笑，道：“带我去见你们公子吧！我要亲自答复他。”
　　龙女已经决定好了。
　　“好嘞，姑娘，您这边请。”侍从在前面带路。
　　天宫里，太子殿下有过其他的女子，龙女不曾在意，因为她知道，太子哥哥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但太子殿下的正妻一定是属于她的，只要等她成年，因为她以为她跟太子哥哥两情相悦，这份感情可以天长地久，但只是她以为，可惜，她临近成年，就被诬陷了，他们都以为她死了，原来，她最喜欢的太子哥哥也会移情别恋，也会娶别的女子为太子妃！
　　江济明住的房间到了。
　　“窦姑娘这么快就想好了？”江济明望着龙女，一如曾经在天宫里他望着她一样。
　　龙女点点头。
　　“不知是何答复？”江济明等待着。
　　龙女施礼答道：“愿为公子侍妾。”
　　我可以理解你在天宫另娶他人，但我心底是有怨的，而我心底之所以有怨，因为我还喜欢着你，今世你既尚未婚配，我愿意嫁给你为侍妾，我不想难为自己，我想顺从心意，待你娶正妻的时候，我就会离开。从此，天高海阔，再无纠缠，再无遗憾！
　　江济明扶龙女起身，示意身边的侍从，打开一个木盒，里面十锭黄金，分毫不差。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也不在乎你的侍从怎么想我，我是孤苦无依的山野村姑也好，我是贪恋你的荣华富贵也好，我自己知道，我喜欢你，这份心意到现在也未变过，所以，哪怕不是你的正妻，只是你的侍妾，能陪伴在你身边，我也知足了。
　　龙女泫然欲泣，江济明不明所以。
　　龙女道：“江公子，可否代我写一份书信给堂兄？”
　　“堂兄？”江济明反应过来龙女说的是窦硷，他示意侍从。
　　很快，笔墨纸砚摆好。
　　江济明道：“你想说什么？”
　　龙女口述道：“窦硷兄亲启：旬月以来，承蒙照顾，不胜感激，无以为报。江氏公子济明以十锭黄金为聘，纳妹为侍妾。愿将此黄金留为兄用，以备不时之需。今朝一别，恐难相见。惟望珍重，珍重！妹宁字。”
　　江济明停笔。龙女又道：“明早启程，可否代我将这份书信和黄金转交给我堂兄？”
　　江济明点点头，又问龙女：“可有细软收拾？”
　　龙女摇头。
　　江济明拥住龙女，道：“既为我侍妾，今后唤我夫君，我唤你宁宁，好不好？”
　　“嗯。”龙女把头抵在江济明怀中，道，“好，夫君。”
　　天蒙蒙亮，侍从已备好马车，江济明和龙女登上马车，在一队官兵护送下，离开了王家湾村，前往西司镇。马车上，龙女要撩开窗帘，江济明握住了她的手，徐徐道：“既已决定离开，不要回头。”
　　龙女靠在江济明怀里，小声哭起来。
　　江济明轻抚着龙女的后背，安慰道：“傻丫头，哭什么？”
　　龙女不答。
　　江济明捧起龙女的脸，轻轻亲吻，好像点点花瓣拂过脸庞。
　　“傻宁宁！”江济明拥住龙女，好像拥住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龙女小声辩驳道：“我才不傻呢！”
　　“好，你不傻！”江济明轻笑。
　　不知不觉，到西司镇驿馆的时候，龙女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
　　房间门口有两个丫鬟。江济明道：“我让侍从从镇上买来伺候你的，用得惯就用，用不惯先将就着，到楚国国都郢都再换，好不好？”
　　龙女打量了一下那两个丫鬟，十七八的年纪，青绿的纱衣，一个看上去老实木讷，一个看上去乖巧机灵。
　　“玉奴、花奴见过窦姑娘！”两个丫鬟行礼。
　　江济明解释道：“未经训教，礼数不周全，宁宁不要介意。”
　　龙女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暗道，原来老实木讷的那个叫玉奴，乖巧机灵的那个叫花奴。
　　江济明抚了抚龙女的额发，道：“我住东院，花奴、玉奴先服侍你沐浴梳妆，你稍作休息，有事差玉奴找我就好。”
　　龙女点点头。江济明离开。
　　花奴打开门，恭敬道：“主子，您请！”
　　龙女走进房间，是一间套房，中间是客厅，左边是浴室，右边是卧房。花奴又殷勤道：“主人，请您到这边更衣。”
　　玉奴把房门关好。龙女道：“我们三人岁数相差无几，以姐妹相称便好。”
　　花奴急切：“这可使不得，公子知道，该说我们乱了礼数了！”
　　玉奴也缓缓说道：“不错，主子，我们小心伺候您，您莫使得公子怪罪我们！”
　　既然她二人这样说，龙女也不便强求，不由又问：“这是你俩的本名吗？”
　　玉奴道：“不是，是公子新起的，公子说姑娘如花似玉，我们是伺候姑娘的，叫花奴、玉奴才配得上姑娘。”
　　“那你俩的本名是……”龙女还想探问。
　　花奴摇头道：“姑娘，您就莫问了！”说着上前，道：“姑娘，您抬手，我们为您宽衣。”
　　古铜镜前，姿容昳丽的女子，正是沐浴梳妆后的龙女。
　　“姑娘，您看哪里还不满意？”花奴放下眉笔，软声询问。
　　龙女摇头，道：“很好了。”此时的她，杏黄色的春衫配一条宝蓝色的绣花裙，梳着单螺髻，戴一枝鎏金嵌玉头钗，穿一双黛绿镶珠锦履，眉如远山，眼似秋水，点绛朱唇，纤纤玉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动人的。
　　玉奴道：“姑娘，您换下来的粗布衫和绣花鞋，要扔掉吗？”
　　龙女看过去，粗布衫已经褪色了，绣花鞋也有些尘土。是窦硷送的，或许以后都不会再穿了。龙女道：“洗干净晾干，用包袱收好，走时放在我的行李下面吧！”
　　花奴不解：“姑娘留着是为何？”
　　龙女摇摇头，不为念想，只为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