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修行记》今士心

46、藿灵山中

　　龙女变化龙身载裴谦华前往西蜀，裴谦华在龙背上用罗盘定位。风在耳侧呼啸，云在身旁穿梭。很快，在云层中见到一根巨木，木身粗壮，连通天地，上不知多高，下不知多深。龙女试着沿神木盘旋往上飞，飞到一定高度，加速时重重撞上一个结界，龙女与裴谦华直直往下坠落，龙女恢复人形，多亏裴谦华拉住她，用腾空术才在神木的一个枝丫上站稳。
　　神木的枝丫都有数十米宽，绿油油的叶子将近一米，周边，白色的云雾缭绕，看不清下界，亦望不到天宫，连鸟雀都稀少。
　　龙女被撞晕了，眼前冒金星，好半天才醒过来。这时太阳要落山了，云雾都被染成淡红色。龙女看向裴谦华，他依旧沉静，龙女问他：“我是不是晕了好久？”
　　裴谦华点头。
　　龙女忧心：“糟了！给窦大哥找还魂草的事情要紧，别因为我耽误了时间啊！”
　　裴谦华微笑，道：“你醒来就好，现在过去了一天，我们落在了神树上，现在要怎么通过神树进上界呢？”
　　龙女极力搜刮脑海中不多的存储，踟蹰道：“神树上有树洞，不同的树洞通向天界不同的地方，这些树洞排布暗合天上星辰，藿灵山在西方七宿奎宿与娄宿中间……”龙女不好意思道，“《步天歌》我只背了背大概，看星星还是你教我的，现在夜幕就要来临了，你能根据星辰分清方位找到对应的树洞吗？”
　　裴谦华听着龙女的话，抬头看了看渐暗的苍穹，又低头调试自己的罗盘，思索道：“《开元占经》记载，奎十六星，十六度距西南大星先至，去极七十度，主武库兵，神名列常，姓均刘方，奎星芒角动摇，国必有兵，不出年中；娄三星，十二度距中央星先至，去极八十度，主宗庙五祀，娄星直，有执主之命者就聚，国大不安，赋敛时。”
　　龙女似懂非懂，问道：“何意？”
　　天已大暗，云雾散去，星辰罗列。裴谦华简要解释道：“我用罗盘定位找到奎星和娄星，根据星象推测，一年之中，国内将起兵，赋敛增加，民众聚集，非安定之兆。”
　　龙女从裴谦华的话中感到忧切，不由问道：“那对应的树洞，你能找到吗？”
　　裴谦华走了几步，对应罗盘和星象，用手指了一个方位，确认道：“你没有记错在奎宿与娄宿之间是藿灵山的话，那个方位应该会有树洞，就是通向藿灵山的！”
　　龙女吸了一口气，肯定道：“不会记错的！”
　　裴谦华点点头，问道：“你相信我吗？”
　　龙女亦点点头。
　　裴谦华坚定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天界广大，入错树洞，再到藿灵山就费周折了。不管怎样，为了窦将军，我们只能闯一闯了！”
　　龙女上前拉住裴谦华的手。
　　两人彼此信任地看向对方。裴谦华收起罗盘，施展腾空术，与龙女一起向他计算的方位飞去，一头扎进一个黑乎乎的树洞。
　　彩色的星云在他们身侧飞速后退，像五彩的光带。
　　眼前绮丽的景色难以用语言描述，简直不能呼吸。飞速过后，龙女和裴谦华坠入一个山谷，山石本身会发光，柔和的淡白色的光，像牛乳一样。山涧流淌着清泉，叮咚作响，周围遍布各色光彩的鲜花，还有轻盈的银蝶飞舞。
　　“太美了！”龙女感叹。
　　“是藿灵山吗？”裴谦华问。
　　龙女点头，眼中不禁含起了热泪。
　　裴谦华从侧面拥住龙女，龙女倚靠在裴谦华怀中，闭上眼睛，静默了片刻，道：“裴郎，让我静一会儿。”
　　裴谦华默默点头。
　　藿灵山，并不仅是一座山啊！是鸿钧祖师用息壤变化，汇聚天界灵气的一处仙境！境中遍布奇花异草，珍果灵石，飞禽走兽，天材地宝，是修炼的绝佳之地！但也是一处禁地，入了藿灵山的仙神，大多都会迷失在藿灵山的幻境中，最终身死道消，再难寻觅，极少能走出来的。所以当年龙女要去藿灵山抓五彩鸟做羽扇，是一件听起来多么异想天开的事情啊！别的仙神都当她是戏言糊涂了，只有龙女暗下决心，苦修三年，打开藿灵山禁制。她进入藿灵山中，是多么偏执危险的事情啊！她却只有一个念头，将羽扇做好送给太子哥哥，表达她的情意……如果重来一次……
　　龙女从裴谦华怀中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现在并不是沉浸回忆的时候，重点是循着五彩鸟的踪迹找到还魂草带回挽救窦大哥的性命。
　　龙女沉默着拉着裴谦华逆着溪流往上走。裴谦华心中虽怀犹疑，但对龙女充满信任，因而也并未开口询问。裴谦华暗道：你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当你想说的时候，我在你身畔侧耳倾听便是。
　　沉默着走了一段时间，龙女开口道：“五彩鸟是凤凰的近亲，凤凰喜居梧桐之上，五彩鸟则喜合欢树，合欢树又名绒花树，性喜光，喜温暖，生于山坡向阳干燥之处；合欢花味甘，性平，归心、肝经，主安五脏，和心志，令人欢乐无忧。”
　　裴谦华静静听着，两人翻越溪谷，来到眼前的山坡，成片的合欢树，在绿色的嫩枝上，一簇簇淡红色的合欢花盛开，如云似雾，如轻烟，如飞霞。
　　数十只五彩鸟发着光在合欢树上盘旋，鸟鸣清脆婉转，像短笛、长笛交错发出的声音。
　　眼前的景色使裴谦华略微惊讶。龙女提醒道：“在合欢树下，众鸟徘徊的地方，就是还魂草所在之处了。”
　　裴谦华拉着龙女向还魂草走去，盘旋中的五彩鸟忽有一只窜入天空，发出一声长鸣，幻境袭来。
　　“太子哥哥，你怎么也进来了？天后娘娘不是要你在观妙斋抄经吗？”
　　“熙宁，藿灵山是禁地。”太子殿下严肃而关切地说。
　　“是呀，熙宁知道藿灵山是禁地，法力越高深越容易迷失在藿灵山的幻境之中。以前厉害的仙神进入藿灵山都鲜有出来过……”
　　“你知道还要闯进来。”太子殿下有点教训的口吻，“明知故犯、以身试险吗？”
　　“怎么会呢？法力高深被迷，熙宁法力低微，才不怕藿灵山的幻境呢！”
　　太子殿下深深忧心：“口气倒是不小，法力高深尚且迷误，你法力低微还不怕。”
　　熙宁笑道：“现在太子哥哥跟熙宁一起进来，熙宁更不怕了呢！”
　　……
　　“太子哥哥，这日头好晒，我们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到头啊？就好像一直在打转！”
　　太子殿下神色严峻：“熙宁，这里不仅有幻境，还有迷阵，我们误入迷阵中了！”
　　“那怎么办？太子哥哥，你看出这是什么阵法了吗？阵眼在哪里？我们怎么出去？”
　　太子殿下掐手指计算，望了望周围，推论道：“此阵法，与军阵相似，军阵中，副官三奇乙丙丁，士兵六仪戊己庚辛壬癸，三奇加六仪是九宫，六甲为将军，每甲领十个时辰，遁入九宫中，又采用八卦方位，故与九宫八卦相应。八卦又衍生八门，倘若进入死门，那么当然是走投无路，而想要逃生，只有在变换的阵法当中找到生门才能够逃生。生门五行属土，应居艮宫，死门位居西南坤宫，我方才用奇门遁甲起卦，卦象显示，如今生门居坤宫反吟，与死门对冲，又逢丙辛合，可谓阳伏阴生，成终成始。盖太极动而生阳，动极复静，静而生阴。此否泰之交，盛衰之始也。”
　　“……太子哥哥，熙宁听不懂……”
　　太子殿下微微笑了笑，道：“不懂也没有关系，你跟我走就是了。今晚，我们往东南方安住，布此阵之人恐在西北方设伏，虚实之中敌人无战意，明早寅时我们往西南方，自可走出此阵。”
　　龙女似懂非懂点点头。
　　……
　　“太子哥哥，熙宁好饿啊！”
　　“别慌，再忍忍。”
　　“太子哥哥，熙宁好像看到一个大大的果子，金黄色，圆圆的，好香啊……”
　　“熙宁！”
　　……
　　“太子哥哥，我们这是到了哪里？刚刚熙宁怎么了？”
　　太子殿下脸色阴沉：“熙宁，你刚刚饿晕了，还出现了幻觉。”
　　“哦。”熙宁不好意思挠挠头，求情道，“太子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快告诉熙宁，我们这是到了哪里？既然熙宁饿晕了，又怎么醒过来的呢？”
　　……
　　“太子哥哥，我们要离开玉露台了吗？那里的白果浆真的好好吃！做白果浆的小灰兔也真的好可爱！”
　　太子殿下脸红了。
　　“太子哥哥！”
　　“你看我作甚？”
　　“没，没什么！”熙宁摸摸自己发烫的脸，“小灰兔送我们这么多白果浆，可以吃上许久呢！只是小灰兔说，白果浆吃多了会醉，要是吃醉了，可要睡上好久呢！我、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都吃醉了，现在、现在就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咦，太子哥哥，你怎么都不说话？”
　　“……无稽之谈。”
　　……
　　“熙宁？”
　　“嗯？”
　　“你醉了？”
　　“嗯？没有？就是……好困……”
　　“那你睡一会儿吧。”
　　“好。”
　　熙宁起了轻轻地鼾声。
　　太子殿下望着熙宁的睡颜，低声道：“熙宁，我会永远守护你的！”

作者有话说

　　漫长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