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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帝国的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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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望向房间里的画面。
蝉鸢坐在床上,半盖着被子半赤.裸着,整个人靠在西尔斐斯的怀里,一只脚踝还被西尔斐斯握着。
两人挨得很近。
十分板正严肃的西装和暴露简单布料的圣子服饰贴在一起,竟丝毫不显得违和。
反而有一种冲突性的美感。
和一种视觉震撼。
拉斐尔心中涌上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有一种冲力冲了上来,却又堵在心口某个地方,刺激和憋闷并存。
回忆起刚刚在门外听到的糟糕对话。
拉斐尔神色复杂。
一种淡淡的失落和把人抢过来的冲动占据了上风。
但好在拉斐尔还有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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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帮他换衣服。”西尔斐斯解释。
“为什么,要‘帮’?”拉斐尔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难道说,蝉鸢的伤……”拉斐尔忍不住看向蝉鸢的双腿。
这一刻,对蝉鸢身体的关心超过了所有。
无暇再去解析西尔斐斯话里的真实性。
西尔斐斯点点头,沉重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拉斐尔顿住了,久久无言。
西尔斐斯为拉斐尔大致解释了缘由。
“原来……是这样吗……”
听到蝉鸢受的伤这么严重,双腿甚至不能行走,拉斐尔的双手不自觉慢慢地攥紧。
他望向蝉鸢,蝉鸢的眼尾红红的,但已经止住了哭泣,他眉眼低垂着,双眸有一种看破又看淡的无力感,似乎已经很平静的接受了现实。
真的很平静吗?
拉斐尔觉得自己的心很痛。
那个恣意的,随心所欲的,把自己养大的少年去哪了?
蝉鸢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内心,一定难以接受现实而非常抗拒吧……
所以才会表现出与现实不符的,诡异的平静。
谁说难过只有哭?心如死灰才是最痛的。
而拉斐尔,心也在跟着抽痛……
这一切,都是皇室和制度的错。
如果不是皇室需要圣子,蝉鸢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拉斐尔看向蝉鸢,突然有一种冲上来,将他抱住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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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斐斯已经帮蝉鸢把衣裤穿好,将他抱起来,点点头:“我先带他去上厕所。”
“我还有事情要忙,你晚上可以多陪陪他。”
“但是不要太晚,他需要休息。”
拉斐尔点点头:“知道了。”
但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怎么感觉大哥把蝉鸢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像是在昭示着蝉鸢的“归属”。
这让拉斐尔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不满。
西尔斐斯已经把蝉鸢抱到了洗手间。
蝉鸢的双臂松搂在西尔斐斯的脖颈上,透过西尔斐斯的肩,轻轻看了拉斐尔一眼。
这一眼这么怜悯,这么可怜,还带着一丝淡淡的不知所措和关切。
似乎在反过来安慰他。
尽管蝉鸢比他小,但是因为蝉鸢把他们的幼崽形态养大的关心,总是偶尔会流露出长辈的欣慰眼神。
此刻伊甸的感觉又回来了。
拉斐尔心中涌起淡淡的开心。
蝉鸢是在乎他的!
他在关心他!甚至,其实他想抱着他的人是自己吧?
想到这里,拉斐尔的唇角微微勾起,几乎要压不住了。
但同时拉斐尔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哀怨,怨自己为什么不是大哥,为什么没能第一个抢先来到他身边。
但是,还好,大哥是对蝉鸢好的。
大哥很稳重,是他们兄弟几个最周到的人,有他在,应该会把蝉鸢照顾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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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西尔斐斯把蝉鸢小心翼翼地放在马桶上,准备帮他褪去衣衫。
蝉鸢看了看自己宽松的白色居家服,柔软的亚麻布料,透气性很强,略微透肉,但很舒适,十分简洁,又看了看西尔斐斯,示意他。
“这件衣服我可以自己来。”
西尔斐斯点点头,尊重了蝉鸢的意见,退了出去。
他知道,以往那样说一不二,骄纵任性的少年,今天变成了这样,如果上厕所还要人亲力亲为,一定会受不了的。
他的自尊会受到伤害。
而他不想。
西尔斐斯十分温和地退到卫生间门前,和拉斐尔一起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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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门外听见因为脚踝移动而铃铛轻晃的声音。
不一会儿,铃铛的声音消失了,接着是上厕所的声音,再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接着“咚”一下,似乎有什么撞上了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
两人都一瞬间同时向卫生间看去,西尔斐斯离卫生间最近,他第一时间打开卫生间的门,将即将滑到靠着门边的蝉鸢抱起来。
“你怎么样?”肌肤相贴,蝉鸢略微冰凉的手臂碰到西尔斐斯的时候,他喉咙滚了滚。
“有困难可以叫我的。”语气重新变得沉静起来。
“抱歉……我的腿不是全然没有知觉,我以为我可以。”蝉鸢无力地笑笑,像是给人添了麻烦,“没想到只是这两步路……”
“以后养养也许可以。”西尔斐斯说,“但是现在不行。”
“是啊,现在还是好好养着。”拉斐尔在一边帮腔。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蝉鸢抬头,也露出一丝笑容,他们在这方面倒是达成一致了。
依然由西尔斐斯把蝉鸢抱到了床上。
少年的腿就晃在西尔斐斯的臂弯里,那么瘦弱,漏出来的一截白皙漂亮,明晃晃的在人的视线里。
西尔斐斯换了个房间,这个房间就紧挨着西尔斐斯的卧室,明显是让蝉鸢在这边常住的意思,他的寝宫比较安全。
把他放入柔软的床上,少年纤细的体型立马就陷了进去,柔弱无骨,躺在床上像是一只被白色羽毛包围的小鸟,可爱又可怜。
看得人蓦地心里一软。
原来蝉鸢安静的时候是这样的。
兄弟俩不约而同地想到。
安静了一会儿,拉斐尔率先开了口。
“大哥,你事务多,工作忙,我来照顾他吧。”
“好。”西尔斐斯起身,点点头,他确实有宫廷事务要忙,如今帝王病重,圣子受伤,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早点睡觉,不要折腾他。”临走前,西尔斐斯嘱咐。
拉斐尔点点头,把他推出门外:“你放心吧!”
哼,一副蝉鸢属于他的架势。
拉斐尔回到房间里,蝉鸢伸出个小脑袋,半靠着床头的抱枕,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手里拿着一本《星辰帝国动物百科大全》在看。
翻页的模样十分认真。
拉斐尔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挑起话题,另外也不想打破这样的静谧。
他有些懊恼,怎么面对蝉鸢的时候,变得嘴笨了呢?
他明明是很乐于与人交往的,是个社牛。
还有,蝉鸢和大哥单独在一起时那么亲密,就像他所看见的……
进门时,大哥和蝉鸢抱在一起,还握着他的脚。
但是现在两人不但没有任何触碰,还没有一句交流。
拉斐尔在心里喟叹,纠结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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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鸢看似在认真的看书,实则也偶尔微抬眼皮打量着拉斐尔。
一心二用,他一向很熟悉的。
这是精密者最简单的能力,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拉斐尔穿着属于的王子的王庭服装,尊美华贵的王族服饰十分适合他,配上他金色到耀眼的头发,与那双太阳一样的眼睛,他简直就是所有童话故事,和所有少女眼中的王子模板。
美丽,华贵,性格又好。
元气十足,一往无前。
似乎有他在,就永远不会伤心和无聊。
拉斐尔身上也有着属于主角的能量,与西尔斐斯不相伯仲。
蝉鸢心中暗想,他们究竟是哪一只幼崽呢?
小老虎?
亦或是狮子?
另外,蝉鸢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一丝异样。
离开西尔斐斯的触碰后,不知怎的,蝉鸢感觉自己的身体产生一种焦躁感。
当对方的手臂伸过来的时候,肌肤相触,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体内的灵气躁动都平缓了下来,像是沸腾的水忽然沉入蜿蜒的河底,只变成透明清澈的翡碧色。
但是现在,灵气乱窜,在体内冲撞的感觉又回来了。
拉斐尔的动作打乱了蝉鸢的思绪。
“我抱你回圣子的房间?”
“嗯,好。”
十分自然地朝拉斐尔张开手臂。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因为在你身边很放松啊。”
“悄悄地告诉你,西尔斐斯气场太强大了,我还是喜欢和你呆在一起。”蝉鸢低下头,垂着眼眸,小声地说。
他的眼睛很漂亮,狭长狭长的,垂下的时候,肌肤很稚嫩,眼下的红色小痣像朱砂一样美丽。
他抬起头,蓦然笑了,似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是自然的状态。
“真的吗?不会感觉也不习惯吗?”
“不会啊,你不一样。”
“那我带你回去!”拉斐尔心中涌上一股兴奋感。
就仿佛背着大哥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有一种背德的刺激。
明明只是带蝉鸢回圣子寝宫而已。
“西尔斐斯不知道,这样好吗?”蝉鸢眨眨眼,有些忐忑无辜的问道。
“没问题!”
“放心,我会带你避开守卫。”
拉斐尔的身形比西尔斐斯瘦弱一些,但抱起蝉鸢绰绰有余。
他将蝉鸢公主抱起来,表情十分骄傲,似乎要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所有。
因为拉斐尔的臂弯窄细,蝉鸢只能伸出双手搂抱住他。
两手在他的脖子后面靠拢,紧紧握住。
这样两人就贴的更近。
感觉到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拉斐尔本来想说蝉鸢不用害怕他抱的很稳,但是肌肤相贴他瞬间一晃。
脚下一顿,但很快调整了动作和呼吸,带着蝉鸢飞速地向圣子的寝宫跑去。
一路上为了避开大皇子的守卫,拉斐尔的脚步又放慢些,有时躲在柱子身后,有时藏在阴影里。
这样时间就放慢了些,好在最终两人顺利回了圣子寝宫,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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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把蝉鸢放在床上,松开,有些依依不舍。
他完全放开了他,站直了,问:“要上厕所吗?我也可以陪你去。”
蝉鸢摇摇头。
“这样啊。”拉斐尔有些小失望,他点点头,到一旁坐着去干自己的事。
房间里安静的很,只剩下两人玩通讯器的声音。
“但是。”
忽然,蝉鸢抬头看看拉斐尔。
“怎么了?”拉斐尔第一时间回应道。
蝉鸢脸浮上红晕,小声地道:“我,我想洗澡……”
他似乎极为不好意思,但看向拉斐尔的目光又带着求助,仿佛他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拉斐尔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上前抱住了蝉鸢,小心翼翼地,带他往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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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抱,一边回忆起了今天的经过,他不仅抱了蝉鸢,蝉鸢还主动搂了他,对他笑,说他比西尔斐斯好。
嗯,他比大哥在蝉鸢心里更重要一些,应该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拉斐尔对三兄弟在蝉鸢心里的先后执念有些深。
拉斐尔抱着蝉鸢,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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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放了水,湿漉漉的,带着些淡白的雾气。
想到蝉鸢今天在卫生间几乎摔倒,拉斐尔没有走,蝉鸢现在明显还没有独立自主脱衣服的能力。
拉斐尔坐在浴缸旁边,把人半抱起来,少年的身体很瘦弱,腿有些软绵无力,肌肤贴在他身上有一丝凉凉又光滑的触感。
顺便还有一种很温柔的馨香。
拉斐尔让人坐在腿上,目不斜视帮他脱掉衣服。
光洁的腿在他眼中晃了只是一刻,脚踝处那枚红色的铃铛脚链分外明晰。
拉斐尔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西尔斐斯的手握着蝉鸢脚踝的画面。
铃铛轻响,像是在诉说什么爱语。
他起身,把蝉鸢抱起来,然后小心翼翼放入浴缸中。
水和雾气浅浅遮挡了少年的身体。
“水温合适?”
“嗯。”蝉鸢的双手交叉挡在胸前,脸颊有些微红,他腼腆地道,“有些热,但是没有关系。”
完全没有在伊甸时的嚣张。
不过拉斐尔本来就不觉得蝉鸢嚣张有什么问题,那时候觉得可爱,现在更可爱。
蝉鸢是把他们从幼崽时期养大的人,他捉弄他们也好,支使他们也好,派他们去干活训练捡果子甚至舔他手指上的花蜜,拉斐尔都觉得是应该的。
蝉鸢微抬了眼皮,看面前的金发耀眼的拉斐尔,不由忍不住一笑。
好像个黄金大狗狗。
嗯,自己的小跟班。
拉斐尔不知道蝉鸢在想什么,但蝉鸢这个笑戳进了他心里。
他伸出手,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蝉鸢嘟起的唇侧的脸颊,肉肉的,很好捏。
“就该多笑笑。”拉斐尔鼓励,“明天我会派人给你找个轮椅。”
“量身定做?”蝉鸢噙着笑意看他。
“当然。”
蝉鸢的眼睛亮晶晶的:“谢谢你。”
一种快乐弥漫在拉斐尔的心尖,让他感觉自己踩在云上:“你先洗,有事叫我,我出去了。”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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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鸢洗澡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约莫半小时后,他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
拉斐尔正在看骑士团的信息,西尔斐斯有意让他加入骑士团,负责骑士团的一部分事务。
听到声音,他来到浴室门外,把蝉鸢抱出来。
少年身上还沾着水汽,白皙的小腿因为泡了澡而珠圆玉润,纤长似雪,脚踝处腕骨划过一丝水渍。
他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像是林间迷茫的小鹿。
被人抱了去,惶然又无辜的看着偷猎者。
拉斐尔心下一喜。
他唇角忍不住翘起,泛起淡淡的笑意,终于从大哥那里抱到他了,现在他是我的,没有任何其他人来抢。
拉斐尔轻柔地把人放在床上的被子里。
他还想说什么,与蝉鸢有一些互动,比如可以聊聊现在宫廷的局势,如果蝉鸢有兴趣,他也想给蝉鸢说说军队的事、以及外面灾祸的形势。
甚至可以聊聊伊甸,他们共同的回忆。
然而,蝉鸢眨眨眼,似是有些劳累,又有些无可奈何。
“啊……我要睡了。”
“怎么了?”
“明天还要去照顾陛下。”
他神色间有些隐晦。
……
他都忘了这一点,蝉鸢是父皇的圣子。
“可是……”拉斐尔说。
你的病还没有好。
或者想些其他的理由。
“陛下说过,等我醒来,要去驾前侍疾,这是规矩。”蝉鸢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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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明天我送你去。”
拉斐尔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守着你睡吧,你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不用了……”蝉鸢把人往外推,“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补充:“有什么事我会通讯器联系你的。”
拉斐尔瞬间神采飞扬,又活了过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