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芙蓉》驚鯢

6、番外 莲叶何田田 章二

　　剑子再至时，却是立秋那天。进了大门便看见流川飘渺在旁候着，不禁纳闷，儒门有大事？
　　流川见了剑子，也是一派恭敬，口称先生。
　　你家龙首呢？
　　在里面，同着前龙首教母执令他们。
　　剑子更加无限不解，今个是什么风？难不成儒门有什么立秋节？
　　他不好问，点点头就径直走进去。当然，他不会去打搅龙宿的公干，反正与我无关。
　　走走停停，爬上三楼，大厅堂里欢声笑语，剑子蹑着脚穿梭于层层竹帘后，偶尔看见那边珠光闪烁，分不清是伊还是他人，却相信龙宿一定是里面最美的。
　　居于旁侧内室，一会有穿着雅气的侍女奉上茶点。剑子随便挑两块放在嘴里，觉得儒门华丽的糕子果子也就那么回事。喝茶吧，平日吃惯的茶今个反而有点不顺口。这可怪了，难道，剑子想，看来我还是介意啊，把我刨除在外。一会一个总角的小童乖巧的钻进内室来，请道：奉龙首的话陪先生解解闷。
　　于是俩人玩了会双陆。小童不会下棋，剑子有点兴致，便教他两手。
　　就这样耗着，也不知道对面隔壁会开到什么时候，剑子等到华灯初上时，也没见有人来招呼他，只是饭菜依次传上：醉鸭脯，撒了碎泡椒的干熏鱼，樱桃肘子，放在一个个莲花盘子中，周围衬着几小碟的干果和个奶酪碗，身穿鹅黄绸裙的豆蔻女奉盏。盛酒的也是纯银外攒碎珍珠的酒盅，里头荡漾着是和龙宿眼珠子一个色的浓香液体。
　　剑子略尝了尝饭菜，再好的吃食也引不起他的兴趣，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把什么剑啊，反正他这叫一个急。
　　小侍女好歹劝他，先生多少吃点……不然龙首该怪罪了。
　　剑子瞥了她一眼，吓得小姑娘赶紧把头埋得低低的,不由得苦笑想，平时龙宿都给自己的下人灌输了什么样的思想？
　　好不容易熬到夜半三更，筵席散了，各位大人朗声说着吉祥话同儒门主人告别，剑子跟侧室里打着盹，被这阵分外喧闹的喧哗吵醒了。揉揉眼见擦擦嘴角的口水，刚差不多清醒的时候，便有一童子伴一童女过来传话：叫先生过去主卧歇息。
　　剑子心想，这还差不多。
　　进了主卧，见龙宿坐在床边，仙凤捧着药碗伺候龙宿喝药，见剑子来了只是微微的行了礼，继而转向龙宿劝道：主人，不喝药怎么行？
　　龙宿也不言语，只是看向剑子，恁的剑子的老脸皮也挂不住了。
　　怎……怎么了？什么病？吃什么药？
　　龙宿说，难得道爷关心，家里的事情忙完了？
　　啊啊……剑子搓搓手，赔笑：好说好说，没什么大事哪能让您龙首老人家过问。
　　仙凤实在忍不住插嘴，主人，药！
　　龙宿接过来，咕嘟咕嘟饮了：你下去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门一关，剑子马上上前坐在龙宿身边搂住他的肩，既然有病，为何今日大宴宾客？
　　我有喜了。
　　啊？
　　我说，我有喜了。
　　龙宿……
　　剑子，你不会不知道，我是上代龙首生的吧？
　　我……
　　你那是什么脸色，告诉你，我和你们家没有任何一点血缘关系！龙是万灵之主，任何人妖仙都不能和龙的血脉相结合。
　　那……
　　龙是由气而生，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成者或速或迟，终归成形，接上代之躯而诞，所以，每当龙子降临于世，必然儒门要大宴宾客。
　　哦，那啥……恭喜啊。剑子稍显局促的搔搔后脑勺。
　　龙宿就当没看见，向床里面靠靠，连带着搂着他的剑子也跟着往里，索性就一溜的躺下，肩并着肩头贴着头。
　　剑子闭着眼睛，想说点什么。
　　旁边龙宿的呼吸均匀有力，可见也是在等待剑子的发言。
　　那个……
　　嗯？
　　我……
　　你怎么？
　　我……
　　我……
　　我对不起你啊。
　　龙宿笑了，然后侧起身来，对剑子说：对不起什么了？
　　就是对不起。
　　因为你们家里的事情？
　　差不多吧……
　　龙宿还是笑，咯咯的，跟个孩子一样。
　　然后他躺下来，贴着剑子。
　　这次就先算了，剑子啊，你可要明白，所有无形的东西都是需要有形来规定的，所有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迁就……
　　剑子听闻，不由的打了个冷战，不是害怕反倒有点兴奋。
　　记住，汝是我的啊……龙宿叹息般的呻吟道。
　　然后困倦的打了哈欠，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