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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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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一个月转眼间就要过去。七月总是最热。龙宿躲在竹楼里死活不出来,前代龙首怎么说他也没有用。
这天,仙凤坐在一楼的虎皮上和言歆对弈,突然,她放下棋子。
言歆——
对面的男子点点头。
的确,有人破了竹林阵向这里来了。
出门一看,是剑子。
剑子望着这楼,现在前代龙首已经不住这里了,这是龙宿的家。
剑子先生——
穆仙凤恭敬的行礼,不知先生到此有何指教?
噢,是你家主人有请。说着剑子从怀里掏出淡紫色的请帖递上。
先生请随我来。
剑子再见龙宿的时候已经是距婚礼一个月有余,他看见龙宿躺在竹榻上抽着烟。披着头发,身着月白的小褂,下身穿着松花撒花的绫裤,白白的脚放在紫檀脚凳上,更衬得肤白如雪,脚趾豆个个都像冰球攥成。不由得稍微怔住,但很快回过神来。
剑子上前问候:剑子见过龙首。
龙宿慢慢的转过身来,仙凤忙扶了,拿过秋香色的条褥垫在他的身后,于是龙宿半躺半靠的姿势更让剑子觉得,世间的美好都集中在他身上了。媚而不妖,艳且脱俗。
剑子先生,久见了,仙凤,伺候先生坐下。
一把小竹凳放于剑子身后,红衣女子软哝道:先生请坐吧。
说完她和言歆双双退出去。
屋子里温凉,剑子微笑着等龙宿开口。
今天请先生来,是为了把这个还您。
说着龙宿起身从榻头的茶几上拿起个盒子探身递给剑子,剑子接过,打开一看,居然是个木雕小龙。
啊——剑子笑道,原来是它。
抬头,看见龙宿正挑起嘴角的脸旁露出讨喜的小梨涡,便雀跃的继续说:这本来是我雕给我儿子玩的,没成想父亲偷拿它当聘礼……
停顿,剑子琢磨了一阵,他想忍住,但还是问了:我一直不明白的有这么一件事,不知可否请教龙首?
龙宿抽口烟,听闻这话便答道:说吧。烟也随着这句话从他淡色的唇瓣中懒懒散散逸出。
我知道我父是妄想利用龙首您的能力辉煌我们家族,不仅上代龙首一眼看穿,您也一定知晓……可,为什么您却也同意?
龙宿听完他的话,半天没吭声。不是他不尊重剑子故意拿搪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想了想:剑子,如你所见,我不是人,我是龙。
龙生于东海,寿万年,万物之主。
注定龙的一生将是孤独的,作为世间无上的存在。
而当一条小龙成年继承龙首之位时,上一任龙首定会为其选择一妖伴其左右以解孤独聊以安慰。像是夜重生和魔龙祭天。
剑子啊,你知道为什么我师父知道我选的是你后会那么生气吗?不许回我是因为你家家严的缘故。
剑子回答:那便是因为我不是妖了?
龙宿放下烟,点点头。
妖的寿命不及龙长久,更不要提人了。况且人在六道中最是冥顽不灵。
可是啊,龙宿的眼光深沉下来,我想知道人的香味啊。
剑子突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让他稍微心悸起来。
师父他,就在品尝人的味道——龙宿残忍的笑了,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啊,剑子。
不、不可能!剑子腾的站起来,白白的眉毛纠结成一团。他怎么能相信,和母亲如此恩爱的父亲会是这样——不,在父亲提出要他和龙宿成亲时他就该看出些端倪。
虽然这样说冒犯了,你不觉得你家家慈和我仅有一点相像吗?龙宿继续笑得狡猾。
剑子看着他的笑脸豁然开朗,原来是酒窝,母亲自然是没有龙宿国色天香但是这对酒窝竟是十分有八分相似。
再告诉你个秘密,这真的是秘密哟——龙宿的笑简直是不可抑制了——每代龙首都长得一模一样啊。
剑子一屁股墩坐回竹凳上,张大嘴巴。
但我的发色和师父是不同的。
看到对面的人不能动弹了,龙宿起身走下竹榻,靠近他,伸出手,抚摸着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手是这么的凉,冻得剑子一下子就回过神来。
龙首……大人……莫不是说笑?
金黄的眼眸中喷射出不屑,我干嘛要说谎?千真万确。
剑子不得不相信,从自己往常的观察加之龙宿告知的真相。他的父亲——
剑子啊,龙宿弯下腰,把自己的视线和剑子齐平。
我想知道人的味道。
剑子看向他,他们离得是那么近,以至于它可以在他的眼中找到缩小的自己。
龙,致命而美好的神主。
剑子慢慢抬起手,轻触龙宿被露台上吹来的风扰乱的发丝。
人对于龙来说,就像是生长在沼泽里的芙蓉花,当龙费劲千辛万苦得到他们甜美的香气时,却因为芙蓉早调而悲伤不已。
但,龙对于人来说,又何尝不是芙蓉呢?一朵你永远不可能采到的优波罗,涉江万里,所思远道,长路浩浩,至死方休。
到底为谁,涉江采芙蓉呢?
剑子想,龙宿啊。
龙宿想,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