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天天见》遗落的记忆

4、第四天

　　那天后来我去找了林小兰，可她那一身香水味儿让我鼻子发抖。
　　我翻遍我手机里存着的那些“衣服”，可是却没有一件让此时的我想穿上。
　　我让小由帮我约吴华安第二天过来。
　　我想把接下来的工程转包一部分给华建，我现在的实力本可以全部自己做，可是我不由自主的想着那个认真而执着的小丫头，我有点不忍心。
　　一整个晚上，我就琢磨我这个决定对是不对，我以前的三十年里从未有过这么不理智的时候，却为了一个见了三次的拜金女做了一个荒谬的决定。
　　大宝拜金么？应该吧，不然如何解释她为何甘心做吴华安的情妇，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这里骗钱。
　　可我又回想那个初见的商场，以及后来的美丽都，想想那个清纯的学生妹，或者妖艳的酒吧女，忽然又觉得不相信。
　　她认识我，在我认识她之前就认识我，这是一定的。
　　我很想知道大宝为何会接近我，我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的身体以外的部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想我可能第一次见到大宝就对她产生了兴趣，她毕竟那样的与众不同。她像一阵狂风突然走进我的脑海，走进我的生活，还影响了我的工作，我的理智，而我，甚至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顺着吴华安，我总会摸清她的底儿。

　　我把我的意思跟吴华安说了，至于价格，我甚至同意按照他们二次报价的价格结算，这给了他们不少的利润而几乎不给自己留余地，我在谈一笔糟糕透顶的生意。
　　吴华安也被我搞得很莫名其妙，一直迟疑着不敢同意，最后我不得不跟他说我人手不够做不过来让他帮忙，他才算“勉强”同意了。
　　看着吴华安满意离开的背影，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还真会犯贱。
　　大宝会明白我这是在帮她么？
　　反正到时候我就指定大宝做林宝和华建的联系人，日子处得久了，她终归能明白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跟大宝之间的缘分会那么短，短到我用不上十个手指就能够数清。什么天长地久的话，都是用来欺骗别人，和自己的。

　　晚上，我又见到了大宝。
　　振德，我的甲方举办了一个宴会，说是庆祝他们此次的工程落实，邀了业界一些人参加。
　　我当然要去，带了我的女伴——小由。
　　在门口，我就遇到了吴华安，以及他的女伴——大宝。
　　吴华安大概跟她说了上午的事，大宝看到我的时候还对我笑了笑。
　　而我却盯着她那一身儿装扮，连吴华安跟我打招呼都没留意。
　　她今天挽了一个很高的发髻，脸上化了淡妆，穿了一件白底蓝碎花的小旗袍，露出修长匀称的小腿肚儿，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不得不承认，我挺欣赏她今天的打扮，很纤细，很清雅，有小女人的味道。
　　在这个到处都是晚礼服的宴会上，她的装扮无疑会成为最出彩的那个。
　　“你的秘书品味不错。”我盯着大宝，对吴华安说。
　　“呵呵，瞧林宝你这张嘴哦。我知道我家大宝没你的小由漂亮，好歹也给我点面子啊。”吴华安拍了拍我的肩。
　　“呵呵，大家都知道小由这丫头除了给我捣蛋没什么别的，哪像你这位秘书，聪明伶俐，能言善道，还很会招揽顾客。”我不理会吴华安的示好，继续看着大宝说。
　　原来她真的叫大宝。
　　大宝嘴里的笑意更盛了，我知道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很聪明，不是吗？
　　“过谦过谦。”吴华安寒暄。
　　我跟吴华安一起走进了宴会厅。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大宝看，我就不明白，这丫头身子骨这么细，怎么就能装下那么多酒，甚至还帮吴华安挡下好几杯酒。别人见她一个女人喝酒这么干脆，都想跟她喝，于是，敬她的酒就更多了。
　　我不知道大宝有没有喝醉，她的脸微红，两眼却依然精神。
　　看看小由面前满满的一杯果汁，我不由得一再感叹，大宝这小丫头真不简单。
　　我有些妒忌拥有她的吴华安。

　　看到大宝离开座位的时候，我于是也离开座位，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我装出很巧遇见她的表情。
　　“嗨，大宝，没想到这么巧啊。”我打开洗手池上的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透过水池前的镜子看她。
　　大宝笑了笑，默默的洗着手，没有回答我。
　　“你怎么啦，这么蔫，不像你的风格啊，还是酒喝多了？”
　　“夏总，你觉得地球上随便两个人在随便某个时候相遇的几率能有多少？”大宝关掉水龙头，对我说。
　　“你是故意的？之前那两次，甚至昨天，你都是故意的？”我故作惊讶的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昨晚就想通了。
　　大宝看着我，她的眼睛不大，但是很亮。她藏在旗袍立领里头的脖子很白，很细。
　　“我当然——是故意的，为了华安……为了华建，我故意接近你，我这样刻意，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么？而且，我还算很成功，呵呵。”大宝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显得你像一个傻瓜。”
　　她笑得有点苍凉。
　　我以为我认识的这个女孩可以笑的很率真，一如商场门口那次挥手；她可以笑的很狡猾，一如昏暗包厢里朝我摊出的右手；她也可以笑的充满自信，在把精心准备的标底交出去那一刻；却不可以笑得苍凉。
　　这并不是我认为的大宝。
　　“那天在商场，你知道我是——有些钱，并不是什么范思哲，而是你早知道我，就是林宝的老板吧？”我问她。
　　“呵呵，”她的手又拍了过来，力道一如既往，“夏市长的公子，林宝集团的总经理，W市市民谁不认识啊。”
　　“那么，你是为了我，才出现的吗？”我终于问出了我最想问的话。
　　“呵呵，呵呵呵呵。”她收回她的手，转而大笑起来。
　　“你真可爱。”笑定后，她这样说。

　　大宝转身走开，朝大厅走去，那里人声依然鼎沸着。
　　我跟着那个瘦小的身子，发现她不光肩膀很窄，腰也很细，细的就跟芦柴棒似的。
　　我在大宝推门的一刹那，拉住了她的手。
　　我拉着她朝大门走去，找到我的车，把大宝塞进副驾驶室。
　　车子发动的一刹那，一直默默由我拉着的大宝忽然醒过来，去开车门。
　　幸亏我提前把所有的车门都锁上了，只有我这里才能控制开关。
　　“我要下车。”大宝捶了一下车门，知道这样没有用后，转头对我说。
　　“你要回去，回吴华安那里，然后继续帮她喝酒？”我一边嘲笑着说，一边松开脚刹，车子开了出去。
　　“是，那是我的工作。”
　　“工作，哼哼，工作，喝酒就是工作，那么，陪老板睡觉也是工作了？”我问的很残忍，我知道这对大宝而言是多么刻薄的一个问题，可我就是忍不住冲动。
　　我失去了我的理智。
　　在酒席上，我远远看着大宝帮吴华安喝酒，看着吴华安的手一直搂着她的腰，我就已经失去理智——我的面前不再是美酒也没有了佳肴，我的眼前只有男人和女人赤裸纠缠的影像。
　　我知道今晚我带着大宝离开，被无聊的记着拍到将会是多么轰动的新闻。
　　市长的公子跟华建的小开为女人争风吃醋，这样的新闻很花边，很桃色，很暧昧。
　　可笑的是，这是真的。
　　我真的看上了吴小开的女人。
　　这不合规矩，所有的人会等着看我的好戏，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我失去了理智。
　　我等着大宝的回答，我希望大宝能告诉我不是，甚至我希望她告诉我她没有跟吴华安睡过觉他们只是简单的老板跟雇员，我等着，等来的却是大宝嘴里吐出的一个字。
　　“是。”大宝回答的几乎没有犹豫。
　　我忽然很沮丧，握着方向盘的手甚至开始颤抖。
　　我把车停到路边，熄了火。直到发现我现在停在一条陌生的乡间的道路上，我才知道我开始时走神有多么厉害，我没有看路，也不知道方向。
　　我们在乌七抹黑的车厢里做了很久，没有再说话，偶尔经过的车灯的强光照在大宝的脸上。
　　她微笑着，看着某个地方。
　　可她还是笑的苍凉。

　　“夏林宝，你爱上我了吗？”后来，大宝这样问我。
　　我知道我应该告诉他是的，每次看到她我总是很开心，我想看到她，我想把她从吴华安的手里抢过来，我甚至开始恨吴华安。
　　可是我没有，我并不知道原来这样的情绪，代表了所谓的爱情。
　　我有过很多漂亮的女人跟她们玩着暧昧的游戏，可我从来没有过爱情。
　　我没有说出那个“是”字。
　　我问了大宝一句很残忍的，我后来的生命里一直后悔的话。我说：“我给你钱，比吴小开给你更多的钱，你——为我工作，可好。”
　　大宝看着我，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不再明亮。
　　“夏林宝，你知道吗，吴华安对我，从不像你一样残忍？”她这样说。
　　“夏林宝，其实，我的名字是钟宝琳——钟宝琰的姐姐钟宝琳。”她这样说。
　　“夏林宝，你想不到吧，我一直都记得你。”她还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