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崩乐坏》请别爱哥

4、第 4 章

　　时明宇跟Z大人工智能专业的陈教授有些交情，甚至可说交情甚笃。大约十年前，国内人工智能领域刚刚掀起浪潮，具体节点在AI战胜某位世界围棋冠军时，时氏当机立断发起一个‘天才网罗’计划。

　　时氏集团全称时氏技术有限公司，成立时间相当之早，作为一家专注于软件、电子政务、信息科技与通信技术的公司，刚发现新的行业风口，便迅速加入人才抢夺，并放眼国内外高校，对优秀毕业生中的佼佼者，不惜开出五倍、六倍薪酬招揽。

　　老板时明宇亲自拍板，在国内顶尖学府Z大设立时氏助学基金，从提出想法到受邀去Z大演讲，前前后后少不了陈教授牵线搭桥。虽然时氏也投资过对方项目，双方为人处世志同道合，时明宇依然对这位老熟人相当感谢。

　　上台之前，学生代表发言环节，两人坐在台下交头接耳扯闲篇——

　　“我的关门大弟子，上面那个，是不是一表人才？”陈教授面有得色，显然骄傲，“聪明是聪明，关键还用心，跟着做项目每次交代工作都能按时保质完成，从不让我老人家操心...”

　　时总对这种导师‘压榨’爱徒事情不感兴趣，顺嘴开玩笑：“每月八百块钱补助？你们高级知识分子是不是才是Capitalist的中文别称？我也想找几个这么能干又物美价廉的聪明青年人当劳动力。”
　　彼时总裁三十五六，距四十岁还差个几年，尚能开些缺德玩笑。

　　“等我说完你再损，只可惜，”陈教授突然语带唏嘘，“小朋友家里今年突遭变故，父母意外去世——虽然能申请全额奖学金，我当老师的多多少少提供些帮助，可帮助毕竟有限。以他能力，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大有可为，不论毕业后留在国内还是去国外学术机构。可出了这样的事，短时间内恐怕再难顺风顺水。”

　　“... ...”上一秒才开过玩笑的时明宇心生愧疚：我真该死啊。

　　重新正视台上陈教授的得意门生：标准好人家孩子，又生了一副好样貌，肤色冷白，从头到脚青春朝气。

　　看过之后，大概明白爱徒如子的陈教授今天非要座位跟他挨一块怎么回事，小朋友命里有贵人，不但老师提携，现在还要抓个傻有钱的一起提携自己学生。

　　虽然中圈套，时明宇倒也不介意，听陈教授继续细数爱徒背景资料乃至光辉履历，边听边打趣：“学业优异，秉性也好，后生可畏啊。我资助吧。既然是你得意门生，等他毕业，让人来我公司打工。”

　　“好啊好啊。”解决一桩心事，顺便还能给程昀找个金饭碗，陈教授替学生答应得飞快，“时总大善人！今天务必光临寒舍用饭，我把小程昀也叫来，让他务必当面感谢他时叔叔。”

　　“饭就不吃了，”时总拒绝三连，“更不用当面感谢，也别告诉资助人是谁。照顾照顾年轻人自尊，帮都帮了，何必给人家添心理负累？”

　　说完直接起身上台演讲。

　　...

　　时氏总裁上台后，发表的讲话不算长，非但没说教，相反言辞风趣，平易近人。

　　【于逆境中获得成功，在我看来是件非常励志的事，】调整好话筒，演讲者站在台上，看上去心情很好，【但其中挫折，同样可以预见——所以这正是时氏科技愿意为优秀却困难的学子提供无条件资金支持原因。】

　　一句开场白开场，他接着道：【不过首先，还是感谢Z大邀请我，允许本人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对在座各位祖国未来的栋梁讲几句。】

　　引起台下小范围哄笑，毕竟Z大学子很少见到大资本家能如此‘妄自菲薄’。

　　【笑吧。】时明宇跟着笑了，【笑完让你们看看燕国地图展开长什么样儿——我今天来不讲所谓成功学，比如告诉小朋友：你们想成功就得像我一样，或者怎么怎么样；又比如对时下某些流行观点下定义：什么是对，什么不对，你们听我话，才不致走错路。以上两个例子都能轻易展开又臭又长的鬼话连篇，如果下次有人来演讲，大家参考对照。】

　　话音刚落，原本小范围哄笑变成学生们笑不可遏，竟然还有零星口哨声，对比刚开始中规中矩的欢迎性质鼓掌，气氛此刻堪称热烈。

　　等到笑声和吹口哨逐渐平息，极具成熟男性魅力的资本家决定言归正传：【我是个商人，商人大多欣赏值钱的人和事物，因此在我眼中，你们就非常值钱。这句不用笑了，是真心话。】

　　虽如此要求，效果却不大好，台下‘值钱’的高材生们反而笑得更叛逆大声！

　　【不知道各位同学听过没有，】时氏总裁露出无奈神情，【时氏现在有个‘天才网罗’计划，接下来几年，我们集团决心花费上亿，面向所有重点一流大学进行招聘。招聘范围很广，涵盖材料、芯片、人工智能乃至信息通信。】

　　【但招来招去，人才缺口还是很大，怎么办？】演讲者正色，【小朋友们，别看我现在还能笑出来，其实内心很苦恼——信息时代千里马虽常有，可伯乐更扎堆，光一个廷江市，缺人才的不仅仅时氏，有钱的公司更不仅限时氏。】
　　【思来想去，】说话的人分外坦诚，【时氏只能赛道超车啦，趁你们还没流入社会，尚未经过一轮轮‘压榨毒打’，抢先下手。】

　　【...于困境从求成功，我相信在座各位有这样的能力。】演讲接近尾声，呼应开头第一句话，完美深切主题，【但我更希望，时氏科技有限公司能和大家识于微时，雪中送炭，莫逆于心，守于经年，这就是创立助学基金的初衷。】

　　【从现在起，在座同学们，只要你们学业上有资金困难，又或者手里项目面临金钱方面的问题，时氏很愿意、非常愿意为大家学术研究铺路。】

　　【最后，】

　　在一片欢呼支持里，商人开了最后一个玩笑。

　　【希望你们听完今天这番功利的推心之语，仍能觉得时叔叔是好人，并愿意发奋图强，毕业后打心底里想来我司工作，最好对我同行友商们抛出的橄榄枝不屑一顾。】

　　...

　　演讲结束，被一堆人围着，时明宇应付完所有赶来寒暄的校领导，以及要签名的Z大学子后，走到台下维持秩序的学生会志愿者中，饶有兴趣跟程昀打招呼。

　　“你好呀，我跟你们陈教授是朋友，经常听他说起你。”

　　身后总裁大秘白凤仪适时递给老板一张名片。

　　总裁接过，一边递给面前不知所措的年轻人，一边亲切征求意见：“我想跟学生代表也握一下手，提前拉拢Z大青年才俊，能否有此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