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有回声》兔格澜

3、第 3 章

　　翌日，莫青青和许屏睡醒，各自揉着脑袋回忆为什么会睡在一张床上。

　　莫青青先想起来，“昨天好像是念念来接我们的，还有一个男人。”

　　“你断片儿了吧。”许屏嫌弃道，“念念身边怎么可能有男人。”

　　两人为了男人的问题争执起来，最后起床找纪念评理。

　　纪念正忙着给小外甥做早餐，无语道：“就这事？”

　　许屏点头，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木勺，熟练地把饼翻了个面，“我可跟青青赌了三天奶茶，到底有没有？你说没有，我分你一杯。”

　　莫青青喊道：“当着我的面贿赂考官，没有王法了嘿！”

　　纪念不想回答，不料何文瑜睡醒出来，眼睛还没睁开呢，扫了眼厨房的三个人，接着左右看了看。

　　纪念问他：“睡迷糊了？小姨在这呢。”
　　又给他介绍，“她们是我同学，你都叫小姨就行。”

　　莫青青打趣：“这辈分来得猝不及防啊。”

　　“小姨们好。”何文瑜乖巧打招呼，一脸无辜地问，“季老师呢？他昨天没在这睡吗？”

　　莫青青和许屏一起看向纪念。

　　莫青青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拼了命地拍许屏，“我就说！我就说！念念出息了！那绝壁是个大帅哥！”

　　许屏咧着嘴把她挡开，问道：“念念，你瞒着我们恋爱了？”

　　在两人的逼问下，纪念只好老实交代。

　　莫青青听完，丧气道：“唉，我还以为是你的哪个老相好呢。”

　　纪念捂住小外甥的耳朵，“小孩还在这呢，瞎说八道什么。”
　　她推了下何文瑜，“你去洗漱，一会就吃饭。”

　　莫青青吐了下舌头，说道：“念念，我感觉他说不定真对你有意思。”

　　纪念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季常安要是真对她有意思，五年前怎么会不告而别。

　　“真的有可能。”许屏附和道，“要是对你没意思，怎么可能在酒吧一眼看见你，你俩才见了一面，他没有必要对学生的小姨这么关照吧。”

　　纪念没说话，把盘子递给许屏，“别想了，我跟他没可能。”

　　吃完早饭，莫青青和许屏回学校，纪念送小外甥去幼儿园。

　　还没走到幼儿园门口，纪念便停下来，说道：“我在这看着你，去吧。”

　　何文瑜道：“可是季老师在跟我们挥手诶。”

　　纪念一看还真是。

　　季常安依旧穿着白衬衫，黑曜石袖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笑着看向她，万物都失了颜色。

　　纪念攥拳。
　　五年过去，季常安笑起来更勾人了。

　　何文瑜扯了下她的裙摆，“小姨，那我过去了。”

　　季常安仿佛就是打个招呼，但是却一直没移开视线。

　　纪念在心里叹了口气，“我送你过去。”

　　到了门口，季常安主动道：“早上好。”

　　何文瑜大声道：“老师早上好！”

　　季常安半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去教室吧，跟你小姨说再见。”

　　何文瑜摆手，“小姨再见。”

　　“去吧。”纪念看他背着小书包，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露出个会心的笑容。
　　小孩跑没影儿了，纪念才看向季常安，“早上好，季老师。”

　　季常安舌尖顶了顶上颚，不如学长好听。
　　“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季常安往旁边挪了几步，以免耽误小朋友进学校。

　　纪念明白他这是想多聊一会的意思，心绪又翻腾起来。

　　季常安状似没察觉，问道：“一会要回学校吗？”

　　“嗯，下午有课。”纪念来回磨蹭脚下的塑胶草坪。

　　季常安看出纪念的不安，以他对她的了解，现在她可能需要一杯咖啡。
　　“请你喝咖啡。”

　　纪念回绝：“不用了，我不想，”季常安定定地看她，她顿了下，“我请你吧，你昨天帮了我大忙。”

　　季常安笑道：“也行。”

　　进入咖啡店，季常安道：“一杯美式。”
　　他看向纪念，“你还喜欢卡布奇诺吗？”

　　“嗯，就这个吧。”

　　季常安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情，问服务生：“有肉桂吗？”
　　得到肯定回答，他接着道：“卡布奇诺要加肉桂，再来一块柠檬提拉米苏。”

　　纪念望向窗外，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没想到他依旧记得她的口味。

　　服务生离开，季常安自然地开启话题，“现在学校课多吗？”

　　“不多，一天就几节课。”
　　纪念绞着手指，这种交流有种他们刚熟络时的既视感。

　　高中偶遇几次后，季常安请她喝咖啡，他们就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
　　季常安问她：“学习跟得上吗？”

　　纪念当时的回答是：“好难啊，老师讲的东西我听不懂。”
　　她咬着勺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季常安，“学长，要不你周末教教我？拜托拜托。”

　　纪念强迫自己从回忆中脱离出来，问道：“你不用回去工作吗？”

　　季常安摇头，“幼儿园是我母亲开的，我就是来帮忙的。”

　　纪念微微惊讶，“你来帮忙？”

　　“是啊。”季常安注视着她的小表情，说道，“我为了得到入园资格，还特意考了幼师证呢。”

　　纪念更惊讶了。
　　不过很快便想明白了，季常安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为了哄母亲开心，考幼师证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季常安顺势道：“你外甥很聪明。”

　　纪念眼底波动一下，她不是很想攀谈。

　　季常安继续道：“我最近在教他钢琴，他已经会弹小星星了。”
　　说来也巧，他对每个小朋友都很陌生，唯独何文瑜，无端地吸引他的注意力。
　　见到纪念，他才想明白原因。
　　何文瑜有一双像纪念的眼睛。

　　季常安自小学钢琴，曾经拿过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校庆晚会上钢琴独奏的照片至今还挂在校史馆里。
　　镭射灯照在少年身上，少年穿着绅士得体的燕尾服，脊背挺得笔直，手指悦动在琴键之上，钢琴曲倾泻而出，盘旋在礼堂的每一处。

　　那一幕，纪念这辈子都忘不掉。
　　她就是在那时鼓起了追他的勇气，开启了她青春的第一道门。

　　纪念再也忍不住，“为什么教他？”

　　季常安拖着下巴，“偶然发现他有天赋。”

　　纪念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她不相信只是这么简单。

　　事实证明，纪念足够了解季常安。

　　季常安徐徐道：“那天我在音乐教室调琴，他趴在门口偷看。”

　　纪念想到什么，脸颊忽地泛红。

　　季常安敲敲桌面。

　　纪念心脏砰砰跳。

　　季常安话中带笑，“我看见他，就想起来高中在琴房练琴时，也有小姑娘偷看我。”

　　纪念抿了抿唇，拒不承认，“你是风云人物，偷看你的人小姑娘还挺多的。”

　　“是吗？”季常安反问，“可我就记住一个。”
　　“她戴着口罩，上面印了个柠檬，只露出来一双新月似的眼睛，笑得可漂亮。”

　　太直白了。

　　纪念呼吸有些乱。
　　纵使是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季常安也没有如此夸过她。

　　季常安还在说：“我问她要做什么，她说——她说了什么来着？”

　　“学长，此曲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还以为哪个神君下凡了呢！”
　　纪念想起自己说的话，恨不得钻地缝里。
　　只求季常安不要说出来。

　　季常安知道纪念脸皮薄，故作懊恼地皱了皱眉，“我还真忘了。”

　　纪念松了口气。

　　“您好，二位的咖啡和蛋糕。”

　　“谢谢。”
　　季常安把蛋糕推到纪念手边，“尝尝好吃吗。”

　　纪念吃了一口。
　　有些腻。

　　季常安立马懂了。
　　“不如我做的？”

　　纪念下意识点头，点了一半又顿住。

　　有次午休，季常安学生会有事走不开，托丁允给她送过蛋糕。

　　丁允送到之后不走，吊儿郎当地跟她说：“学妹，你现在就吃一口，我好给他个反馈。”

　　纪念尝了一口，评价道：“好好吃！学长在哪家店买的？”

　　丁允耸肩，“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吧。”

　　之后纪念找了个时间去问季常安。

　　季常安放下课本，对她勾了勾手指，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自己做的，当然好吃。”

　　纪念最怕忆往昔。
　　因为每一次回想，她都会为了季常安心动。

　　季常安偏偏不遂她意，他声音和缓，比春风还要温柔，“我这几年又学了几种，请问纪念念小姐，有空尝尝吗？”

　　纪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店，又怎么走到学校里去的。

　　上课时，她举着笔，和面前的石膏像大眼瞪小眼。

　　“噗嘶噗嘶——”

　　纪念扭头，就见吴青青挡着脸叫她。
　　“怎么了？”

　　吴青青指了指钟，又指了指画板。

　　纪念的画板一片空白，然而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交不上作业，她只好留下继续画。

　　画着画着忘了时间，一通电话把她叫醒。

　　纪念接起来，“喂，你好？”

　　“是纪念吗？”

　　纪念将手机远离耳朵，男人的声音过于有磁性。
　　“季老师？”

　　上午答应他吃蛋糕，难不成这么快就做好了？

　　“你是不是还在学校。”季常安说道。

　　“是啊。”纪念说完愣了一下，“小瑜放学了？”

　　季常安一猜她就忘了时间，“有一会儿了。”

　　纪念忙收拾画具，懊恼道：“对不住，我现在就去。”

　　“不用来了。”
　　纪念听见对面关车门的声音。
　　“我带小瑜去找你，你别着急，慢慢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