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46 章（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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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也不补上一觉，次日一早尉俊迟安排好各处管事后问清俊凌去处，便骑马上了街。经过昨日一事不知那李大人是何打算，不如探探俊凌口风也好，若是那便收敛些便也罢了。前去俊凌那处的路上尉俊迟看时辰尚早，便拐到城郊的一处住户。那小院里头住的不是他人，正是名满州府的第一巧匠温歌奴。
这温歌奴平日是最烦话语人声打搅他做事的，深知自家主子脾气的小仆见到来人立马都躲得老远，或是胆大的藏在附近遮挡处偷看，于是不消两三刻便传来一声惊天巨吼：
“哪个王八羔子放进来的！滚——！”
大开的窗扇房门呯哩磅当飞出桌椅小凳茶盏书卷，或是不明冒着白烟的汤药和硝石，圈在笼中的小鼠白兔鸽子，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只是房中依旧是不温不火男子的嗓音。
“莫要动气，莫要动气。你一动气就乱丢东西的毛病真得改改，稍后清理又是麻烦，累人累己何必呢。”
“还有上次那个晴雨花到底是怎样做的？你给我说说我那契弟很是好奇啊，要不你说个方子我自个去琢磨琢磨，莫要小气嘛，我不会透露他人的，你我是挚友不是？”
“昨日里方去了永宁泉，那处推拿手艺确实不错。就是青石地板太湿滑不留神就滑一跤，你若要去定要注意些，不过今日去怕也晚了他明日就歇业暂休，倒是你这两日沐浴了么怎么一身汗臭？”
“啊啊对了，我在绣庄看见一匹缎蓝布匹可惜尺寸不够做不了衣饰。听闻胡大说你近日又做了样不得了的东西道在何处也给我看看，你倒是应一声否则我不是对牛弹琴浪费口舌看我说了这些你点头示意也行啊！”
“……”耳旁是无休止的絮叨，桌台前的男人缓缓扭过脸，惨白的肤色映着一双泛红的双眼阴恻渗骨：“……你到底要如何！”
尉俊迟坐在桌前满面笑容，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没什么，就想劳烦匠师您给奶娃做套玩物，最好是象牙质地耐磨经摔镶点宝石也不错……”
尉俊迟噼里啪啦又是一堆要求，男人闻所未闻走到煤炉前作势就要搬起一个滚烫的坩埚，“有完没完……”
“说完给我滚——！！”
门页开阖间尉俊迟施施然的慢步踱出，低头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襟，又挥挥手朝围观的小仆说道：“都散了吧，你们老爷正要丢坩埚。”
一时间人作鸟散，尉俊迟背过手哼着小曲一悠一荡的慢步踱走，身后又是哐当一声铜铁砸在地面的巨响，沸腾的汤水吱啦呛起水泡，滚滚烟雾缭绕着，映着飞檐上那红彤的日头，却似鸭蛋黄般圆润并惹人怜爱。
自温歌奴那处出来，尉俊迟兴致大好的牵马沿街逛游，先是去了趟州府最好的肉店订上两只松柏熏烤的优等火腿，又去名酒窖坊买上几坛玉堂春，一路琢磨清府各人的喜好采办好后，不终于来到尉氏商行下的一家酒楼。
这酒楼自从俊凌冠礼后尉老爷便交由他来打理，平日中大半时日他多是在此查看帐薄。尉俊迟看了看酒楼，便拐进东侧的胡同。
胡同里开了个侧门，从此入内便可直达账房处。尉俊迟停在檐下跺脚碾去靴上积雪，一面摇手免去门房正欲迎上的王老头，沿着卵石的小径步入后院。
沿着回廊转过弯角，甫一推开院门，远远只见俊凌身旁随伺的小童推门出来，那小童方一转头瞟见了他，又惶惶地掩门闪了进去。
这小童形迹颇有些怪异，尉俊迟疑惑瞟去，踱到门前扣响唤道：“俊凌，是我，二哥。”
房里一阵窸窣声响，却是无人应答，于是径自推开房门迈了进去。只闻内室里传来细小的动静，尉俊迟随意的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到桌案的杯盏上，随即暧昧的扬唇轻笑：
“……看来为兄来的不巧，还是出去的好。”
那杯盏正冒着缕缕的白烟，显是方沏上不久的，杯旁是抹女子的绢帕，一角还绣着朵白兰。
心下揣摩不禁生起几许绮思，想来午后饭饱，坐在窗前小几前手捧一杯香茶，袅袅蒸腾的水汽里，或是女子侧睨暧昧的一眼，一幕之隔后休憩的卧房中怕是正春意情深的缠绵。
“沏壶热茶来。”里室传来冷冽的男声，先前闪进门的小童应声走来，见到尉俊迟时面色一紧，又匆匆的开门离去。
“二哥好像并无避嫌的意思。”尉俊凌自帘幔后慢步踱出，一面抬手整理衣襟，面色自若并无尴尬的模样，只挑眉瞧了眼狐狸般坏笑的尉俊迟，来到桌前径自坐下。
“诶——都是自家人有何忌讳的，”尉俊迟眯眼笑了笑，蜷手抵在唇边假咳一声，压低嗓音挪揄道，“哪家的小姐？怪不得说跟枢密使千金没什么，原是另有所爱啊？”
“不藏还出来让你笑话不成。”尉俊凌应道，吊着眼梢看去，“二哥今日来可有何事?”
“的确有事，不过现下不好谈，等你今晚回去吧。”探头朝里间似要张望，尉俊迟满面暧昧的笑。
尉俊凌挑起一侧眉梢，不做声响。
“现下真没事了，二哥也不打搅你了，这就走。”尉俊迟扬唇坏笑道，起身就往门外走。
尉俊凌敛目瞟了眼里间，也不挽留，将自家兄长送到门外。
“屋里那人你若中意就带回去给父亲看看，初二初三的都可，也算对人家小姐有个交代。”尉俊迟凑到跟前低声说道，抬眼看了看房内，又叮嘱一番，“今晚记得早些回来，明日一早祭祖，别忘了。”
“二哥就真不担心是枢密使的千金？”尉俊凌敛目笑着问道。
“枢密使？你会么？比起这些若是那李大人为兄才真是担心。”扬唇苦笑着说道，尉俊迟摆摆手，“你且去忙，二哥先走了。”
尉俊凌掩上门页正要转身，却听身后一人似笑非笑的话语。“哟！还真是兄友弟恭情意深重，看来这坊间传闻并不十分可信……”
墨玉袍子的男子撩开帘幔施施然的踱出来，抱臂依靠着帷屏，唇角是抹刺眼的笑。
“坊间流言不过半真半假，李大人平日不也风评极好，谁想会是此般货色。”尉俊凌冷哼一声，越过那人踱到里间的铜镜前理整衣襟。
“若再在这般闯入，休怪我不念情面。”
李源风眯眼斜睨着，视线随着擦肩而过身影瞟过去，慢步走到尉俊凌身后，对上镜中他的双眼，一面摩挲下巴狡黠地勾起唇角。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过……这主意倒是不错，”李源风敛目笑起来，探手搭上尉俊凌的肩头，“你二哥方才不是将我当成哪家小姐？不如就随他的愿，咱们假戏真做亲上加亲，你看如何？”
尉俊凌对着镜中那人嗤笑一声，一手挥开肩上的手掌，侧首觑眼看去：“这就要看李大人敢是不敢？
“这话说的，”李源风眯眼笑的温润，一手绕过肩头，扣住他的下颚硬生生地掰过朝向自己，薄唇好似尖翘的弦月，凑到耳旁幽幽吐出一句话语：
“……如此妙人，如何不敢？”
这话说的极轻，口鼻间的吐息不时抚上颈间，咬字里阴森的寒意如同蛇蟒滑过肌肤，湿黏阴冷令人作呕。
李源风用手指轻轻滑过他脖颈的皮肤，语调尖锐夹带一丝诡异的哼笑：“就是这表情……每次皆是如此，不屑，轻蔑，如视蝼蚁！却是谁给你如此的权利！嗯？”
“你以为凭她能奈我何？”李源风迫近到他眼前，不过毫厘，双眼眯阖自上而下缓缓的打量，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便又凑近一分。
“……便是我要的，就算是你又怎样！这眼，这唇，还有这身子！”滑到腰间的手掌猛力一带，五指铁钩般紧紧箍扎勒紧，动弹不得。
尉俊凌依旧冷面瞟去，闻言只冷笑一声，斜睨的双眼盛满不屑，仿若面前是何污秽的浊物。
“李大人说笑了。”
“既是不在乎，又何必将那帕子随身带着，这般自相矛盾可并非你的作风。”
李源风听罢侧目瞟了眼桌上的帕子，低头笑起来，手臂一收，又将怀里那人带近几分。
四目相对的，不过毫厘，话语间嘴唇开阖稍不留意便会相互触及，李源风嘴角噙着笑，放慢话语声声问道：“你说……我敢……还是不敢？”
即便是唇上最轻微的碰触，却也是难以忍受，尉俊凌目光一凌，猛力挥开那人桎梏，反手便狠狠甩下巴掌。
“我也说过，莫要碰我！”掏出帕子拭过嘴唇，尉俊凌随手掷与地上，随即扬手指向门外：“慢走不送。”
用拇指抿去唇角的血迹，李源风哼笑了两声，踱到案前好整以暇地收起那方帕子，又端起茶盏啜饮漱去口中血腥，摇头叹道：“你待人莫非都这般手狠？”
“那要看是何人，”尉俊凌背手而立，显是不愿多见那人一眼，“便是你这种，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三少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李源风饮下一口茶水，侧目看去时唇角挂着抹浅笑，转瞬又是神情阴霾，“不过李某也要送你一句……”
“若再坏我大事，休怪我手下无情！”
尉俊凌闻言冷哼一声，吊着眼梢斜睨看去，“李大人此话说得，我不过遵从母命依计行事，何时坏过李大人的大事？”
“你不知晓？”李源风搁置茶盏站起身，慢步踱到尉俊凌身前，探身凑到耳旁吹了口气：“华兴寺那事昨日她已告诉我，我叫人查探知晓你二哥恰巧也在寺中，确实摔伤但并未直接下山而是在后院禅房中休息，他与尉府上说辞根本就是假的，你还说不知情？此事若不是由你透露他怎会会如此凑巧出现？我且警告你最后一次，此事便不再追究。若有下次……今日说的这些说不准可就成了真……”
“尉铭，送客！”尉俊凌嫌恶的甩袖转身，向前迈去几步，压下火气侧目冷厉喝斥，“莫再要我见你！”
“……不知上天是否能如你所愿？”施施然的迈出房门，李源风哈哈笑道，一面抬手穿好皮帽斗篷，站在檐下呼出一口白气。
漫天大雪纷繁，满目茫茫的雪白。
李源风掩唇咳嗽了几声，袖中绯红的帕子一不留意便被寒风卷刮，顺着墙角飞到半空，越过房檐，又沿着胡同一路挂飘，最后在背风的墙角处停落下来。
随在其后一路追跑的李源风俯身正要拾起，耳旁却是窸窣的脚步声，一角摇曳的衣摆出现在眼前，银鼠毛的斗篷，竟是分外眼熟。
“哟，真巧，原是俊少。”
“不巧李大人，尉某可是恭候多时了。”
那人慢步自墙角的阴影中慢步踱出，微漾的唇角似笑非笑。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46 章（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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