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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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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京都后,苏瑾年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像只雀跃的鸟,什么都想要看两眼。
楼外楼雕梁画栋的,往来的人身上都是香香的,苏瑾年不自觉地用力闻着。
坐在楼外楼里的苏瑾年,目不转睛地四下打量着,发自肺腑地惊叹着:“京都真大啊。”
“苏姑娘不曾来过京都?”
苏瑾年摇了摇头,笑道:“不曾如此安然的来过京都。”
顾山南心头一动,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
“快吃,快吃,吃完要去转一转。”苏瑾年催促着。
顾山南字斟句酌,思虑了片刻后,试探问道:“苏姑娘不是说,来京都有事要办?”
要不是顾山南提及,苏瑾年几乎要忘了,本不是一路人了。
“吃完这顿饭,你我一别两宽吧。”苏瑾年笑了笑。
听闻此话,顾山南心如火煎,放下了筷子。
“我又不是见色起意的宵小之徒,”苏瑾年着重强调着:“我来京都也是有要事要办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山南心绪万千,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的京都内,往来的试子众多,人群里的顾山南还是寒酸了些,但是气宇轩昂,第一眼就能看到不同。
站在店门口,苏瑾年殷殷劝道:“会试还有一段日子,小书生,你安心备考就是了。”
顾山南有心想要多挽留苏瑾年一段时日,张嘴又沉默了。
“以前往来京都时,脚步匆匆,从不恋栈,而今不慌不忙到处看看,倒是颇有意思。”苏瑾年眼睛亮亮的:“小书生,我去寻热闹看了,有缘再会。”
顾山南沉默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又跟着苏瑾年的脚步。
“小书生,你跟着我做什么?”苏瑾年惊奇的回过身问道。
顾山南有心想要说两句胡话,哄一哄苏瑾年,奈何根本说不出来。
沉默的低着头,不发一言。
“难不成,小书生舍不得我?”
面对苏瑾年的取笑,顾山南像是哑巴了,依旧是沉默着。
“是没有银子住店?”
苏瑾年试探的问着,得不到什么回应,以为小书生不好意思,大咧咧地将怀中的钱袋掏出,一股脑地塞进了顾山南的手中:“全是给你了。”
没想到,被顾山南推拒了。
“小书生,你这是何意?”讪讪地收回手,苏瑾年不解问道:“给你银子也不要?”
顾山南欲言又止,抬眸时,眼中的委屈更是让人猜不透。
“难不成真的是舍不得我?”
顾山南涨红了脸,反反复复道:“我还欠着姑娘的银子…”
“我又不要,再说,你能跑了不成?”
面对苏瑾年的调笑,顾山南急切问道:“难道姑娘不怕我跑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苏瑾年笑道:“你要是飞黄腾达了,找你最容易不过了。”
“京都内好看的公子那么多,苏姑娘或许看上了谁,迷了心窍也说不准。”
欸?苏瑾年困惑地望着顾山南,不自觉地歪着头。
本有三分负气顾山南,瞬间偃旗息鼓。
嘀咕着:“姑娘也不能对我太过放心。”
“罢了罢了。”苏瑾年无可奈何的笑着:“小书生继续跟着我吧,左右我暂时也无事做。”
顾山南瞬间喜笑颜开,脆生生地应了。
苏瑾年惊愕地长大嘴巴,倒是不敢置信了,这个小书生…
没有看上去那么憨厚嘛。
苏瑾年留神看顾山南的文章,看的出神不自觉地夸赞了两句,顺带着说了几句意见。
顾山南深感有用,忙不迭地记下了。
“不必紧张,我都是胡说的。”苏瑾年笑道:“你的文章笔意皆通,必得考官喜欢。宽心就是了。”
面对苏瑾年的赞许,顾山南开心的笑着,只当她安慰自己,依旧勤勉。
自己清贫至今,若是高中,才好…顾山南不敢胡乱想下去了,摇了摇头,专心致志地继续读书。
为了顾山南读书清净,苏瑾年索性租了个小院子。
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需要自己置办。
头一遭如此,苏瑾年难免觉得新鲜,看什么都有趣,花钱更是向流水一般。
顾山南心内叫苦不迭,苏瑾年再说要出去买东西时,一定要跟上了。
“我今日不去买东西。”
虽然苏瑾年站在门口信誓旦旦,顾山南不放心追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驿馆中取信。”
“取信?”顾山南困惑重复着。
苏瑾年兴冲冲道:“我师姐知道我要来京都了,必定是有话要嘱咐我的。”
苏瑾年每到一处,都会写信给师姐,权当是报了平安。
师姐偶尔回信,也是回在了总舵,再由师父转寄给她。
潦草的先看完了一遍,苏瑾年提起笔,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恨不得把所有的鸡毛蒜皮都写上,事无巨细都让师姐知道。
每次都会得到师姐耐着性子的一一回复。
苏瑾年兴冲冲的给顾山南比划着,如若师姐的回信会有多厚,寒暄叮嘱,唯恐她照顾不好自己。
“我相熟的朋友是极多的,但若是给我写信的,必定只有师姐一个。”苏瑾年骄傲着。
闲来无事时,苏瑾年会抽出师姐的信看一遍又一遍,得意洋洋着。
“师姐向来最疼我了。”苏瑾年笑着:“最关心我了。”
苏瑾年趴在床上,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顾山南,顾山南心一停滞,世间好似所有的都消失了,缓缓地好似又能听见了声音,眼前重新鲜活了。
“小书生,你要说什么?
“你与你师姐感情很好?”顾山南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不想被苏瑾年看出异样。
“我的名字取自师姐的名字,如若你见到我师姐,必定会认为她是世上最好的人。”苏瑾年骄傲着。
一派天真烂漫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让顾山南心内犯了嘀咕。
“你自小是被师姐养大的吗?”
“我小时的事都不太记得了,师父也不愿意同我讲,姓甚名谁也不重要。”苏瑾年洒脱道:“我有了印象后,都是师姐照顾我,师姐对我最好了。”
顾山南侧目看了一眼,不住称赞着,师姐的字娟秀好看,有大家风范。
苏瑾年得意极了,骄傲道:“那是,我师姐的字是天下第一好看,不像是我的字,天下第一难看。”
顾山南抿嘴笑了。
苏瑾年有些沮丧,低落道:“偏生我的字是师姐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当真是浪费了师姐的心血。”
顾山南鼓起勇气道:“如若你肯,定然能将师姐的字临摹的七八分,然后教给你。”
苏瑾年想了一下,连忙摆手道:“算了,还是算了吧。什么时候见到师姐让她教我吧。”
有的时候,顾山南着实分不清,古灵精怪的苏瑾年到底是没有多余的想法,还是佯作无知。
虽然曾近在咫尺,但一南一北,她已经几年未见过师姐了。
即便再没心没肺,苏瑾年也知道难过。
每逢佳节,她同师父面面相觑难过,形单影只也难过。
顾山南困惑道:“她既如此,为何不直接见你呢。”
“师姐避世而居,人们寻不到她,竟都找到了我的头上。”苏瑾年无可奈何的摇头,若是被师姐知道自己被迁怒,定会提着剑,再不管祸及多少无辜的人了。
只为了给她争口气。
师姐品行高洁,本就是不该入世之人,苏瑾年不愿,师姐为了她再走火入魔,沾染血腥。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
面对顾山南担忧的目光,苏瑾年无所谓地耸肩:“师姐不愿意做这些事,她被前程往事折磨的很,日夜不得安宁。我无所谓,索性为师父分忧了。”
顾山南难掩心疼,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
“师父说我六根清净,没有心魔。”苏瑾年茫然的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我蠢的意思。”
才不蠢呢。顾山南挺直脊梁,坚定的想着,谁敢说你蠢,谁也不能说你蠢。
读着顾苏的来信,苏瑾年笑着在床上打滚着:“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师姐还总是拿我当小孩子看。”
不安的躁动蛊惑着顾山南站起身,苏瑾年一骨碌地坐起来,不明所以地喊住顾山南:“小书生,你是饿了吗?”
顾山南不受控地向前一步,向苏瑾年缓缓伸出手,深吸一口气才能遏制本能的冲动。
苏瑾年宛若被他蛊惑一样,将脸颊贴在他的手掌心。
刹那间,顾山南如同醒了,狼狈而逃。
“姑娘暂时休息。”
苏瑾年满面的笑容逐渐消失,乃至彷徨无措。
站在门外的顾山南,不住的大口喘息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落荒逃走的是自己不是苏姑娘。
捂着心口,难掩慌张,几乎要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