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年》妖曦瑾

6、第 6 章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的剑气，破开了轿厢，无处闪躲的顾山南下意识的团成一团，抱紧了脑袋。
　　回过神后，苏瑾年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双臂紧紧地缠绕着水袖，右手持剑左手挽着剑花没有丝毫迟疑，神情冷冽地挥剑斩下。
　　姿态凛然，宛若天人。
　　顾山南瞬间觉得不敢喘息，屏气凝神的唯恐惊扰了她。
　　苏瑾年连杀三人，总算是震慑了些许。
　　男人们不安地退后几步，神情中都是慌张。
　　谁也没想到，小妖女居然这么大的本事，不比顾苏差。
　　“妖女…”紫衣男子牙缝中迸出的字句，带着绝望的不知所措。
　　苏瑾年冷笑着：“伤及无辜的人，你们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与你厮混在一起的，也算不得什么良善。”
　　“当真无耻！”苏瑾年从牙缝中蹦出字句，没有即刻挥刀上前，已经是最大克制。
　　紫衣男子不屑道：“何谈无耻？凭你也说得？难道你又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种唇枪舌战苏瑾年实在不擅长，明知道对方是错的，无数句话堵在了嘴边，除了骂人想不起什么。
　　但当着小书生的面，骂着那些下流的脏话，苏瑾年实在骂不出来。
　　“你一面又讲着什么为民除害，一面又行径卑鄙无耻，佛口蛇心的小人，如何担得名扬天下的理想抱负？难道你不是天下最大的害处？”顾山南义愤填膺地骂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又有什么美色可言？你是被什么迷昏了头吗？”紫衣男子纳罕问道：“你回护她做什么？”
　　“见天下不平之事，自然要管得！”顾山南捏紧拳头，似乎要向前冲去，看得苏瑾年心惊肉跳。
　　“如何管？她一个未嫁的女子整日里与你厮混在一起，名声早臭了。你要说管住我们的嘴，不让我们说话，倒是不如关住苏瑾年，少做些祸事，多攒些福报！”
　　“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尔等评价！”顾山南挺直脊背，毫不怯懦道：“尔等心脏眼脏，看什么都是脏的，还要怪世间万物不成？”
　　“你！”紫衣男子气不过，明晃晃的威胁道：“你这个书生，最好有些遮掩，我杀不了妖女，我还杀不了你吗？”
　　“君子何畏生死！”
　　紫衣男子幸灾乐祸地歪着头，对着顾山南问道：“难道你会娶她？”
　　顾山南一时不知所措，哑然地站在一旁，苏瑾年按压不住心内火气，抽出短匕冲了上去。
　　师姐曾说过，真的动怒时，是会失去理智的。
　　她以为自己看破了，再不会因为什么事牵绊心绪，原来是错的。
　　苏瑾年彻底恼了。眼睛似乎在笑着，讥诮着人心底发慌。
　　紫衣男子不想在剩下的人前露怯，硬着头皮也要继续冲上去。
　　苏瑾年动作简单利落，好看的仿佛仙人，行云流水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谈笑自如。只是，仍是要小心的为他挡去伤害。
　　顾山南听话地想要躲远点，自觉找到一颗大树可以暂避躲藏，牵好了马绳，不住地想要安抚着马匹温驯一些，乖乖地等着。
　　望着破空而来的袖剑，顾山南不知应该如何应对的站在原地。
　　“书生！”
　　“书生你倒是闪开！”
　　耳边苏瑾年撕心裂肺的声音宛若响在耳边，偏偏脚下如同灌铅一般，挪不动半步。
　　苏瑾年认命了，飞身扑了过来，将顾山南牢牢护住。
　　苏，苏姑娘…
　　顾山南连忙从苏瑾年的怀中起身，扶住了她，担忧地目光顾不得分寸，四下打量着。
　　苏瑾年撑着身子，大口喘息着。
　　真疼…
　　幸而有天蚕丝护甲，得以救她一命。
　　顾山南的思绪终于回神了，泪不自觉的滚落脸颊，目不转睛的看着苦笑的苏瑾年，关切的反复问着：“你可还好？”
　　“你少说两句话我会更好。”苏瑾年没好气道。
　　“对不起苏姑娘，我不是有心的…”
　　苏瑾年惨白着脸色，抬头看向他，勉强笑了。
　　“书生，那你就站远点。”
　　顾山南急得，声音都在颤抖，提醒苏瑾年小心身后。
　　苏瑾年闻声而动，挥舞出了水袖紧紧的裹住了紫衣男子的脖颈，眼底泛起了冷然的杀意。
　　紫衣男子眼睛瞪得滚圆，想要将缠绕的水袖拉开的远一点，都是徒劳无功。
　　“苏，苏姑娘…”
　　耳边是顾山南不安的低语，苏瑾年心内叹息，收回了水袖，认命的想要放他一马。
　　拉住顾山南准备走了。
　　奈何紫衣男子并不死心，他用了多久才寻到了苏瑾年的踪迹，唾手可得的富贵如何能放弃，提着剑拼尽全力追了上来。
　　苏瑾年忍无可忍，回眸眼中肃杀，轻扬袖剑飞出，贯穿了紫衣男子的心口。
　　未曾想过苏瑾年下手如此果决，紫衣男子不敢置信的向后倒了下去，眼中残留着野心。
　　“你知她是谁吗？她是影门门下恶贯满盈的杀手！”
　　临死前，紫衣男子拼劲最后力气，一脸悲愤的对他狂吼。
　　想要奔过去查看的顾山南刹那停住脚步，不敢相信的楞在原地。
　　苏瑾年一身的天真烂漫，哪里能看出什么匪气呢。
　　就算心内有猜测是江湖中人，如何能与杀手挂在一起呢。
　　苏姑娘虽然有些娇蛮，可是如何能和杀手联想到一起？想得到？
　　他终究知道她是杀手了，苏瑾年心中蓦然觉得安稳踏实了下来，男人未说出口的话简直不用想，都能知道。
　　如此的苏瑾年，怎么值得别人的回护呢。苏瑾年心内一动，依旧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潇洒转身就走。
　　他是有着大好前程的秀才，心怀着家国，许是能做状元的。
　　而她，是人人恐惧的杀手。
　　“等等……”顾山南连忙站起身，叫住她。
　　苏瑾年停住脚步，用力的吸一下鼻子后，若无其事的转头笑了：“怎么了，小书生有什么事？”
　　“你……要去哪里？”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顾山南坚定地反问着。
　　苏瑾年满不在乎笑的恶劣：“你已经知道了我是杀人不留情的杀手，还敢留在我身边吗？就不怕我杀了你？”
　　“那是我遇到你之前的事，我信你。”
　　情急之下说的心声，倒是让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又……凭什么信我呢？”苏瑾年回头扬起一抹假笑，带着阴恻恻的恶意:“你不怕我杀了你？”
　　“我不怕。”顾山南异常坚定道，神情中写满义无反顾：“即便苏姑娘要我性命，我也愿意双手奉上。”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她的心没有尽头的滑落进去。
　　“傻子。”苏瑾年低声嗤笑着。
　　“我还欠着苏姑娘的银钱，必定是要还清的。“接下来碎碎的念着，苏瑾年不自觉地望天翻个白眼，捂住耳朵，恨不得即刻飞出百米之外，方不受这番折磨。
　　车厢毁了，顾山南勤勤恳恳地将东西收敛好。不忍心挂在马匹身上，索性自己背上了。
　　苏瑾年在一旁调理着气息，等着顾山南收拾好。
　　顾山南有心叫苏瑾年上马，奈何苏瑾年脚步极快。
　　顾山南固执地牵着马跟在苏瑾年身后，苏瑾年想要闪身不见人，顾山南可怜巴巴活似被丢下的狗狗，守在原处寸步不离，时不时地高喊几句苏姑娘。
　　本就没有远去，躲在高处，唯恐书生生出什么差错的苏瑾年，难免更是不忍。
　　“小书生，我若是留下，以后你面对的波折必定是更大的。”想来未来可能的风雨，苏瑾年难掩不舍，强撑着无所谓在树上摇晃着双腿，将丑话说在前头。
　　“我不怕的。”顾山南斩钉截铁道。
　　算了算了。苏瑾年认命地从树上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