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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数日之后,厉光庭来寻顾山南。
      告诉他,特向陛下请恩典,带顾山南一起上殿旁听,陛下准许了。
      兴高采烈的顾山南,以为这是件顶好的消息,即刻跑着回家同苏瑾年说了。
      苏瑾年喜不胜喜,为顾山南庆贺。
      厉光庭为人清瘦,白净的一张脸,一向话不多,喜欢站在角落观察看人。亦或者婆娑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胡须,出神想着自己心事。
      仅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朝堂上能自立门户。顾山南对他,是全然的心悦诚服。
      亦步亦趋地跟着厉光庭上了几天的朝,顾山南从心惊肉跳,变成了触目惊心,想起来时,不自觉地皱起了一张脸,心内苦哈哈。
      朝上倒是顾山南想不到的热闹。
      眼见着朝堂上波密诡谲,陛下有心无力,步步艰难。
      无数的世家门阀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山南虽是小官,人微言轻,仅仅看着都是心急如焚,苦于无计可施。
      厉光庭时常宽慰他总会好起来的,但朝上闹得是越来越离谱了。
      顾山南心内苦笑着,莫说要为百姓做些什么,争些福祉,就算是自保都难的局面,能做什么。
      转念又是腹诽着,倒是难怪百姓水深火热。
      “天大的恩典,难免让人眼红。受点伤不见得是坏事。”宫门外,人潮散去,厉光庭对愁眉苦脸的顾山南笑道:“出头冒尖也不见得是好事,你过于出彩了,什么便宜都占了,别人也就眼红巴不得你死了。如今见到你受伤,瞧着你可怜,心内咒骂两声,对你的怨恨也算是消弭了些许,总不至于置你于死地了。”
      面对厉光庭的安慰,顾山南臊眉耷眼,不说话。
      他心知自己不该上前拉架,满朝文武许多人,怎么也轮不着他上前。
      但当时,就是见不得得理的人落了下风,心里憋着委屈,活活地呕着。
      顾山南脸上落了彩,身上被拉扯的也不太好看,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苏瑾年,隔着远远地看了一眼,心里犯了嘀咕,不敢确定。
      再三张望,确定顾山南真的是受伤了,苏瑾年扔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
      见到狼狈的顾山南,苏瑾年虽然觉得好笑,也难免心疼的。
      搀扶着回到院内,苏瑾年再也不隐忍了,暴跳如雷挥舞着手臂。
      “你和我说是谁打的,我去打死他!”
      顾山南疼的呲牙咧嘴,调整了角度坐下去,斟满茶水大口喝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今日朝上又打起来了,我是为了拉架被刮伤了。”
      苏瑾年手上忙着为顾山南处置伤口,怜惜地嘀咕着:“这到底是什么朝堂,文臣三天两头的打架,市井里的草台班子也没有这么热闹。”
      “前几日,陛下责罚了两名御史台大夫,活生生打死了其中一位。” 顾山南愁眉苦脸着:“尸身一直摆放在宫门口,今日里,才由着家眷接回去。”
      “这是上朝去了,还是送命去了。”苏瑾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有事你往后面去去,别就知道顶风上去,稀里糊涂的被人当了靶子。”
      顾山南好脾气的笑笑:“文官清流,尤其御史历来以死为谏,是风骨。”
      苏瑾年气急败坏,道:“朝堂上的这些事,也值得你连命都不要了?”
      顾山南瞬间收敛了神色,轻咳两声后正色道:“当然,我不能这么做。定然不能叫你披麻戴孝地进宫为我收尸。”
      苏瑾年没好气地想要拍他一下,叫他闭嘴,伸出手想了想,又是停住了手。
      “你我刚刚成亲不久,要我如何舍得你呢。”
      一向百无禁忌的苏瑾年,不禁连呸了三声,还要顾山南也赶紧呸。
      为顾山南涂抹着伤药时,苏瑾年顾惜着,格外小心,不住地观察反应。眼见着他疼的面目扭曲,痛心不已。
      “这是我师父配的,寻常刀剑伤都是好用的,你这拳脚伤更是不在话下。”
      听着碎碎念,顾山南抿嘴笑了,捏了捏苏瑾年的脸。
      得到苏瑾年好大一声鄙视:“有事的时候,不冲上前去不就好了。”
      顾山南摇了摇头,笑道:“总要做些什么的。就算做不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成不了什么丰功伟绩,总能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你当谁念着你的好?”
      “不指望谁念着我的好。”顾山南笑笑:“受刑而死的御史们,也没有想着谁念着自己的好处。”
      “受了刑,丧了命,反倒以为是好事?”苏瑾年满脸不赞同地道:“当真不能理解。”
      顾山南看着为他忙碌的苏瑾年,嘴角浮起温柔的笑意:“或许,能够间接地帮到百姓呢。”
      苏瑾年不放心的叮嘱着:“我不管别的文人是怎么想的,你往后退几步,哪天缺胳膊少腿了,我是给你报仇,还是不报?”
      顾山南故作夸张地赞道:“夫人的本事,可以百人当中杀进杀出,不伤分毫。想必在宫内全身而退,也不在话下。”
      “奉承两句就能过去了?”苏瑾年重重哼了一声,道:“今日里,又是为了什么大动肝火?”
      “劝着陛下广纳后宫,子嗣繁衍。或者定安王,或从定安王子嗣过继,立储君稳社稷。”顾山南叹息着:“陛下听不得这种话,被人在心窝上戳。”
      “既然听不得,有人就非要说,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吗?”苏瑾年摇了摇头:“都说读书人聪慧,我怎么看着,倒是不如我这个粗人明白。”
      “今日朝堂上闹得狠了,陛下震怒,下令绞杀了一位,被拖出去的时候喊声震天。”顾山南心有戚戚。
      察觉到顾山南手心冰冷,不自觉地颤抖,连带着苏瑾年也觉得害怕,朝堂上竟然是这么恐怖。
      苏瑾年大吓,不自觉地捏住了顾山南的手腕:“你如今如何?”
      “我不过是个旁听的,最多看看热闹了。”顾山南勉强笑了,试图安慰苏瑾年的不安。
      “提心吊胆的日子倒是真不好过,”苏瑾年抱怨着:“整日里脑袋想的都是不好的事情,生怕自己乌鸦嘴了。”
      “你以后说话也要将点分寸,什么生啊死啊的话,都不要讲了。”追在顾山南身后,为他安排妥当,边念叨着:“做人还是要有所顾忌的。”
      闹得越来越过,日子越来越难,顾山南愁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坐起来,不住哀叹着:“陛下难啊。”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瑾年,也跟着翻身坐起来,凭着本能拍着顾山南的后背,想为他顺顺气。
      “朝中势力混杂,看上去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实则难啊。”无意识地婆娑着苏瑾年的手心,顾山南唏嘘感慨着:“朝中越发举步维艰了。”
      苏瑾年困得直打瞌睡,强撑着听顾山南说话,那些似懂非懂,听得明白又好像听不明白的话。
      顾山南不敢想,如若真的有一日,需要自己挺身而出时,会不会因为舍不得苏瑾年而退步。
      “恐怖如斯,宛若炼狱。”
      “且不说文官里,就是武官中,盛家尤家李家都是各有算盘,再算起来牧炎边塞云霓边塞的守军又是另有心思。”
      顾山南咬着后槽牙,感慨着:“厉光庭凭着自己走到现在,着实不易。”
      困得睁不开眼睛的苏瑾年,抱怨着:“厉光庭也真是的,陛下不容易为什么有意无意的总是同你说。”
      顾山南一滞,不甘愿道:“或许我同厉光庭投缘吧,都是寒门子弟,愿意为了陛下义无反顾的纯臣。”
      “总同你说这些,你也解决不了什么,反而心内更难过。”苏瑾年打个哈欠:“少同你说一些,你晚上睡觉还能安稳些。”
      “厉光庭算是陛下近臣,自然知道的多些。”顾山南不自觉地感慨着:“只知皮毛都如此艰难了。”
      时至今日,他本能的愿意相信厉光庭,愿意相信陛下。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内的不安,侧身看着睡梦中也不安稳的苏瑾年,顾山南嘴角扬起浅淡的笑意,为她盖好被子。
      或许有一日终究要选择时,他一定是舍不下苏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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