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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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吃完了饭，苏瑾年舍不得回房。
说实话，顾山南也舍不得。
月色下，两个人肩并肩在院内坐着，随意地说着话。
顾山南不放心地一会问凉不凉，一会问要不要再垫些什么，一会又问有无蚊虫叮咬，鼓足了力道，伸手为苏瑾年扇风，好似能扇出一切纷乱忧愁。
被苏瑾年取笑着：“你好像老父亲。”
顾山南被取笑的有些羞赧，低声道：“我自然是要尽心竭力为你。”
“只因我同你一起？”
“不仅仅因你同我一起。”顾山南坚定道：“是我愿为你做的。”
“如同，如同我愿意为你做的一般。”
话说出来有些厚脸皮了，即便是一向口无遮拦的苏瑾年，也不禁涨红了脸。
即便是落了下风，也想要说出来的心声，如何遮掩呢。
顾山南才不会笑话。不加掩饰的情谊借着目光流淌，满心的温柔不知道如何诉说。
苏瑾年娇俏笑着：“倘若我同你在一起了，有什么好处？”
顾山南郑重道：“我会为你梳一辈子的头发。”
“听起来，倒是划算的买卖。”
“那，”顾山南迫切地追问着：“你是同意了？”
“我再考虑考虑。”
顾山南委屈道：“瑾年，你未免淘气。”
苏瑾年抿嘴笑了，抬起头望着浩瀚星海。
院内灯火通明，想来不少是香客，来来往往着。
苏瑾年坦荡利落的对着别人好奇的目光笑着，默默的靠着顾山南更近了些。
心意相通了，坐在一起随便别人指手画脚的说些什么，本就不在意的，更不在意了。
“今年不妥当，等着明年过年，若是你方便，我必定带你去见师姐。”苏瑾年眼睛亮亮的对着顾山南笑着。
顾山南顿时醒悟，是苏瑾年在对他承诺着，可恨自己没有尾巴，无法用力摇摆，只能连忙狂点头应承。
“在这世间，我最亲的人就是师姐了。”苏瑾年双臂环膝，语气中带着温柔：“我自小，是师姐一手带大的。”
“师姐长你很多？”
“师姐只比我大几岁，在我心里，师姐是世上最美最好的人。”
“那你师父呢？”
苏瑾年抿嘴笑着：“师父是最好的师父，师姐是最好的人，不冲突。”
“你师父听你这样说，会不会伤心。”
“师父才不会呢。”苏瑾年哈哈笑着：“师父忙的很，忙着统领着影门，忙着处理各种幺蛾子，哪有多余的时间管我。”
顾山南恍惚地点了点头，其实并不能明白。
“你也是别人的师父呢。”苏瑾年发自肺腑地称赞道。
顾山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由着你取笑我，不过是教小孩子启蒙识字，到了你嘴里竟然成了什么。”
“那也是别人家的夫子。” 苏瑾年说的一本正经：“我瞧着你，必定是好的。”
顾山南低声道：“如今也就是你夸我了。”
苏瑾年歪着头，对着顾山南莞尔一笑：“我似乎从未对你说过，师姐出身江南顾家。”
顾山南深吸了一口气，江南…顾家…
难怪苏瑾年文章笔意练达至此，顾山南恍然大悟。
“顾家不是说…满门倾覆吗…”顾山南试探地不敢问出口。
苏瑾年笑了笑：“师姐活了下来，但和死没有什么区别。”
顾山南被震撼了，不知要说些什么。
察觉到顾山南的惊慌，苏瑾年笑容中彷徨着不知所措：“师姐被这个世道逼疯了。”
顾山南想要安慰她，但是言语太过苍白无力，如何能抚慰另一个人心底的创伤呢。
“她侥幸活下来，但世道容不下她。”苏瑾年不安地摆弄着手指，悲凉道：“师姐也容不下自己。”
“顾家的事，实在是…”顾山南不忍说下去，叹息着：“悲剧。”
“我听师父说过，顾家出事时，血流成河流入秦淮，人间炼狱不过如此。”苏瑾年叹道：“陛下震怒，要彻查。但，靖国候谋反，顾家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顾山南沉默了，朝堂上的波密诡谲，听闻些许都觉得不寒而栗。
“你瞧着我是不是很厉害？”
面对苏瑾年扬起下巴得意的笑容，顾山南连忙点头，发自肺腑称赞道：“你的本事真的厉害。”
“要练出我们的本事，也需要一定的运气，最容易折损，伤了人就废了更不要说练出来了。”
顾山南心内一沉，不敢置信地看向苏瑾年，心内祈求着不会的。
“但是师姐不怕。”苏瑾年语气怅然：“师姐就没日没夜的练，一直练啊练啊。不管不顾，麻木的折磨着自己，师姐连命都不想要了。”
“但，总算是熬出来了。”顾山南目光中带着祈求。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太多的求而不得，难以割舍，到最后都无法去解的。”苏瑾年唏嘘的叹息，让人的心里像是重重地压上了一块石头，不得喘息。
“如今长大了，分开两处，仍是惦念的。”苏瑾年叹息着：“我总是怕师姐再出什么变故。”
“你们为何不在一起互相照应？”
“我师姐她不愿入世，不愿被世俗纷扰所迷，索性离群索居了。”
“但，你们可以在一起互相照应啊。”顾山南急切道。
“个人所求不同，虽是彼此惦念，却是无法走在一起了的。”
苏瑾年偏着头看着顾山南，眼睛里亮晶晶的，如同小动物一样，都是最纯粹的不解。
“人为什么要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呢。”
顾山南惊讶又感动于苏瑾年本能地通透。
“我愿随着我的本心做事，不求回报，不问将来。”苏瑾年语中的郑重，让顾山南心内一惊：“如若有一天我厌弃了你，必定也会舍你而去，绝不纠缠。”
“如若我想要纠缠呢？”顾山南不安道。
苏瑾年沉默了片刻，咯咯笑着：“那你就不要让我厌弃。”
师姐说，情字伤人伤己，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是顾山南，她愿意去赌一次。
她不怕，不怕真的有一天遍体鳞伤。但是她害怕，怕有朝一日，像是师姐一样，深陷心魔中无法自拔。
苏瑾年望向顾山南的眼神中，全然的信赖同毫无保留。
四目相对，顾山南哑然，片刻后低声道：“你信我。”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的心是现实。”苏瑾年语调慢慢的，宛若轻声诉说着：“我不想逃避，也不想要逃避。”
顾山南眸光闪烁，真诚地感谢着：“多谢你，愿意相信我。”
“你有志向，有抱负，心中怀揣着本能的稚子心，”苏瑾年嘴角扬起浅笑：“你对未来的展望和渴求，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的。”
“世人自救不得，又妄图救别人。”顾山南无可奈何的笑着：“或许，正是人的复杂与可爱了。”
“人生在世，何处是归途呢。”苏瑾年仿佛在自言自语着。
“士族腐朽，百姓艰辛，我还是想为天下苍生做些什么。”顾山南彷徨着：“我又真的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呢。”
苏瑾年鼓励道：“自开国起，朝中一直重用顾家，你的所思所想深得顾家真传，必定为陛下所喜，必定能有所作为。”
“如若能为百姓做些什么，我万死不辞。”顾山南神情坚毅，道：“不求救千万人于水火，拼尽全力就好了。”
“或许我没有遇到你，也会一直走在迷雾里，直到有一天客死他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活过。”苏瑾年对着顾山南温柔而又坚定的笑着：“你像是我的光。”
最起码，顾山南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她不知何处和从的人生。
顾山南虔诚地对着苏瑾年认真道：“可是你是我的光。”
互为归途，互相救赎。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