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年》妖曦瑾

10、第 10 章

　　既然说走，即刻就动身了。
　　上山路上，苏瑾年健步如飞，顾山南跟在后面，有些艰难。
　　走到半山腰时，察觉到小书生力不从心后，苏瑾年老神在在的双臂环胸，站在原地等着顾山南。
　　看见顾山南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苏瑾年勾起嘴角：“小书生，要不要我帮你？”
　　才不管顾山南摆手拒绝，说些什么授受不亲的话。
　　苏瑾年直接伸手搀扶着顾山南，顾山南瞬间红了脸，再度想要拒绝，被苏瑾年毫不客气的嘲笑道：“难道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连着唉了两声，顾山南放弃的认了，面子才不重要，里子最重要的。
　　由着苏瑾年没了分寸的拖着自己，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穿着寒酸简朴的两人慢下脚步，一路说说笑笑，倒是也不觉得累。
　　站在山顶向下看的时候，雾气蒙蒙的，看不清来时的路，也不知去时的路。
　　但是身侧的人，让人心里妥帖的心安。
　　顾山南气息未匀，眸中的情谊倾泻而出。
　　苏瑾年笑着鄙夷道：“要是没有你拖累，最多一炷香的时间我就到了山顶。”
　　顾山南不服气道：“难道你要飞上来？”
　　苏瑾年凑近顾山南，故作神秘兮兮的笑着：“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飞？”
　　顾山南心内一动，心内的不安想要喊住苏瑾年，唯恐她真的乘风而去，又是强忍住了。
　　大雄宝殿内，顾山南郑重的一拜再叩，不自觉地带着祈求，抬头去看低眉敛目看着众生的佛。
　　佛的眼中到底是悲悯，还是叹息着无奈。
　　顾山南不敢深思，再跪再叩，怜悯众生的佛，他虔诚地祝祷，所求是苏瑾年好好的活着。
　　如同所有寻常日子中，明媚笑着，无忧无虑的活着。
　　率先站起身的顾山南，回头望向苏瑾年，看着她神情中的悲悯慈悲，彷佛超脱万物，又仿佛即是万物。
　　静默地站在她身边良久，等着她想要站起身时，连忙扶了一把。
　　苏瑾年笑着说了声多谢，顾山南讪讪的，耳根都红了。
　　出了殿后，顾山南欲言又止，想要问问苏瑾年求了什么。
　　“书生，你求的什么？”
　　苏瑾年率先开口，俏皮的边退后走着边笑着：“难道你没有求金榜题名？我倒是为你求了金榜题名，还替师姐求了诸事顺遂。”
　　顾山南刚想出声喊住苏瑾年，小心身后有人。
　　已经想好了，先拉住她说两句小心，再向撞到的人赔罪，但苏瑾年恍若身后有眼睛一般，脚下一转，偏身已经躲过去了。
　　顾山南尴尬地收回了手，苏瑾年歪着头笑着：“小书生，不必为我担心。”
　　想要嘴硬两句，都是舍不得。
　　凌冽地寒风吹着钟微微作响，寺院门前有祈愿的地方，树上挂着满满的红绸条，随着风飘荡。
　　挂一条竟然要一百铜板。顾山南不禁咂舌。
　　苏瑾年兴冲冲地一定要挂一条，顾山南不想拗着她，看着她喜气洋洋地写着，虔诚地绑的紧紧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苏瑾年双手合十，发自肺腑地真挚祈愿着。
　　竟然是为了他祈福。
　　深觉亏欠良多，而今亏欠更多的不安。
　　所有深埋心底的情绪，温柔地流淌着，直到倾泻而出。
　　“小书生，你还未说，你求的什么？”
　　顾山南欲言又止看上去格外纠结，苏瑾年不愿强人所难，连忙摆手笑道：“不必说了不必说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我想同你成亲。”
　　顾山南鼓足勇气，拉住了苏瑾年的手腕，郑重说出了口。
　　四目相对，却被苏瑾年当成了笑话。
　　苏瑾年笑的前仰后合：“你这是求佛，还是求我啊？书生，怎么没看出你如此爱说笑？”
　　顾山南生气了，紧紧握住苏瑾年的手腕，想要用严肃换回苏瑾年的认真对待。绷紧了神情，再三逼问着：“我想同你成亲。”
　　苏瑾年不好伤了他，想要挣扎又舍不得顾山南亮晶晶的眸子。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变成淡淡的忧伤。
　　“顾山南啊。”苏瑾年从嗓中蹦出轻叹：“你是知道的，我是杀手。”
　　“我知道。”顾山南没有什么犹豫，应的利落。
　　“那你为什么要同我成亲呢？”苏瑾年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山南的眼睛，实在舍不得移开目光：“你确定，你知道你要面对什么吗？”
　　“我心悦你。”顾山南斩钉截铁，坚定道：“我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
　　苏瑾年沉默了，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顾山南焦灼地不断吞咽着口水，他等不到苏瑾年的回应，又迫切的想要苏瑾年回应。
　　但倘若苏瑾年是拒绝呢？呸呸呸，顾山南连忙摇头，不安的想着，他觉得苏瑾年心底应该是有他的。
　　但是坚信的事也不一定是真的，望向苏瑾年的眼中，不自觉地带了祈求。
　　苏瑾年恍惚的笑了，师姐说过，总会有一个人让你失去了方寸，然后做出错事。
　　她当时不信，自顾自的和师姐吵，说师姐偏见。
　　师姐没奈何的笑着，也不同她继续争辩了。
　　如今她明白了，想着分开会痛彻心扉时，就已经是错事了。
　　明知不是什么好事，仍是舍不得，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迷失了心窍不可怕，可怕的是，清醒的看着自己步步沉沦，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顾山南啊…”宛若叹息的无奈倾泻而出，顾山南连忙上前，亦步亦趋的跟着苏瑾年，不敢错过她一个表情。
　　忽然间，苏瑾年抬起头，眸中亮亮的，笑容中全然是无奈的感伤着，半信半疑的心内雀跃欢呼了起来，下一瞬又被席卷而至的悲伤淹没。
　　顾山南沉默了。
　　苏瑾年的顾忌他懂得，还是愿意勇往直前。
　　两个人各自沉默着，心中的悲伤席卷，不加隐瞒的爱意，也奔腾着汹涌而至。
　　下山后天色渐晚，若要顾山南凭着脚力在宵禁前赶回京都内，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由着苏瑾年决断，索性住下来算了。
　　“我的银钱不多了，要不，我们今天共睡一塌？”苏瑾年习惯于调戏这个老夫子了，站在柜台前晃着钱袋，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笑着。
　　“那怎么可以！我今晚去露宿，你睡房间。”顾山南话锋一转，碎碎念道：“你我虽然心意相通，可还并未拜堂成亲，既未告知天地，也未曾禀明官府。我虽父母亲眷皆故，可你还有亲人怎么可以不顾！”
　　苏瑾年笑惯了的假笑，此刻也是笑不出了：“我父母亲族早已不在了。”
　　顾山南的神情中有些慌张，急促的语气想要安慰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我不也是父母双亡…”
　　苏瑾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倒是逗得这个呆子有些傻眼的惶恐，笨拙的想要解释：“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苏瑾年故意逗他。
　　顾山南越慌忙越是说不明白了，手足无措着：“我，我去外面睡了，你早点休息。”
　　“逗你呢。”苏瑾年咯咯笑着，拉住了顾山南的手腕，勉强让顾山南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再怎么说，让你睡通铺的铜板还是有的。”苏瑾年骄傲地对着顾山南笑着：“凭着你的相貌，真叫你露宿我还舍不得呢。”
　　顾山南羞赧地抓了抓头发，不安地想要偏过头不看苏瑾年，又是舍不得，目光相对两个人莫名口干舌燥。
　　是掌柜递过的钥匙惊回了两个人的思绪，挪开目光，各自不好意思的笑着。